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时的苏尔伦正在思考如何一击必杀。
第一箭只是试试水,试探一下这卡吕冬野猪的成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神造的生物,小心点总没大错。
结果苏尔伦总算是试出了自己的水准,可以破防,甚至是很轻易的就将那野猪重伤。
此时,苏尔伦的眼睛已然穿透这野猪如同凡物一般的皮,看到了它的本质,隐藏在皮相下面的真实。
这玩意儿看上去是一头大野猪,除了大一点以外,和野猪完全一模一样,可是在猪皮掩盖之下,是钢筋铁骨,还有那可以随着吞噬物质越发变强的神明赐福……
这野猪的确是神明创造的造物,它不是有着肉体凡胎的碳基生命体,它体内蕴含着神明刻下的魔能炉子,可以通过吞食任何形式的资源,来壮大自身。
“合理,神明们果然掌握着远超人类想象的科技。”
苏尔伦暗暗吐槽,这野猪浑身都是钢筋铁骨,如果放在现代,哪怕是核弹都不一定能够将其彻底熔炼,这就是和哥斯拉一样的怪物。
但是在神代的希腊,神代的英雄们,若是想要解决掉这头野猪,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就是要费一番功夫。
只见,那双目受创的野猪突然顿住了脚步,它将头颅对准了苏尔伦,双目变得血红,闪烁着炙热通红的火光,如同超人的热视线发动之前一般……
苏尔伦心中一动,趁着这野猪开大,他正好可以寻到机会反击。
可这野猪的视线对准苏尔伦之后,它却突然熄了火……
苏尔伦看得真切,这野猪体内庞大的魔能核心突然断线了,整头猪都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上线。
只不过这次上线之后,野猪不再把攻击锁定在苏尔伦身上,它转过头,看着希腊英雄联军的方向。
下一刻,早已准备完毕的攻击,那灼热通红的火光从野猪那已经瞎掉的两只眼睛中射了出来,如有实质的烈火一下子就点燃了好几人。
苏尔伦心中有些奇怪,这野猪为什么没有攻击自己,明明看上去已经蓄势待发了……
但现在也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因为野猪使用热视线攻击的缘故,它的致命弱点,神明赐福的能源核心已经露了出来。
机会几乎只有一瞬间,野猪的钢筋铁骨就要再度愈合,将核心掩藏起来。
“就是现在。”
苏尔伦的手指拨动箭弦,瞬间千之光流汇聚形成的箭矢,‘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中,贯穿了野猪的核心。
这是堪比光速的一箭,这是流星般的一箭,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划过天边。
在场之中,只有一只关注苏尔伦,且同为顶级弓手的阿塔兰忒察觉到了这一箭的轨迹。
野猪已死,苏尔伦收起了黄金巨弓,转身就走。
阿塔兰忒有些奇怪,也只有她一直都在关注在边缘并不起眼的苏尔伦。
眼见苏尔伦离开,阿塔兰忒忍不住说道:“喂,苏尔伦,你为什么要走?你难道不想要这份荣誉了吗?”
是的,荣誉!
为何区区狩猎这头卡吕冬的野猪,能够吸引几乎全希腊所有的英雄?
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英雄’们几乎是自备干粮,而且甘愿听从卡吕冬的王子墨勒阿革洛斯的调遣?
是因为荣誉。
但凡涉及到神明,就没有小事……而这种因为某种原因被神明惩罚,降临肆虐大地的魔物,更是英雄们最钟爱的冒险与试炼。
一来凡人国家得到了惩罚,神明的气也就消了。
二来这些肆虐大地的魔物,毕竟象征着神明的威严,天然就高人一等,讨伐这些带着神明惩戒凡人之威严的魔物所获得的荣誉,远比其余普通的魔物要更多。
这其中的荣誉,甚至值得英雄们用生命互相搏斗、互相争取!
这是一份足以让所有参与狩猎的英雄们,在外人面前,挺着胸膛、拍着胸脯自豪的说‘我曾经参与过狩猎卡吕冬野猪’的荣誉!
就算阿塔兰忒这样从小在森林中长大,被母熊抚养,只知道狩猎,不知何为男女情爱的猎人,都不禁被狩猎卡吕冬野猪的试炼所吸引,如此可见一斑。
苏尔伦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因雅典娜女神所指引我要做的事儿,我已经做完了。”
“至于荣誉?我对你们赌上性命也要争夺的东西不感兴趣,毕竟我来此,只需要取悦我的女神即可。”
“雅典娜,注视着我!”
苏尔伦之所以会来到卡吕冬,只是因为雅典娜来到他的黄金至高天上,亲自给他的试炼与引导,所以苏尔伦才会来到卡吕冬,讨伐这肆虐大地的野猪。
如今卡吕冬的野猪已经被他一箭杀死,苏尔伦自然也懒得争夺这所谓的荣誉和战利品,便将这些全都留给那为追求如此之物,不惜生命的希腊英雄吧!
既然这是你们不惜舍弃生命也要追求的东西,那我便将它让给你们吧!
