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绯色,姿容潋滟。

    席季礼看着卫轻蓝慢慢走远,心想江师姐说,她喜欢最初的理由,就是他这一副皮囊。他的容貌也不差,难道只因为是日日见到?便不新鲜了?

    他眼眶又慢慢红了。

    江离声走进席季礼,“小师弟,今日云家的宴席,有很多好吃的,你没吃到,有些可惜。”

    席季礼见她还像以前一般,跟他寻常说话,他又气又怒,“师姐,凭什么他可以?你再等我几年,我到他这般年岁,容貌未必不如他,修为也未必不如他,我也可以。只因为他容貌好?修为高?本事强?身份高贵吗?”

    江离声叹气,“不是这样的,我喜欢卫师兄,初见,有些蠢蠢欲动,的确是因为他容貌气质,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名声在外,从小到大,我总被人拿出来跟他比,我对他更多的是好奇。但即便再好奇,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的人,谨遵师命,不敢沾染他半分。后来,阴差阳错,诸事牵扯,渐渐的,我被他很多的不为人所见的一面吸引,这与容貌、修为、身份都没关系,只是因为他这个人。”

    席季礼摇头,“我不信。”

    “的确,你不信也正常,毕竟,他在外人眼里,样样都好,的确没什么缺点。你觉得我被他你点出的这些优点吸引,也没错。”江离声认真道:“但是,其实,他也有很多缺点,正是他那些在我面前展露的缺点,恰恰让我觉得,跟他比起来,自己也没有太差,没有特别配不上他。比如,他心眼其实很小,有时候高兴了,对我春风拂面,我惹到他了,让他不高兴了,他便会毫不客气地将我扔下万米高空,但我有危险时,他会死死护着我,哪怕千刀万仞割身。嫌弃我沾泥带土,哪怕伤重,也咬牙给我施清洁术,明明是讲究极了的人,每次都要铺个毯子坐在地上,但渐渐的,也不怕沾染一身草屑,席地而坐。无人时,散漫得很,甚至能躺着,都不乐意坐着,漫不经心的模样,没规没矩的很,仿佛不像是被昆仑养出来的人……”

    “够了!”席季礼终于听不下去。

    江离声摇头,“不够,还有很多,小师弟,我喜欢上卫师兄,一点儿也不偶然,更不奇怪。”

    席季礼眼底充血,“你明明说,大道之上,何必耽于情爱?但你说这话到如今,才多久时间?便又跟我说这些?你如今不怕耽搁他了?他可是昆仑卫轻蓝,而师姐你,如今还是筑基,我与你,才是相当。”

    “你与我,也不相当,你入门时,已几岁,而我婴孩时就已被师父抱进山门。我又大你两岁,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七八年时间。如今你我同是筑基,你修炼比我快多了。”江离声道。

    席季礼摇头,“我可以与你相当的。”

    江离声叹气,“不是这样算的。另外,我虽然还是筑基,我以前谨遵师父教诲,跟你怎样说的,就是怎样想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卫师兄既然不怕,我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当时对席季礼说的的确是真心话,也的确是那么想的,但谁知道卫轻蓝不按常理出牌,若在大道长之上和永不相见之间,她当然选答应他,一直见他。

    但这话,就不必跟小师弟说了,否则他会钻入另外一个牛角尖。

    “若是照你这样说,我有一日,也会更好,师姐为何多年来,不能看看我?优点缺点,你说的这些,我也会有。”席季礼上前,按住她肩膀。

    江离声没躲,伸手去拍他头,像小时候一样,“我知道你也可以,小师弟你是整个清虚最有天赋的弟子。连我师父都说,从你的身上,他看到了清虚的希望,毕竟,我太废了,他从我身上,是一点儿也看不到希望。多亏有你,他才不至于引颈自戮,觉得对不起清虚的万载基业。”

    席季礼躲开她的手,“你一直拿我当小孩子,就没想过,我也会长大吗?”

    “对,你也会长大,但我也会啊。”江离声撤回手,“我是你的师姐,你是我的小师弟,一直都会是。其余的,永无可能。”

    “我不信。”席季礼猛地摇头,眼底蓄泪,“我不信永无可能,只是你没看到我的好……”

    江离声见他说不通,额头又突突开始疼,“小师弟,你知道你如今的模样吗?就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席季礼恼怒地松开他,几乎这句话是喊出声。

    “好,你不是。”江离声看着他,想着如今他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多少话大约都是白说,便发起狠,学卫轻蓝道:“小师弟,师父已经答应了,我也已经答应了卫师兄,这件事儿,你接受不接受,也更改不了事实。我喜欢卫师兄,这喜欢也已收不回来了。或者,我再明确地说,无论有没有卫师兄,我也不会与你在一起。更不可能与你做夫妻。否则,你托楚师叔求亲,哪怕我师父不同意,我也会缠着让他同意。如今……”

    她暗暗吸一口气,“我早已明确告诉过你,但你若执意不接受,强求,我们便连师姐弟都做不成了,我会与卫师兄离开,以后永远避着你,永世不与你相见。这是你乐意见到的吗?”

    席季礼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师姐,你、你说什么?”

    江离声缓和了语气,“小师弟,情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若一定要找理由,自然能找出一大堆,但其实,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准确,而是人心不能自控而已。我以前也不信,如今,也没有太弄明白,可能确实也说服不了你。反正,你自己想开些,你若是不接受,那么我们只能断交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选择,你不能将你与我,一直一直绑在一起。你的前途,在大道,而我……”

    “够了,你别说了!”席季礼后退,一步又一步,眼泪几乎糊满了双眼,流下脸颊,神情痛苦极了,“师姐,你对我从来没这么心狠过,如今竟然对我连狠话都放出来了,卫轻蓝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江离声心想哪里是卫轻蓝给她灌迷魂汤,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卫轻蓝灌了迷魂汤吧?是他强求,她哭着答应的罢了。

    同一个场景,何等相似。她对卫轻蓝可以生出无限舍不得,一生不见他,想想就接受不了。但对小师弟,她确实能割舍狠心。

    这可是与她相处了十多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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