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吃过午饭,白云楼一路到了李正的羽器铺子。

    甫一进门,便见老李正送几名身穿制式役服的三人出来。

    双方对视一眼,李正介绍说道:“这是白爷,名为云楼,雾泽书院弟子,今年五禽戏修炼到内气外放,已被保送到了万象道院。”

    差役当中为首的人,是个瘦削中年,神色冷峻,听到了白云楼三字,面容渐缓,拱了拱手,说道:

    “原来是白爷当面,因江怀安之事,我等受命过来问话,还望勿怪。”

    白云楼如今是修士,而且和西极道院几名弟子相交莫逆,这些消息,不少人知。

    加上江怀安那件事,他白云楼可是首先察觉,即便为了安全,没有暴露他太多的信息。

    但是身为公门中人,这几个人对于这些,比着他人,了解好歹会多一点。

    白云楼笑了笑,“几位对我警觉,理所应当,无妨,无妨。”

    “既然如此,我三人还另有公务在身,就不在此逗留了,白爷,告辞!”

    等人离开,李正转身回屋,叹了口气,点上旱烟,抽了一口,说道:

    “你知道了?

    没有想到,老江竟然、竟然会是魔教……

    据我所知,他当总兵,兢兢业业,逮捕贼人,提拔后进,咱们雾泽以前还有一些作奸犯科,但是如今,达到这般和平,他居首功。

    虽是总兵,老江向来为人和善,从不倨傲,纵是寒门中人,从来也不居高临下待人……”

    李正如数家珍,一件件的旧事提起,俨然没把白云路当作外人。

    “是啊,我第一件羽器,还是过来和你换的。”

    李正感慨一阵,半响才回过神,问道:“白爷今儿过来,有何贵干?”

    白云楼唏嘘两声,耸了耸肩,提起背着的大鸟篓,说道:“老李,昨日我去雾泽,猎到一头帝雉。

    除此之外,还有碰上了一只青木雀,你给瞧瞧。”

    李正见到帝雉尾翎长度,眼前一闪,这时,又听到了青木雀的本领,捻了捻须,打量一番,说道:

    “这我倒是知晓一点,青木雀乃攀禽,脚绒抓附之力极强,到了化妖,应当是领悟了抓附,可强可弱。

    强了即为抓附,弱了就是排斥了嘛!

    所以弋绳无法黏着鸟了。

    待我钻研钻研,全部脚绒,应该可以做出一对手衣出来。”

    李正摩挲一下光滑墙体,笑道:“戴上之后,即便是墙,也可轻易黏上。”

    好好好,猴哥之后,是蜘蛛侠是吧,还有桑蚕郡的蚕丝,再安排上,稳了。

    突出一个,中外合璧。

    白云楼心中吐槽了一句,想想用途,觉得没个正经,自娱自乐笑了笑,干咳一声,说道:

    “行,先炼出来,以后兴许能用得上。”

    “白爷,你的弋射不差,但也要知,其实克制你手段的物件不少。

    远的不说,只说西沙那边,蜥兽有些皮制物,极滑,便可克制弋射的黏。

    你若到了那边,想用弋射捕猎,怕是难了。”

    白云楼皱皱眉,那可不太一样,昨日这头青木雀,可以能直接将云丝抓散开的。

    弋射所射出的云丝雾线,还有困、缚之能。

    李正又摸了摸帝雉,说道:“这只帝雉的翎,不如制成打神之物,往后白爷上了道院,和人斗法,多少是件助力。”

    “打神鞭?”白云楼揉揉鼻子道:“老李,那玩意儿我有。

    这只尾翎八尺,还能不能炼制成其他物件?”

    “你有?”李正一愣,瞄了瞄白云楼,白云楼的手段不低,近来数月,在他这里得了不少,如今家底厚实,可是具体有多厚实,他就没概念了。

    李正琢磨一会,“白爷也知,帝雉尾翎,真正作用在神,头晕目眩,乃至昏厥,不是没有。

    不过按照《人神论》的说法,神并不只是在脑海神识,而是遍布人身上下。

    所以炼制器物,同样也能作用在浑身,进而造成酥麻,四肢僵硬等,形成类似定身的效果。

    打神之物,直接作用在人精神,可是神识有强有弱,遇到意志坚定之辈,效果大打折扣。

    但是身体,可不一样,那是另类规则。

    若想炼制此种羽器,非八尺以上的翎尾不可。

    但我经验不足,若是失败,可能会将此翎损坏……”

    白云楼的眼前一亮,点了点头,笑道:“老李,尽管拿去练手,这玩意儿留着也是留着,没有啥用。”

    随着了解,他对李正炼制手艺,愈发信任,专注多年,老李雾泽第一炼器匠师,绝非虚名。

    “多谢白爷信任。”李正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尽我所能炼制此器!

    白爷,往后你再来我铺子,不管要炼什么,李某分文不取!”

    使用上等材料炼制羽器,提升的是他自己的手艺,钱财倒还只是其次。

    这点,他拎得清。

    白云楼笑了笑,当然知道李正心思,“也好。

    再等不了几日,道盟就该来人接走道院新弟子了,老李,我要在此之前炼好,此事有劳你了。”

    “包在我身上了!”

    李正笑道,旋即想到什么,拱手说道:

    “说来我还没有恭喜白爷保送到了万象道院。”

    “客气,客气。”

    白云楼笑嘻嘻道:“老李,你我相识也不短了,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

    寒暄两句,白云楼离开了羽器铺,跑到了周旺财家,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一名女人打开了门,三十来岁,脸上皱纹极少,皮肤较为白皙,穿着一身睡衣,隐约可见胸前沉甸甸的沟壑。

    女人抬头见是咧着嘴笑嘻嘻,阳光灿烂的白云楼,眼中微诧,挥了挥手,说道:

    “云楼,早呀。”

    “慕婶,不早了吧,还没起呢。”

    “天寒了点,昨晚读书,睡得晚了一点。”

    白云楼干咳一声,问道:“旺财在么?”

    不错,这是旺财老娘。

    “在呢。”

    从慕婶的旁边走进院子,似乎闻到一股淡淡香味,白云楼眼观鼻鼻观心,抬头见旺财出来。

    “今日道考成绩出来,考得咋样?”

    “是不是兄弟了,怎么中午才来问我?”

    旺财嘟哝一句,心情不错,一挑眉梢,“稳了,稳了,老子西极道院!

    老杨也是和你一样,会上万象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