因你们所追求的,我并不在意。
阿塔兰忒怔了怔,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就看到墨勒阿革洛斯已经冲了过去,不得不说,拥有命运女神的预言,持有伪不死之身就是勇……
其他的希腊英雄已经被野猪一发热视线,吓得四散开来,这墨勒阿革洛斯反而冲了上去。
反正没有到预言之时,他是不会死的。
这是他的母亲所告诉他的,至于什么是预言之时,这一点母亲没有说……
可还没等墨勒阿革洛斯拔出长剑攻击野猪,那足有五十米高大,如同小山一般的野猪就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
墨勒阿革洛斯一脸懵逼的踩在野猪的头颅之上,用剑试探性的刺穿了野猪的脖颈,流出了腥臭殷红的猪血。
野猪死了。
墨勒阿革洛斯一脸迷茫,他不知道是谁杀死的野猪,但很确信,他冲到野猪面前的时候,野猪就已经死掉了。
而野猪倒下的烟尘四散而起,除了拥有阿尔忒弥斯的祝福,双眸锐利如鹰隼,能够洞察一切的猎人阿塔兰忒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到烟尘散去,墨勒阿革洛斯的挚友伊阿宋率先看到了踩着野猪头颅,且长剑已经刺进野猪脖颈的墨勒阿革洛斯,忍不住大声说道:“墨勒阿革洛斯!是墨勒阿革洛斯打倒了卡吕冬的野猪!”
其余希腊英雄也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虽然不是自己最终杀死了这肆虐大地的卡吕冬野猪,但好歹也是参加了狩猎野猪的试炼,最终成功存活下来的一员,他们也享有次等的荣誉,以及分配战利品的资格。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忍不住面露喜色,他们是墨勒阿革洛斯的铁杆亲信,心中更是认定了,打倒了野猪,从而拥有分配战利品资格的墨勒阿革洛斯,一定会把最珍贵的猪皮分给他们。
英雄们围了上去,他们大声呼喊着墨勒阿革洛斯的名字,而墨勒阿革洛斯本人一脸懵逼,他很确定不是自己杀掉的野猪,但是看着围过来的一众希腊英雄,还有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他犹豫了……
“……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是我打倒了卡吕冬的野猪!”
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明明有心说出实情,但却依旧将功劳冒领在了自己头上。
阿塔兰忒张了张嘴,她本想说这野猪是苏尔伦打倒的,墨勒阿革洛斯并不是击杀野猪的人,他只是第一个发现野猪身死的那个。
但她只说了一個字,渺小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一众英雄的欢呼之中,见状,阿塔兰忒也只能保持沉默。
墨勒阿革洛斯始终都注意着自己心中瞩目的姑娘,他见阿塔兰忒始终站在外围,心中并不以为这是阿塔兰忒不愿接近他,只是认为阿塔兰忒毕竟是女性,没办法和一众男性英雄抗衡,挤到他的身边来。
毕竟,他可是组织了希腊英雄们讨伐野猪,并且最终打倒了卡吕冬野猪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必将会响彻在希腊各地。
还有哪个姑娘不愿意与自己亲近呢?
墨勒阿革洛斯想不出来,故而他很是自信的拨开人群,看着阿塔兰忒说道:“美丽的阿塔兰忒,我曾注意到你射中了野猪的眼睛,你的功劳很大,我决定将卡吕冬野猪的皮送给伱……”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闻言,面色一变,不免有些不善的盯着阿塔兰忒。
可是谁都没想到,被墨勒阿革洛斯如此赞誉的阿塔兰忒,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感动,她抿起的唇微张,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没有分配战利品的权力,因这肆虐大地的卡吕冬野猪,非是你所击杀的!”
“你在胡说什么!”
墨勒阿革洛斯的舅舅大声斥责道:“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就是墨勒阿革洛斯将卡吕冬野猪打倒,他的剑还插在野猪的脖子上呢!”
“他将剑插在了死去的野猪脖子上。”
“我的眼睛,受到过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祝福。”
阿塔兰忒猛地睁开了那如狮子般凶猛,翠绿色的眸子,看着墨勒阿革洛斯,淡淡的说道:“你敢向荒野的女主人,狩猎的女神发誓么?发誓这野猪必定是你所杀?”
墨勒阿革洛斯闻言忍不住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野猪不是他杀的,但他之前已经把这个荣誉应了下来,如今如果不敢发誓,那岂不是不攻自破?
但如果他真的发誓,那岂不是愚弄神明?
他的父亲俄纽斯就是因为愚弄神明,从而导致卡吕冬的野猪从天而降,肆虐大地。
阿塔兰忒此言一出,起初大多数人都觉得可笑,但随着墨勒阿革洛斯的迟疑和沉默,英雄们也都不自觉的盯着他,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墨勒阿革洛斯不开口,到底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他的好友伊阿宋都不敢开口帮他说话,希腊英雄重视荣誉,自然也更加厌恶冒充荣誉的欺世之人。
骑虎难下……
虽然希腊没有这个词,但此时唯有这个词可以形容墨勒阿革洛斯如今的心情。
墨勒阿革洛斯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他之前被捧的太高了,但却没有获得相应的荣誉,如今若是想要平安着陆,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要么就直接摔死,要么就直接烤死。
“反正我有命运女神的预言,没有到那预言之时,即便是月亮与狩猎的女神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迎着希腊一众英雄质疑,甚至逐渐掺杂了鄙夷的目光,墨勒阿革洛斯最终还是被荣誉和面子冲昏了大脑,他心下一横,咬牙说道:“我墨勒阿革洛斯向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发誓,这卡吕冬的野猪,一定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杀死的!”
