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毛开着车,直视前方。

    克里斯坐在副驾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真正意义上,原身的朋友圈。根据原身的记忆,他和安大毛不仅仅是同学,还是同寝室的室友,更是康尼岛校区橄榄球队的队友。当然,纽约市里大学康尼岛校区的水平很差,甚至无法冲进NCAA的正赛圈。

    安大毛是四分卫,克里斯是跑锋。

    两人在四年同窗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安大毛是意大利裔美国人,家境很好,父母都是银行的高管,叔叔则是美国军人。

    安大毛每年六七月都会跟随叔叔参加一次训练,这也是克里斯出事后,安大毛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的原因。

    “嘿,你有点不对劲。”

    “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感觉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不过很正常,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会有点改变。我只是想说,Bro,我们是兄弟,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

    克里斯扭头,看向安大毛,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暖意。

    两千五百年前,有一个年轻人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无疾,别理那些宵小,我帮你。”

    当时,他因为祖父故去,失去了在神宫的靠山,狼狈的离开桑台出任摄灵使。

    那个年轻人叫熊槐,也就是后来的楚怀王。

    “Bro,我没事的。”

    克里斯笑着说道:“都过去了,我会振作起来。”

    “那你还要当法医调查员吗?”

    “啊?”

    “后天就要去法医办公室报到了,你想好是做验尸官,还是做法医调查员呢?”

    克里斯这才想起来,原身在五月份通过了法医办公室的考试。

    美国的法医制度,是一种法医和验尸官并行的多元化法医制度。

    法医分为两种,一种是为zf机构工作的法医,比如警局,军队等机构,都有专门的法医部门;同时为了保证司法的公正公平,还有商业性的法医部门,同样可以提供法医文书。而这种商业性的法医机构,多数是由医院或者殡仪馆负责。

    当然,这种法医是需要有医学资质才能担任。

    另一种叫做验尸官,则不需要医学资质。只不过从权威性而言,比不得真正的法医。

    这种法医,通常需要经过州法医办公室的考核。

    有医生资质的,可以考验尸官/法医;没有医生资质的,则可以考验尸官/法医调查员。

    克里斯大学拿到了两个学位。

    一个是Forensic science(法证科学)学位,另一个是Funeral service(殡仪服务)学位。

    所以,他没有资格考取法医,但是却可以参加法医调查员的考试。

    “我差点忘了!”

    克里斯挠挠头,看着安大毛问道:“你呢?决定做法医调查员了?”

    “我在等你的决定!我爸妈有钱,也不需要我费心。他们如今把希望放在我弟弟身上,我也乐得自在。”如果你要做法医调查员的话,那我就去找你做个伴。”

    “那你还年年去训练?”

    “哈哈哈,那是我的兴趣。”

    克里斯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再考虑一下。”

    “那你尽快决定吧。”

    两人说着话,就驶入了东16街。

    羊头湾在二三十年前,还比较荒凉。

    后来随着华人到来,这块区域才逐渐发展起来,隐隐有成为继布鲁克林和法拉盛之外的第三个华人居住区。但后来随着羊头湾越来越繁荣,来这里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华人社区主要集中在U大道附近,也就是羊头湾的B区。

    而Ghost殡仪馆则坐落于东16街的街尾,临近C区,也就是黑人区。

    汽车,在殡仪馆门前停下。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建筑。

    董明星当初来到羊头湾的时候,这里的房子和地价都很便宜。

    他一口气买下了一整栋建筑,当时震惊了不少人。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家Ghost殡仪馆已经不复当年的名气,但是在华人区而言,依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家这殡仪馆可不算小啊。”

    安大毛是第一次来Ghost,颇有些震惊。

    布鲁诺拿着钥匙走过去开门,米娅则一旁介绍道:“据老板说,十年前这里的生意非常好,每天能举办三到五场葬礼。不过这几年生意不好做了,羊头湾增加了好几个鱿大人开的殡仪馆,他们和墓地关系更密切,所以生意比以前差多了。”

    鱿大人的殡仪馆?

    安大毛疑惑道:“他们也做华人的生意吗?”

    “他们什么生意不做,只要能赚钱的生意,他们才不会在乎你是华人还是黑人,亦或者是白人呢。”

    鱿大人?

    克里斯眉毛挑了挑,没有说话。

    从原身的记忆里,他找到了关于鱿大人的信息。

    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原身并不喜欢鱿大人。

    只不过在美国,鱿大人是一个禁忌,一个轻易不可碰触的禁忌。

    “有多差?”

    安大毛好奇问道。

    “很差!”

    布鲁诺走过来,轻声道:“前几年,我们一桩生意收费8000-15000元,这是火葬的价格;如果不火葬的话,收费在15000-30000元之间。可现在,土葬的生意几乎被鱿大人垄断了。距离这里最近的绿荫公墓,给鱿大人的价钱比我们便宜很多。”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所以,我们现在只能接一些低端的生意。”

    所谓低端生意,值得是火葬。

    米娅一旁道:“而且今年的生意更差,上半年平均一天半才会有一桩生意,而且都是低端葬礼,盈利很低。如果不是托马斯有其他的路子,说不定就要赔本了。”

    “其他的路子?”

    克里斯不禁有些好奇问道:“什么路子?”

    布鲁诺看了一眼安大毛。

    克里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这是我的兄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这个……”布鲁诺轻声道:“克里斯,你知道福林帮吗?”

    “福林帮?”

    “就是这一带的黑帮,都是华人。老板和福林帮的卢先生认识,所以会时常帮他们一些小忙。嗯,那种收费的小忙。”

    最后,布鲁诺压低声音道:“我和米娅都干过。”

    克里斯眉头皱了一下,扭头向安大毛看去。

    安大毛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点上一支后,轻声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克里斯,你知道我外公是干什么的吗?他曾经是杰诺维塞家族的小头目。”

    杰诺维塞家族?

    没听说过!

    不过看布鲁诺的表情,好像是一个了不得的存在。

    克里斯走进大门,看着冷清的大厅。

    “顺着这条过道直走,是焚化炉。”布鲁诺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下面是地下室,被老板改造成了停尸房,可以同时存放二百三十八具尸体。米娅,你把这里打扫一下,我带克里斯他们上去看看。”

    米娅答应一声,顺手打开了大厅的冷气。

    克里斯三人则乘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是接待室,最里面是葬仪间,一共有两个葬仪间,左边那个是老板使用的,右边是米娅使用的。这里还有一个电梯,完成装扮后,我们会把客人从这里送到一楼的葬仪厅,然后进行焚化……嗯,三楼是休息室,还有老板的办公室。”

    克里斯听着布鲁诺的介绍,走进了葬仪间。

    他看了两眼,顺手把养魂灯放在葬仪台上,打量着房间里摆放着的各种机械设备。

    葬仪师吗?

    他做过!

    要知道,他可是从神仕做起。

    所谓什么,说穿了就是杂工,凡关乎生死的一应杂务,都是由神仕完成。

    不过那个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的环境。

    而他们收整的尸体,不仅仅有人的尸体,更有妖魔凶兽的尸体,可比现在危险多了。

    “东尼,看完这些,怎么感觉我这个法医调查员不做也要做了?”

    安大毛忍不住笑了。

    克里斯没有开口,只是打量着房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法医调查官?”

    布鲁诺疑惑看着克里斯。

    克里斯正要解释,忽听到从楼下,传来了米娅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