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自然不会藏私,他骑上马示范说到:

    “骑射之要,在骑也在射,骑为本,射为术。”

    “主上的骑术已经是不错了,步射的架势也扎实,修习骑射只需要调整一下就好了。”

    “首先在骑,骑射的时候必须要保证人和马合一,要将马的奔跑走动训练得纯熟,在道上飞驰的时候马背也不能起伏太大才行。”

    苏泽想到了亚父教导过的压浪法,看来“压浪”境界不仅仅是减少马身上下的马力消耗,

    也是为了能让马上骑射更平稳。

    苏林又说道:“在骑射的时候,人在马背上双手要拉弓,所以必须要用膝盖来控制马的运动。”

    “左膝碰触则令马右转,右膝碰触则令马左转,要等到人在马背上,人和马都忘记彼此,在战阵上能寄托生死才为上!”

    “骑射要先训练人和马的默契,战场上若是不能拉弓的时候控制马,那就很容易陷入到危险中。”

    苏泽听得认真,也难怪骑士训练如此的困难,光是人和马默契这一点,就需要长年累月的操练了。

    苏林继续说道:

    “在马的默契养成之后,就是马上射箭的技法了,这其中就有‘分鬃’、‘对镫’,‘抹鞦’三法。”

    苏泽说道:“我亚父和军中习练的是对镫之法,剩余两法是?”

    苏林说道:“军中操练和校场演练,用对镫之法就行了。对镫,就是俯身探出马的左侧,然后下开弓拉满,然后抬起弓瞄准审固后射出。”

    “而我刚才用的,是分鬃的射法,就是俯身探出马的右侧,平开弓拉满后射出。”

    苏泽有些疑惑的说道:“这个方法不是比对镫法好?不需要对镫那样再举弓瞄准,开弓就可以瞄准?”

    苏林说道:“分鬃是要探出马的右侧拉弓,如果敌人从马的左边来要如何办?”

    苏泽愣了一下,苏林继续说道:

    “除非能左右开弓,否则遇到敌人从左边骑马靠近,使用分鬃射法就要用膝盖控制马右转,将敌人拉到右侧才能杀敌,在战场之上这是非常危险的。”

    “所以分鬃多用于伏击固定目标,以骑战步,而遭遇骑兵的时候,用对镫法更加妥当,左右都可以射箭。”

    原来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苏林又说道:“最后一种抹鞦法,就是以身扭回,左脚尖向后,拉满弓后审固发出。”

    “此法是用来射击身后的敌人,游骑作战的时候多用此法来拉扯敌人。”

    苏林说道:“主上要参加田猎,习练对镫之法就可以了,和步射一样,对镫之法也重在审固。”

    “今日我们就操练骑术和审固好了。”

    果然有了指导之后,苏泽的骑射进步飞快,他本来就有步射的基础,加上苏林一对一的指导,骑射的威力也大了很多。

    而杨宗甲和范大郎也得到了苏林的指导,步射也提升了一些。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杨宗甲和范大郎对着苏泽拜道:

    “队正,多谢您指导我们射术,今后有什么驱使的,我二人必定听从!”

    杨宗甲和范大郎很清楚这射术的珍贵之处,羽林军中的材官多为鲜卑人,就是因为胡人本来就有家传的射术,这些人都将家传的射术看的很紧,甚至在校场上都只用羽林军中教导的常用射术。

    而发力技巧,身体姿态这些东西,更是属于不传之秘,普通的底层羽林军是根本学习不到的。

    苏泽让苏林教导他们射术,日后在战场上也多了一份生存的依仗,而且只要能通过材官的考试,也能过多领两斛米,这些都是实惠的好处。

    再加上苏泽在永宁寺木塔中救过两人的命,两人向苏泽投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苏泽将两人扶起来说道:“你我都是羽林兄弟,这又有什么,你们且去军中问问,若是有人想要习射,也可以来找我!”

    杨宗甲和范大郎对视一眼,苏泽免费给人训练射术,那就是要结交宾客了。

    这种事情在北魏军中也是正常的事情,校尉旅帅经常会结交下层的士兵,形成一种“兵主—兵客”的关系。

    这类似于文官的举主和从客的关系,一旦成为兵主后,就是这群士兵的头领,缔结了更紧密的上下级关系。

    苏泽要做兵主,杨宗甲和范大郎反而高兴,这年头大家在军中都是这么做的。

    汉人和汉人抱团,鲜卑人和鲜卑人抱团,互相推举重要的职位,羽林军中的高层也乐于让兵主担任中低层军官。

    之前苏泽在羽林军中有威望,但是他却不愿意做兵主,反而成了鲜卑军头出气的对象。

    如今苏泽愿意招募兵客,那以的能力和威望,就能在军中形成一个新的山头,那作为投效苏泽比较早的杨宗甲和范大郎,也能获得更高的地位。

    而围绕着清河王的这次入幕选锋,刚刚从永宁寺刺驾案中消停的朝堂,再次泛起了涟漪。

    白衣秀士们手持清河王的请帖,穿梭于一个达官显贵的府上。

    陈留公主府上,绿珠拿着用锦帛书写的请帖,呈送给躺在软塌上的陈留公主。

    公主怀中抱着狸奴踏雪。

    绿珠捧着请帖说道:“没想大王还要如期举办入幕选锋。”

    陈留公主笑着接过请帖说道:“这时候不办才显得心里有鬼,清河王兄和我那皇嫂关系非比寻常,也不是那么容易离间的。”

    “只不过。”

    绿珠问到:“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永宁寺让清河王兄逃脱,这一次的田猎也要出事情。”

    绿珠想到永宁寺的遭遇,缩着头问道:“殿下,要不您就说身体不适,不去参加田猎了。”

    陈留公主用力揉搓怀里的狸奴,可怜的狸奴发出敢怒不敢言的叫声,但身体却不敢挣扎,任由陈留公主蹂躏着。

    “那苏泽不是也要去吗?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本宫怎么能不去!”

    “让府内女工快点缝制猎装,本宫也要参加田猎。”

    绿珠知道自家公主又开始发癫了,可她也知道自己拦不住陈留公主,只能祈求这次入幕选锋一切顺利,别闹出永宁寺那些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