周围的空气忍不住一窒,整座森林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无比的阴暗与恐怖,静谧而平和的森林、荒野,仿佛全部都活了过来。
这是神的威仪,亲眼见过女神的阿塔兰忒很清楚这是谁的威仪,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忒弥斯最终却并没有降临。
但有一件事,无疑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阿尔忒弥斯,一定听到了墨勒阿革洛斯的誓言。
阿塔兰忒回过神来,冷笑着对墨勒阿革洛斯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不得不说,你比你的父亲胆子还大……”
“你说是就是吧,这野猪的战利品也不用分给我了。”
阿塔兰忒朝着苏尔伦离开的那条路走了过去,“珍惜你最后的荣誉时刻吧,你可以尽情的分配不属于你的战利品了。”
此时的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脑子已经不正常了,按理说,正常人应该会憎恨阿塔兰忒的拆台,毕竟,若不是阿塔兰忒的逼迫,墨勒阿革洛斯也不至于被架在火上,以至于最终不得不背上愚弄女神的罪名。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是深恨阿塔兰忒,时刻准备报复她,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不一样,他不仅没有因此而憎恨阿塔兰忒的拆台,反而对直率认真的阿塔兰忒更加爱慕,心中忍不住赞叹:“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啊!”
完了,更爱了。
这种脑回路,就凸显一个令人无语的恋爱脑,一点也不难猜是谁的手段。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被降智成了恋爱脑,他的两个舅舅却是正常人,此时已经被气得发抖,他们拦在阿塔兰忒的面前,大声怒斥道:“阿塔兰忒,你侮辱了卡吕冬的王子,未来的国王,难道就想这么轻易的一走了之吗?”
“你质疑了墨勒阿革洛斯的荣誉,这份对卡吕冬的侮辱,必须用你的血来偿还!”
有一说一,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毕竟墨勒阿革洛斯已经向神发过誓了,付出了如此代价,方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若是‘诬告’的阿塔兰忒,这么轻易就被放掉,那么墨勒阿革洛斯还能有威信可言吗?
“是不是质疑和侮辱,墨勒阿革洛斯自己心里清楚,狩猎女神也清楚。”
阿塔兰忒拿起弓箭,面色冰冷的看着这两人,其实她的格斗与摔跤功夫相当不错,甚至能够摔赢宙斯的孙子,半神级别的英雄,只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点。
虽然是一个女性,但是阿塔兰忒却在被男子视作荣誉的长跑和摔跤这两项运动上,都有着相当强的功底。
而她的箭术更加精妙,而且还是在森林长大的荒野女猎人,若是真的在这森林里面起了冲突,除了拥有预言的墨勒阿革洛斯以外,其他人加起来都不够她杀的。
阿塔兰忒,堪称是希腊最强的女性英雄。
“住口!”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抽出长矛就要对阿塔兰忒动手,她忍不住挽弓搭箭,可还没等阿塔兰忒出手,一道流光就射了过来,精准的击中了墨勒阿革洛斯的长剑。
只见这时候才听到墨勒阿革洛斯大叫道:“你们两个不讲道理的强盗,究竟想要对阿塔做什么?”
墨勒阿革洛斯一边说着,一边拔起地上的长剑,就要刺向自己的舅舅,看那力道和速度,完全是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被这流光击中,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此时已经被他杀死了。
“……”
阿塔兰忒都看呆了,甚至被这一幕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以塔喵贫瘠的词汇量,根本想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这个疯子。
伊阿宋忍不住开口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疯了吗?那是你的亲舅舅!”
“是谁?”墨勒阿革洛斯双目赤红,没有理会伊阿宋,他此时明显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愚弄女神的罪孽,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墨勒阿革洛斯有着命运女神的预言,作为遵守规则的神明,阿尔忒弥斯的确不能直接杀他,但是阿尔忒弥斯有的是办法让他死。
苏尔伦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他说道:“你的脑子坏掉了吗?就因为一个外人,就要杀自己的舅舅?”
墨勒阿革洛斯用着不共戴天的语气,憎恨道:“他们冒犯了阿塔,就该死!”
此时,他的两个舅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墨勒阿革洛斯不可置信的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居然要杀了我们?就因为一个女人?”
“居然没能杀的了你们两个!”
墨勒阿革洛斯轻蔑的说道:“杀了你们又如何?你们配和我的阿塔相比吗?”
“闭嘴吧,疯子!”
阿塔兰忒只觉得浑身难受,被这么一个虚伪又癫狂的疯子喜欢,真是一种十分恶心的体验,就好像被癞蛤蟆爬上了脚面一样……
不对,癞蛤蟆也没有这么恶心。
阿塔兰忒走到了苏尔伦身边,问道:“你不是离开了吗?”
“我本来是要离开了,但是既然阿尔忒弥斯女神都降临了,我这么走了不太好。”
苏尔伦说道:“毕竟,我也是被阿尔忒弥斯大人的眷属养大的。”
而且雅典娜女神让他来卡吕冬之后,就没有再次给他指引了,现在苏尔伦可以自己做决定。
毕竟是他自己寻找真爱,如果什么都让女神来指引,那这真爱的成色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听到苏尔伦的话,阿塔兰忒忍不住有些感同身受,她双眸亮了亮说道:“既然你没有离开,那不如跟我走如何?我知道可以去哪里祭祀阿尔忒弥斯女神。”
墨勒阿革洛斯盯着苏尔伦,大声喊道:“你是谁?我可是卡吕冬的王子墨勒阿革洛斯,你想要与我争夺阿塔吗?难道你不怕我命令这些英雄将你杀死吗?”
