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在国民公会中,以马拉、丹东、罗伯斯庇尔等人为首的布里索派的反对者们也齐齐出声。

    他们号召革命群众行动起来,一定要把国王和王后处死,彻底铲除波旁王朝的封建王政残余!

    他们喊出了“学习大总统赵学宁的共和精神、将共和进行到底”的口号,表示法兰西需要的是共和国而不是王国。

    罗伯斯庇尔数次登台高呼。

    “法兰西不再需要国王!法兰西不再需要王后!法兰西需要的是全体国民!法兰西需要的是公平公正!未来的法兰西应该是法兰西共和国!”

    罗伯斯庇尔的高呼引发了越来越多的人们的共鸣,共和灯塔中华联邦所发生的事情深深的激励了人们,并且促进了激进主义情绪的爆炸。

    凡此种种狂暴的声浪使得整个巴黎陷于沸腾之中,局势越发的无法控制,甚至于部分布里索派的温和成员也受到了这种情绪的感染,也转变了他们的看法。

    他们开始劝说布里索,希望布里索仔细考虑这件事情,调整之前的看法,将国王和王后处死以顺应巴黎群众的要求。

    当然,也有很多人反对,认为一旦处死国王,很多事情就无法挽回,法国会在高昂的情绪中狂飙,会逐渐失控,无法节制,最后,恐怕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

    罗兰夫人玛丽·简·罗兰就坚决反对雅各宾派的号召,认为大家需要冷静下来,不能被中国发生的事情冲坏了脑袋。

    “中国有中国的情况,鞑靼皇帝不被承认是中国人的皇帝,中国人处死鞑靼皇帝并不会影响太多,但是法国不一样,法兰西的国王一样是法兰西人!”

    罗兰夫人高声疾呼,但是布里索看着群情激愤的巴黎,听到了种种狂热的声响,看着自己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摇摆,于是他自己也开始动摇了。

    此时此刻,罗伯斯庇尔又成为了一个关键先生。

    他拿起了他已经盘的快要包浆的那本法语版的《共和国》走上了巴黎街头,拼命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他在三天之内进行了十一场演讲,喊的声嘶力竭。

    面对狂热的巴黎革命群众,他高举《共和国》这本书,使劲的呼喊他的口号和他的主张,要求将革命进行到底。

    “如果不能把王政残余全部铲除,革命就没有成功!铲除不彻底就是彻底不铲除!作为王政象征的国王一家如果不被处死,就意味着革命向他们妥协了!这种妥协是革命群众不能接受的!

    大总统赵学宁说过,如果不把封建残余彻底铲除,那么终有一日,他们会改头换面返回人间,人们还要遭受王政的压迫!王后居然向敌人泄露军队的动向,这就是最残酷的事实!

    所以!革命一定要彻底!一定要彻底消灭所有王室和贵族!把这些吸血的恶魔从法兰西的土地上驱逐!把这些没有情感的暴徒从法兰西的土地上驱逐出去!他们死了,法兰西才能活!”

    以高超的演讲技术调动了人们情绪的罗伯斯庇尔在演讲之后振臂高呼。

    “处死国王!处死王后!处死贵族!埋葬王政!法兰西共和国万岁!前进!共和国!!!”

    罗伯斯庇尔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举起他的拳头大声嘶吼,直到嗓子嘶哑的再也发不出声音,他也没有停止自己的嘶吼。

    聆听他的演说的巴黎群众更是完全疯狂,震天动地的吼声让所有心怀不轨者肝胆俱裂、瑟瑟发抖。

    最终,布里索没能坚持自己之前的看法,在国民公会越发激进的时刻,布里索没有勇气继续压制人们的愿望,他只能妥协。

    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的生死问题被拿到了国民公会进行讨论,国民公会对此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和投票,主要反对者罗兰和主要支持者罗伯斯庇尔展开了激烈辩论,最后以罗伯斯庇尔的全面获胜而告终。

    国民公会以压倒性多数的优势通过了对国王一家判处死刑的动议,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的死刑被认可,他们即将面临被处死的结局,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之中。

