袁干事立即笑着说道:“我们就是棉纺织厂的人。”

    钱老太见他们人多势众,看上去气势冲冲,明显不信,“哦,你们是棉纺织厂的?你们可不要骗我一个老太太!我这住的可都是正经有单位的,我喊一声,大家都能听见,你们这么多人……”

    袁干事一哽,不过好在跟在段厂长身边,他估计没少处理这些事情,应对起来倒是游刃有余,很快就让钱老太消除了戒心。

    这老太太没了戒心,瞬间就变得十分热情。

    一双眉毛吊得老高,整个人笑得像一朵菊花,“哎哟,我们家家贵一直说咱们棉纺织厂好,福利好,领导也好,我们家家贵,好不容易才考到了咱们棉纺织厂,这要不是棉纺织厂好,不会我们一来就给我们分房,让我们一家安顿下来。”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各异。

    钱老太却跟没看出来似的,她心里是真心感激棉纺织厂的。

    以前她没生儿子的时候,不仅婆婆骂她,连村子里背地里都笑话她,说她一肚子闺女,以后让老钱家绝了户。

    好在她肚子总算争气了一次,临老了还怀上一胎,生下了钱家贵。

    钱家贵从小就十分争气,还进了棉纺织厂,成为了一个捧“铁饭碗”的工人,还把她接来城里享福来了。

    现在村里谁不羡慕她生了一个好儿子。

    就算一肚子闺女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生了一个好儿子?这叫什么?叫先开花后结果,她这“花”开得多,所以果子也结得格外好!

    但她不知道,钱家贵的这个房子其实是从姜建设手里买来的,严格来说,如果厂里和姜建设一定要计较的话,是可以让钱家人搬出去的。

    因为房子是棉纺织厂的,还是棉纺织厂分给姜建设的,厂里有档案记录可查。

    这就证明房子是姜建设的,而不是钱家贵的。

    但钱家贵也是棉纺织厂的员工,并且现在他也已经干了五六年了,总不能临了了还把人一家赶出去,这就太难看了。

    袁干事都有些不忍心告诉钱老太他们的来意。

    不过没办法,如果钱家贵真的霸占了人家姜建设的房子,现在姜家闹起来了,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总要从中调和一下。

    棉纺织厂的人不方便说话,姜红霞开口了。

    “可是这房子是我弟弟姜建设的啊!”

    钱老太一下子懵了,“啥?”

    姜凤霞立即道:“大娘,你弄错了,你现在住的这个房子不是棉纺织厂分给你儿子的,而是厂里分给我弟弟姜建设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一家搬进去了。”

    “现在弄得我弟一家没地方住,这可不行。”

    钱老娘一下子听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懵,这怎么可能?

    明明家贵说了,房子是棉纺织厂分的啊!国家单位就是好啊,工资高,还管工人住房,要不然怎么说当工人好呢?

    可现在,这些人告诉她,儿子骗了她,房子不是厂里给她儿子的,而是给别人的,可能她儿子用不正当手段弄到手的。

    老太太一下子无法接受,“啥?房子不是给家贵的?我们家家贵没房子啊?”

    “领导啊,我们家家贵很老实很优秀的,他在棉纺织厂兢兢业业工作五六年了,能不能不把房子要回去啊?”

    她说着就要哭了,“老头子啊,你快出来啊,你去找找秀娥姐妹几个,还有女婿,让他们都来,出大事了!”

    这老太太聪明,知道现在儿子不在,自己跟老头子两个人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特别是那三个妇女,明显是跟那个什么建设有关的,要抢她家房子哩!

    老太太年纪大了,总有一番自己的处世方法。

    钱老头一听,立即跑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棉纺织厂的人面面相觑。

    袁干事得了段厂长的示意,赶紧安抚道:“大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钱家贵同志现在是我们棉纺织厂的工人,并且已经工作了五六年,我们棉纺织厂对工人负责,肯定不会让他没房子住的。”

    “就是你们现在这个房子有点问题。”

    钱老太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希冀,“啥问题啊?”

    袁干事:“就是这是人家比钱家贵同志更早在咱们棉纺织厂工作的工人的。那人家先来,肯定要给人家先分房是不是?”

    钱老太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不过这老太太精明,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弄不过那么多人,她赶紧跑回家,把门一关。

    “你们先走吧,我一个老太太,我害怕,有什么事等我老头子和我儿子家贵回来再说。”

    众人顿时傻眼了。

    袁干事立即请示段厂长。

    段厂长看了一眼手表,虽然作为厂长应该努力协调这件事,但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耽搁。

    他稳着声对袁干事嘱咐了一番,又对姜凤霞姐妹两人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棉纺织厂知道了就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这房子的确是分给姜建设的,可姜家不仅没住,还住了另一户人家,现在姜家人闹起来,就必须给一个说法。

    他又看了一眼手表,“这样,小袁是我的得力干将,我让他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我得去参加一个会议,不能缺席。”

    姜凤霞立即懂事道:“领导您的事情要紧,您去忙吧,我们一定不会跟袁同志客气的。”

    “这可是我们家建设的房子,现在不明不白地被人住了那么多年,我们这些当姐妹的一定要给他讨个说法。”

    段厂长神色复杂,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段厂长走后没多久,前老头就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正好姜建设和姜老娘也来了。

    姜老娘气势汹汹,可面对这么一群人也懵了。她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姜建设。

    姜建设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妈,你看吧,我大姐二姐还有小妹,她们是要害死我啊!”

    姜母一听,这还得了?

    姜建设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姜红霞这几个赔钱货讨债鬼害姜建设,就是害她。

    她立即又变得雄赳赳气昂昂。

    可惜,在对方十二个姐姐的攻势下,姜母立即溃不成军,还得躲到姜凤霞姐妹几个身后去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