一众希腊的英雄们听得一阵腻歪,墨勒阿革洛斯杀亲的行为,无论是放在什么时代都是被人所唾弃的行为,尤其是为了外人,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死自己的亲舅舅。
此时又听到他如此大放厥词,即便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伊阿宋,都忍不住离他远远地。
同时,伊阿宋心里不禁有了些许明悟,墨勒阿革洛斯这人,可能真的不是卡吕冬野猪的狩猎者,他刚才对女神发誓就等于是在光明正大的欺骗女神,如今这副失了神智的模样,一定是被女神降下了惩罚。
苏尔伦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双目通红的墨勒阿革洛斯,只是和阿塔兰忒说话:“你确定要我带你?我的黄金至高天可是由光辉铸造的,也不知道别人踩上去会不会一脚踩空。”
暴力的终极模式,并不是骂人、殴打,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而是冷漠、无视,如同双眼里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的蔑视。
“……总好过留在这里吧?”阿塔兰忒一副生无可恋的小模样,别说配合这垂下来的猫耳朵和猫尾巴,还挺可爱的。
苏尔伦环视一圈,不由得认可了阿塔兰忒的说法。
确实,留在这里还真不如走人呢。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愚蠢的外甥了,但是他们也不是墨勒阿革洛斯的对手,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转身回到王宫,去和自己的姐姐告状。
“阿塔兰忒,你要去哪儿?”苏尔伦问道:“难道要我送你回阿卡迪亚吗?”
“不需要……”阿塔兰忒摇了摇头回答道:“阿卡迪亚不是我的家。”
“你去这片森林,我一直都在那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狩猎生活,若不是这次的卡吕冬野猪,实在是一个值得狩猎的目标,我根本不会离开森林。”
第一次乘坐这黄金之舟,阿塔兰忒不禁有些新奇,小脚丫忍不住跺了跺,脚下的光辉看上去是无形之物,却能承载两人的体重。
新奇感过后,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的侧颜,忍不住问道:“苏尔伦,你为何不说自己是狩猎卡吕冬野猪之人呢?”
“因为我不在乎那野猪代表了什么,在我眼中,它只是一头蹂躏大地、肆虐民众的野兽。”
苏尔伦淡淡的说道:“我来狩猎野猪,除了是雅典娜女神的指引以外,也是为了帮助受害者除去一害,这一切出自我自己的本心,发自我的善心。”
“而我可以不在乎这所谓的荣誉,但从希腊全境,赶到卡吕冬的其余人,他们不会不在乎,我又何必和他们争抢呢?”
“即便是为了这份荣誉,但英雄们前来狩猎野猪的意志依旧是好的,他们不惜生命也要除去这野猪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英雄’。”
这就好比是子贡赎人的道理,帮助他人从而得到好处,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即便是为了荣誉,那些英雄们也是在切实的做好事。
故而苏尔伦在击杀野猪之后并未声张,否则所有人都知道他杀了野猪之后,他再表现的不在乎荣誉和名利,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可能会造成荣誉贬值,导致没人愿意无偿做好事了。
但是苏尔伦也没想到,阿塔兰忒这么实诚,她居然直接戳穿了墨勒阿革洛斯在撒谎,引得阿尔忒弥斯震怒,苏尔伦便也只得回来觐见女神。
结果阿尔忒弥斯却没有降临,只是给了墨勒阿革洛斯一点小小的惩罚。
如果不是苏尔伦出手的话,墨勒阿革洛斯和他的两个舅舅,以及他的母亲都要因此而死。
这就是神明的怒火,哪怕只是略施惩戒,都有可能让一个凡人倾国丧家。
“更何况……”
苏尔伦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是我杀了野猪,那些卡吕冬人怎么可能会服气?他们很可能会找我的麻烦,到时候解决他们也会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我根本不在乎他们,但我的时间很宝贵。
苏尔伦,无疑有着这样的自信。
阿塔兰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不惜踏出一直以来生活的森林,参加狩猎卡吕冬野猪,就是想要和那些男人们去争夺希腊最强猎人的荣誉。
其实阿塔兰忒虽然不曾明说,但对于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不是男孩儿就被丢弃到森林的出身,还是很在乎的。
可是现在,阿塔兰忒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懒得和那些所谓的‘英雄’,去争一个被人完全看不上的荣誉。
苏尔伦和阿塔兰忒回到了她一直以来生活的森林,这森林和苏尔伦十五岁之前生活的地方差不多,反正神代就是这样,物产无比丰饶,神代的英雄也如同猛兽一般,每个人都圈一片森林或山脉作为领地。
阿塔兰忒对着阿尔忒弥斯的神像,献上精美的祭品,咏叹道:“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荒野的领主,野兽的女主人……”
“您的信徒阿塔兰忒,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将我所珍藏的猎物献祭给您,愿您能够接受我的祭品。”
苏尔伦聆听着阿塔兰忒漫长的祷词,他狐疑的挠了挠脸颊,说道:“你这准备的也太详细了吧?”
“而且你怎么把自己爱吃的都献给阿尔忒弥斯了?”
苏尔伦记得,辛西娅说过,阿尔忒弥斯大人其实享受不了那么多的祭品,他爱吃的东西都可以留下一半,只献祭一半即可。
最开始苏尔伦有些惴惴不安,不过阿尔忒弥斯接受了祭品,而且还很是认可,苏尔伦便也放下了心,从此以后祭祀阿尔忒弥斯,都是按照惯例分出自己的心头好一半。
“啊?你在说什么?苏尔伦……”
阿塔兰忒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如果不全部都献祭给女神,可是对女神的不敬,我会被变成狮子的……”
“有这么严重吗?”