    绝望之后,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尝试逃跑,也有忠于他们的贵族势力希望帮助他们逃跑,奈何国民公会派遣的革命卫队已经完全控制了国王一家的行踪,国王一家的逃跑计划被挫败了,一名贵族被革命卫队乱枪打死。

    这個消息传到了巴黎,更加引起了巴黎革命群众的怒火,原本布里索还想给国王和王后一个体面的结局,给他们一个月的最后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但是现在,这个结局也不被允许了。

    罗伯斯庇尔高声疾呼,一定要立刻处死国王和王后,夜长梦多,一旦拖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所以死刑必须要立刻执行,决不能拖延!

    在罗伯斯庇尔的鼓动之下,国民公会再次通过了决议,要求在两天之后处死国王和王后。

    这一次,整体动议都是在罗伯斯庇尔和丹东、马拉等激进派领导人的主持下进行的,布里索数次尝试发言,都被愤怒而激动的国民议员们嘘下了台,他的发言不被议员们认可,而罗伯斯庇尔的演说却能得到山呼海啸一般的赞同声。

    布里索面色苍白,嘴唇不断地颤抖,看着如此这般喧嚣的场面,他对自己身边的罗兰表示了自己的忧虑。

    “看起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国民议会的影响力。”

    布里索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应对十分不利,他的行为已经让他失去了威望和影响力,更进一步的失去了在此之上的至关重要的权力。

    布里索派的议员们已经无法在国民议会的议题中占据主导位置,他们已经无法掌控国民议会的整体流程,自然也就无法决定国民议会的最终决断,从而掌控执政权。

    事实上,布里索派的政权到此为止已经岌岌可危,或者说已经在事实上被推翻,只是由于过去的惯性,布里索和他的朋友们还担任着之前的职位。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影响力,没有号召力,任何发言都会面临反对和质疑,支持者大大减少,反对者大大增多,他们提出的任何议案都难以通过,甚至被直接否决。

    与之相对的,是激进派议员罗伯斯庇尔等人的一呼百应。

    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终于为他们的愚蠢选择付出了代价,西元1793年1月21日,路易十六和他的妻子玛丽王后被一同推向了巴黎的断头台。

    根据罗伯斯庇尔等人的建议,国民公会建造了与传说中差不多规格的赵学宁处决乾隆皇帝的断头台一样的断头台,作为对赵学宁和中华联邦共和国的致敬。

    然后,处决国王和王后的流程也一比一的还原了赵学宁处决弘历的流程,罗伯斯庇尔等主要激进派议员全体到位,大家一起亲眼目睹这场“盛会”。

    国王和王后被要求穿着最华丽的礼服,然后公开向巴黎人民致歉,就他们所犯下的错误以及给法国人民带去的痛苦致歉。

    对于这种要求,路易十六紧绷着脸,一脸抗拒,玛丽王后干脆破口大骂,对前来对他们作出要求的人投掷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物件,表达了自己极端的愤怒。

    “我是王后!这个国家的王后!我绝不会认错!也不会道歉!我没有错!没有!你们这些可恶的乡巴佬!去死吧!我诅咒你们!上帝会抛弃你们!你们死后一定会下地狱!”

    议员们对此相当烦恼,他们不知道赵学宁是怎么让带清皇帝那么听话的向中国人民跪下致歉的,路易十六和玛丽王后如此的桀骜不驯,这让他们感觉他们并没有击败王政,只是赢得了一个表象。

    但是不管怎么说,国王和王后的死刑已经无可避免。

    当日,在万众瞩目之下,路易十六被率先推上了断头台,刽子手夏尔·亨利·桑松在事前得到了罗伯斯庇尔等人的接见,要求他就行刑的方式做一番革新。

    “赵大总统处决鞑靼皇帝的时候,使用的方式是让鞑靼皇帝面对着将要斩杀自己的刀,我希望你也能这样做,让国王面对着要处决他的刀,让他充分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和耻辱。”

    桑松对这个要求感到很费解。

    他的家族是巴黎世代相传的刽子手家族,家族成员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会成为刽子手,并且世代传承这门“手艺”。