苏尔伦心说要是这样就变狮子,我都不知道变多少次了。
于是乎他转身走出山洞,根据痕迹随便找了一头羚羊射死,然后现场生火烤了两只羊腿,将其中一只放在了阿尔忒弥斯的神像面前……
“阿尔忒弥斯大人,苏尔伦向您献祭烤羊腿一只,您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再送来一只羊,我还会为您献祭新的烤羊腿。”
苏尔伦吃了几口羊腿,真心实意的说道。
下一刻,山洞外面传来了羊叫声,苏尔伦忍不住看了看,好家伙,送来了三只羚羊,等到苏尔伦再转头的时候,神像面前的羊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阿尔忒弥斯大人,还是这令人熟悉的速度,还是这令人安心的饭量。
苏尔伦一脸欣慰,然后把三只羚羊全都射死,每一只羊噶一条不同的腿,全部烧烤完毕再度献给了阿尔忒弥斯。
不出意料的又是秒没,而阿塔兰忒献给女神的祭品,还孤零零的躺在原地没有动……
苏尔伦随手和泥搭了一个泥炉,把剩下的几只羊也全都挂炉闷烤了,烤羊的时候,他坐在树桩子上,看着已经傻眼了的阿塔兰忒说道:“看到了没?这才是对阿尔忒弥斯大人献祭的正确方式。”
“你最爱的东西不一定是女神所喜欢的,所以我每次献祭都有在征询女神大人的意见。”
阿塔兰忒已经无力吐槽了,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跟他说,我一共就见了女神不到两面,神明都是神秘而高冷的,不是你想接触就能接触到的?
就算是你献给神明的祭品,神明要不要都在两可之间,而且即便是神明不要,你也不能重新拿回来了,只能放在原地放着。
这是献祭?
神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可苏尔伦却在她的面前展示了一波,祭品秒没,神迹秒出,对话根本不像是信徒和神明,反而像是一个家庭……
苏尔伦不喜欢浪费食物,而且四只烤羊对于神代的英雄而言也不是太多,在烤羊的时候,苏尔伦和阿塔兰忒闲聊:“塔喵,你说你参加狩猎卡吕冬野猪,是为了争夺希腊最强猎人的荣誉?”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单靠一个狩猎卡吕冬野猪,就能评定谁是最强猎人吗?”
按照苏尔伦所想,最强猎人这种头衔,怎么也得经过几十轮的比赛,和猎物的多寡吧?
阿塔兰忒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的确很在乎最强猎人的荣誉,阿卡迪亚国王伊阿索斯,因为我是女孩儿而将我丢弃。”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女人不一定就比男人差……”
阿塔兰忒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觉得争这个荣誉也没意义了,我在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蛮不错的。”
阿塔兰忒拧巴了十几年的心态,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地获得了久违的平静和缓。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安的感觉了。
怨恨是一定的,不甘自然也有,这些复杂的情绪促使她一步一步成为了如今这副不比任何男性英雄差的模样。
可是在现在,她却觉得没必要争那么多了。
毕竟她也不怎么和人接触,阿塔兰忒更喜欢在森林之中自由自在的生活,否则又怎么会向阿尔忒弥斯发誓要做一个处女?
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她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向阿尔忒弥斯发誓了……
苏尔伦没有注意到阿塔兰忒复杂的情绪变化,他倒是觉得和这样高冷话少的小猫咪接触倒是蛮舒服的,总比那些强盗英雄强得多。
希腊的英雄怎么说呢?
除了寥寥无几的那几个人,剩下的都不入苏尔伦的眼。
一人两只烤羊,吃过之后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苏尔伦站起身来,笑道:“塔喵,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下次有机会去我家,我生活了十五年的那片森林,我带你吃烤鱼。”
也不知道辛西娅如何了……
苏尔伦的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思念之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辛西娅毕竟是神明,有着不朽的生命,等到他快要老死了,辛西娅都会活蹦乱跳的。
如今也才分别三年,等到属于他的冒险结束之后,再回去看望辛西娅也不迟。
苏尔伦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不会是两人最后一次相遇,日后肯定还会见面,而且这时间绝不会太长!
——
阿塔兰忒虽然只是在卡吕冬的狩猎上短暂的露了一面,却已经艳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了阿卡迪亚王国的伊阿索斯有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儿,一个富有魅力的美少女。
她的美丽能让卡吕冬的王子和血亲反目,卡吕冬王子将野猪身上最好的战利品献上,也只为求得美人一笑,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可以说,阿塔兰忒的扬名,完全是踩着卡吕冬和墨勒阿革洛斯上来的……
只不过,可能她自己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所谓的名声吧?
阿卡迪亚的国王伊阿索斯,也因此而得知了自己之前遗弃在森林之中的女儿,如今不仅长大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着女神的祝福,强大的猎人与英雄。
伊阿索斯顿时大喜,连忙派人将阿塔兰忒接到了阿卡迪亚。
虽然伊阿索斯这种畜生完全就是一个提供基因的生物爹,是一个活该被狠狠滴爆金币的老东西,可阿塔兰忒依旧无法违抗父权,因为代表父权的神乃是大父神宙斯。
阿塔兰忒只能回到了阿卡迪亚,只不过这父女二人根本没有一丝感情,伊阿索斯连演都不带演的,他直接就是一副利用阿塔兰忒赚好处的态度。
她想要把阿塔兰忒嫁给一个强大城邦的王子,或者是一位半神英雄,以此来获得足够的利益。
故而伊阿索斯不仅没有制止有关阿塔兰忒的流言,反而有意的在推波助澜,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阿塔兰忒的美艳英武之名,传播到希腊全境。
可有着母狮子一般凶猛性格的阿塔兰忒,并不是被父亲强迫就会乖乖认命的乖乖女,更何况她现在心湖并非平静无波,更是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
于是——
比赛长跑吧!
只有能够在长跑上赢过她的人,才有娶她的资格。
但如果在长跑上输了,那么追求者就会被她杀死!
阿塔兰忒在一颗大树下,竖起了如此苛刻的木桩,以木桩为起点,与几乎全希腊的男人比赛长跑。
饶是如此,每天的参赛者络绎不绝,赛跑失败被她杀死的人更是数之不尽。
阿塔兰忒此举,本意是以这种苛刻到恐怖的条件,迫使希腊男人无人敢求娶她,从而能够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真爱。
可阿塔兰忒却没有想到,条件虽然苛刻,但年轻美貌的姑娘的魅力却更吸引人,前来求婚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翻了门槛。
最开始或许可能只是为了阿塔兰忒的美貌,可是事情传播到了这种地步,能否战胜并且娶到阿塔兰忒,已经成为了一个奇怪的‘荣誉’。
而一旦涉及到荣誉,无论是多么奇怪的荣誉,都一定会有人前来争夺。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希波墨涅斯的男人,他是海神波塞冬的曾孙子,他本来嗤笑着前来与阿塔兰忒比赛长跑,最终却丢失性命的男人,可却在观众席上,看到了阿塔兰忒的容貌。
他再也说不出嘲讽的话,他被这美丽的姑娘征服了。
希波墨涅斯本来是想上前搭讪一番,无论是嘲讽也好,讨好也罢,总归可以给阿塔兰忒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
但阿塔兰忒却是看都不看,希波墨涅斯挡在她的面前,阿塔兰忒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完全的无视,绕过他继续走。
阿塔兰忒如何看不出这些男人的心思?
她并不喜欢这些为了美色连性命都不顾的男人,或者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是可以征服阿塔兰忒的那个人,完全都没有看得起自己这个女人的意思。
阿塔兰忒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兴趣知道,因为他们都已经因为跑步失败而被杀死了。
希波墨涅斯碰了个冷暴力的软钉子,但他却并不甘心,转过头去就找到了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诚心诚意的请求阿芙洛狄忒女神为他寻得真爱。
是的,这就是希腊男人眼中的真爱。
见色起意的真爱,迷惑心智的真爱,得到肉体的真爱……
希波墨涅斯不在乎阿塔兰忒是否爱他,因为他只是看上了阿塔兰忒的美貌,想要得到她的身子罢了。
于是,阿芙洛狄忒赐予了希波墨涅斯三枚闪烁着金光,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金苹果。
“希波墨涅斯啊,去寻得你的真爱吧,若你得偿所愿,可千万不要忘记来感谢我对你的祝福~”
阿芙洛狄忒的声音犹在耳边,可希波墨涅斯却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给全心全意的都沉浸在了这三颗代表着日后幸福生活的金苹果身上了。
第一箭只是试试水,试探一下这卡吕冬野猪的成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神造的生物,小心点总没大错。
结果苏尔伦总算是试出了自己的水准,可以破防,甚至是很轻易的就将那野猪重伤。
此时,苏尔伦的眼睛已然穿透这野猪如同凡物一般的皮,看到了它的本质,隐藏在皮相下面的真实。
这玩意儿看上去是一头大野猪,除了大一点以外,和野猪完全一模一样,可是在猪皮掩盖之下,是钢筋铁骨,还有那可以随着吞噬物质越发变强的神明赐福……
这野猪的确是神明创造的造物,它不是有着肉体凡胎的碳基生命体,它体内蕴含着神明刻下的魔能炉子,可以通过吞食任何形式的资源,来壮大自身。
“合理,神明们果然掌握着远超人类想象的科技。”
苏尔伦暗暗吐槽,这野猪浑身都是钢筋铁骨,如果放在现代,哪怕是核弹都不一定能够将其彻底熔炼,这就是和哥斯拉一样的怪物。
但是在神代的希腊,神代的英雄们,若是想要解决掉这头野猪,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就是要费一番功夫。
只见,那双目受创的野猪突然顿住了脚步,它将头颅对准了苏尔伦,双目变得血红,闪烁着炙热通红的火光,如同超人的热视线发动之前一般……
苏尔伦心中一动,趁着这野猪开大,他正好可以寻到机会反击。
可这野猪的视线对准苏尔伦之后,它却突然熄了火……
苏尔伦看得真切,这野猪体内庞大的魔能核心突然断线了,整头猪都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但很快又重新恢复上线。
只不过这次上线之后,野猪不再把攻击锁定在苏尔伦身上,它转过头,看着希腊英雄联军的方向。
下一刻,早已准备完毕的攻击,那灼热通红的火光从野猪那已经瞎掉的两只眼睛中射了出来,如有实质的烈火一下子就点燃了好几人。
苏尔伦心中有些奇怪,这野猪为什么没有攻击自己,明明看上去已经蓄势待发了……
但现在也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因为野猪使用热视线攻击的缘故,它的致命弱点,神明赐福的能源核心已经露了出来。
机会几乎只有一瞬间,野猪的钢筋铁骨就要再度愈合,将核心掩藏起来。
“就是现在。”
苏尔伦的手指拨动箭弦,瞬间千之光流汇聚形成的箭矢,‘嗖’的一声化作一道流光,在这间不容发的瞬息之中,贯穿了野猪的核心。
这是堪比光速的一箭,这是流星般的一箭,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划过天边。
在场之中,只有一只关注苏尔伦,且同为顶级弓手的阿塔兰忒察觉到了这一箭的轨迹。
野猪已死,苏尔伦收起了黄金巨弓,转身就走。
阿塔兰忒有些奇怪,也只有她一直都在关注在边缘并不起眼的苏尔伦。
眼见苏尔伦离开,阿塔兰忒忍不住说道:“喂,苏尔伦,你为什么要走?你难道不想要这份荣誉了吗?”