    作为刽子手,他见多识广,刀下亡魂无数,但是这个要求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先生,让一个死者面对处死自己的刀和杀死自己的人,这不符合我之前所了解到的行刑规则,而且这似乎对于行刑者来说也不是很好……”

    桑松对此有些迟疑,他不好意思说自己并不敢直视死刑犯临死前的注视。

    他担心自己杀了那么多人,会被记住他的样貌的人记恨,然后被他们索命,或者死后的灵魂被他们围殴。

    而且死者临刑前的眼神……

    怎么说呢?

    感觉挺渗人的。

    罗伯斯庇尔倒是看穿了桑松心里的犹豫。

    “你是职业的刽子手,伱所做的事情都是政府下达的命令,与你本人无关,你不需要担心其他的事情,如果你担心,杀掉他们之前就告诉他们,是罗伯斯庇尔·马克西米连让你杀掉他们的。”

    桑松愣了片刻,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缓缓点头。

    “我知道了。”

    到了行刑之时,路易十六被五花大绑推到了断头台上,然后被面朝上控制起来。

    当他发现这一不同寻常的行刑方式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惊恐和抗拒。

    “桑松,这不是合理的处决方式吧?为什么要让我面对铡刀?”

    桑松叹了口气。

    他曾无数次遵照路易十六的要求处决死刑犯,可现在却轮到处决路易十六本人,他觉得自己这个刽子手也会因此而留名于史,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陛下,请原谅我,这是罗伯斯庇尔·马克西米连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执行者,我无力抗拒。”

    路易十六看着桑松那张疲惫的脸,闭上了眼睛,长长叹息一声。

    “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不会,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是已经改造过后的断头台,可以更快更精准的让受刑者死亡。”

    “那还好。”

    路易十六缓缓放松了身体,似乎听不到断头台下巴黎群众的交谈之声和咒骂之声。

    “听说,东方的鞑靼皇帝也是以同样的方式被处死的?”

    “是的,国民公会是这样宣传的。”

    “看来,这个世界真的要发生变化了,皇帝和国王都会被处死,现在是我,下一个又是谁呢?”

    路易十六似乎是在询问桑松,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反正这个问题不是桑松能回答的,桑松也不想回答,因为行刑的时候到了。

    于是,路易十六被闪着寒光的铡刀砍断了头颅,死在了断头台上。

    桑松面无表情的按照惯例把路易十六的脑袋捡起来,把滴着血的头颅向周边的围观群众展示。

    断头台周边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每个人都喜笑颜开,脸上满是狂热的兴奋,似乎杀了这样一个人能够让他们的人生圆满。

    桑松感觉自己不太能理解这种情况,尽管他不是帝制的拥护者,但是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对劲。

    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已经无法支撑接下来的处决环节了,于是,接下来处决玛丽王后的任务,就交给了他的儿子、未来将继承刽子手职位的小桑松来主持。

    桑松疲惫的来到了断头台的下方,抬着头,看着那位尊荣华贵的女人被押赴断头台。

    和她平静的丈夫不一样,玛丽王后直到被控制在断头台上依旧保持着强势,不断的痛斥咒骂那些对她举止粗鲁的人。

    但是这只能换来更加粗鲁的对待——

    人们不确定路易十六有没有叛国,不确定路易十六在这件事情上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玛丽王后向他的奥地利大侄子泄漏军情是事实。

    对于处决一个叛国者,刽子手的心理压力就小多了。

    于是,玛丽王后的脑袋也被砍了下来,滴着血的脑袋被展示给围观的巴黎群众,群众热烈欢呼,欢呼国王和王后的死亡,欢呼革命的成功,欢呼对未来的期许。

    行刑结束之后,革命并没有停止。

    罗伯斯庇尔、马拉、丹东等激进派议员继续高声疾呼要把革命进行到底,要继续铲除封建残余势力,要在整个法国范围内将那些残害人民生命、掠夺人民财产的混蛋们全部铲除。

    把他们全都送上断头台,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