是的,荣誉!
为何区区狩猎这头卡吕冬的野猪,能够吸引几乎全希腊所有的英雄?
让这些桀骜不驯的‘英雄’们几乎是自备干粮,而且甘愿听从卡吕冬的王子墨勒阿革洛斯的调遣?
是因为荣誉。
但凡涉及到神明,就没有小事……而这种因为某种原因被神明惩罚,降临肆虐大地的魔物,更是英雄们最钟爱的冒险与试炼。
一来凡人国家得到了惩罚,神明的气也就消了。
二来这些肆虐大地的魔物,毕竟象征着神明的威严,天然就高人一等,讨伐这些带着神明惩戒凡人之威严的魔物所获得的荣誉,远比其余普通的魔物要更多。
这其中的荣誉,甚至值得英雄们用生命互相搏斗、互相争取!
这是一份足以让所有参与狩猎的英雄们,在外人面前,挺着胸膛、拍着胸脯自豪的说‘我曾经参与过狩猎卡吕冬野猪’的荣誉!
就算阿塔兰忒这样从小在森林中长大,被母熊抚养,只知道狩猎,不知何为男女情爱的猎人,都不禁被狩猎卡吕冬野猪的试炼所吸引,如此可见一斑。
苏尔伦摇了摇头说道:“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因雅典娜女神所指引我要做的事儿,我已经做完了。”
“至于荣誉?我对你们赌上性命也要争夺的东西不感兴趣,毕竟我来此,只需要取悦我的女神即可。”
“雅典娜,注视着我!”
苏尔伦之所以会来到卡吕冬,只是因为雅典娜来到他的黄金至高天上,亲自给他的试炼与引导,所以苏尔伦才会来到卡吕冬,讨伐这肆虐大地的野猪。
如今卡吕冬的野猪已经被他一箭杀死,苏尔伦自然也懒得争夺这所谓的荣誉和战利品,便将这些全都留给那为追求如此之物,不惜生命的希腊英雄吧!
既然这是你们不惜舍弃生命也要追求的东西,那我便将它让给你们吧!
因你们所追求的,我并不在意。
阿塔兰忒怔了怔,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就看到墨勒阿革洛斯已经冲了过去,不得不说,拥有命运女神的预言,持有伪不死之身就是勇……
其他的希腊英雄已经被野猪一发热视线,吓得四散开来,这墨勒阿革洛斯反而冲了上去。
反正没有到预言之时,他是不会死的。
这是他的母亲所告诉他的,至于什么是预言之时,这一点母亲没有说……
可还没等墨勒阿革洛斯拔出长剑攻击野猪,那足有五十米高大,如同小山一般的野猪就已经轰然倒在了地上。
墨勒阿革洛斯一脸懵逼的踩在野猪的头颅之上,用剑试探性的刺穿了野猪的脖颈,流出了腥臭殷红的猪血。
野猪死了。
墨勒阿革洛斯一脸迷茫,他不知道是谁杀死的野猪,但很确信,他冲到野猪面前的时候,野猪就已经死掉了。
而野猪倒下的烟尘四散而起,除了拥有阿尔忒弥斯的祝福,双眸锐利如鹰隼,能够洞察一切的猎人阿塔兰忒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
等到烟尘散去,墨勒阿革洛斯的挚友伊阿宋率先看到了踩着野猪头颅,且长剑已经刺进野猪脖颈的墨勒阿革洛斯,忍不住大声说道:“墨勒阿革洛斯!是墨勒阿革洛斯打倒了卡吕冬的野猪!”
其余希腊英雄也忍不住欢呼了起来,虽然不是自己最终杀死了这肆虐大地的卡吕冬野猪,但好歹也是参加了狩猎野猪的试炼,最终成功存活下来的一员,他们也享有次等的荣誉,以及分配战利品的资格。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忍不住面露喜色,他们是墨勒阿革洛斯的铁杆亲信,心中更是认定了,打倒了野猪,从而拥有分配战利品资格的墨勒阿革洛斯,一定会把最珍贵的猪皮分给他们。
英雄们围了上去,他们大声呼喊着墨勒阿革洛斯的名字,而墨勒阿革洛斯本人一脸懵逼,他很确定不是自己杀掉的野猪,但是看着围过来的一众希腊英雄,还有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他犹豫了……
“……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是我打倒了卡吕冬的野猪!”
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完全不受控制,明明有心说出实情,但却依旧将功劳冒领在了自己头上。
阿塔兰忒张了张嘴,她本想说这野猪是苏尔伦打倒的,墨勒阿革洛斯并不是击杀野猪的人,他只是第一个发现野猪身死的那个。
但她只说了一個字,渺小的声音就被淹没在一众英雄的欢呼之中,见状,阿塔兰忒也只能保持沉默。
墨勒阿革洛斯始终都注意着自己心中瞩目的姑娘,他见阿塔兰忒始终站在外围,心中并不以为这是阿塔兰忒不愿接近他,只是认为阿塔兰忒毕竟是女性,没办法和一众男性英雄抗衡,挤到他的身边来。
毕竟,他可是组织了希腊英雄们讨伐野猪,并且最终打倒了卡吕冬野猪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必将会响彻在希腊各地。
还有哪个姑娘不愿意与自己亲近呢?
墨勒阿革洛斯想不出来,故而他很是自信的拨开人群,看着阿塔兰忒说道:“美丽的阿塔兰忒,我曾注意到你射中了野猪的眼睛,你的功劳很大,我决定将卡吕冬野猪的皮送给伱……”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闻言,面色一变,不免有些不善的盯着阿塔兰忒。
可是谁都没想到,被墨勒阿革洛斯如此赞誉的阿塔兰忒,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感动,她抿起的唇微张,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没有分配战利品的权力,因这肆虐大地的卡吕冬野猪,非是你所击杀的!”
“你在胡说什么!”
墨勒阿革洛斯的舅舅大声斥责道:“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就是墨勒阿革洛斯将卡吕冬野猪打倒,他的剑还插在野猪的脖子上呢!”
“他将剑插在了死去的野猪脖子上。”
“我的眼睛,受到过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的祝福。”
阿塔兰忒猛地睁开了那如狮子般凶猛,翠绿色的眸子,看着墨勒阿革洛斯,淡淡的说道:“你敢向荒野的女主人,狩猎的女神发誓么?发誓这野猪必定是你所杀?”
墨勒阿革洛斯闻言忍不住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野猪不是他杀的,但他之前已经把这个荣誉应了下来,如今如果不敢发誓,那岂不是不攻自破?
但如果他真的发誓,那岂不是愚弄神明?
他的父亲俄纽斯就是因为愚弄神明,从而导致卡吕冬的野猪从天而降,肆虐大地。
阿塔兰忒此言一出,起初大多数人都觉得可笑,但随着墨勒阿革洛斯的迟疑和沉默,英雄们也都不自觉的盯着他,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墨勒阿革洛斯不开口,到底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他的好友伊阿宋都不敢开口帮他说话,希腊英雄重视荣誉,自然也更加厌恶冒充荣誉的欺世之人。
骑虎难下……
虽然希腊没有这个词,但此时唯有这个词可以形容墨勒阿革洛斯如今的心情。
墨勒阿革洛斯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他之前被捧的太高了,但却没有获得相应的荣誉,如今若是想要平安着陆,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要么就直接摔死,要么就直接烤死。
“反正我有命运女神的预言,没有到那预言之时,即便是月亮与狩猎的女神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迎着希腊一众英雄质疑,甚至逐渐掺杂了鄙夷的目光,墨勒阿革洛斯最终还是被荣誉和面子冲昏了大脑,他心下一横,咬牙说道:“我墨勒阿革洛斯向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发誓,这卡吕冬的野猪,一定是我墨勒阿革洛斯杀死的!”
周围的空气忍不住一窒,整座森林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无比的阴暗与恐怖,静谧而平和的森林、荒野,仿佛全部都活了过来。
这是神的威仪,亲眼见过女神的阿塔兰忒很清楚这是谁的威仪,但不知道为什么,阿尔忒弥斯最终却并没有降临。
但有一件事,无疑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阿尔忒弥斯,一定听到了墨勒阿革洛斯的誓言。
阿塔兰忒回过神来,冷笑着对墨勒阿革洛斯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不得不说,你比你的父亲胆子还大……”
“你说是就是吧,这野猪的战利品也不用分给我了。”
阿塔兰忒朝着苏尔伦离开的那条路走了过去,“珍惜你最后的荣誉时刻吧,你可以尽情的分配不属于你的战利品了。”
此时的墨勒阿革洛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脑子已经不正常了,按理说,正常人应该会憎恨阿塔兰忒的拆台,毕竟,若不是阿塔兰忒的逼迫,墨勒阿革洛斯也不至于被架在火上,以至于最终不得不背上愚弄女神的罪名。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是深恨阿塔兰忒,时刻准备报复她,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不一样,他不仅没有因此而憎恨阿塔兰忒的拆台,反而对直率认真的阿塔兰忒更加爱慕,心中忍不住赞叹:“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我啊!”
完了,更爱了。
这种脑回路,就凸显一个令人无语的恋爱脑,一点也不难猜是谁的手段。
可是墨勒阿革洛斯被降智成了恋爱脑,他的两个舅舅却是正常人,此时已经被气得发抖,他们拦在阿塔兰忒的面前,大声怒斥道:“阿塔兰忒,你侮辱了卡吕冬的王子,未来的国王,难道就想这么轻易的一走了之吗?”
“你质疑了墨勒阿革洛斯的荣誉,这份对卡吕冬的侮辱,必须用你的血来偿还!”
有一说一,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毕竟墨勒阿革洛斯已经向神发过誓了,付出了如此代价,方才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若是‘诬告’的阿塔兰忒,这么轻易就被放掉,那么墨勒阿革洛斯还能有威信可言吗?
“是不是质疑和侮辱,墨勒阿革洛斯自己心里清楚,狩猎女神也清楚。”
阿塔兰忒拿起弓箭,面色冰冷的看着这两人,其实她的格斗与摔跤功夫相当不错,甚至能够摔赢宙斯的孙子,半神级别的英雄,只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一点。
虽然是一个女性,但是阿塔兰忒却在被男子视作荣誉的长跑和摔跤这两项运动上,都有着相当强的功底。
而她的箭术更加精妙,而且还是在森林长大的荒野女猎人,若是真的在这森林里面起了冲突,除了拥有预言的墨勒阿革洛斯以外,其他人加起来都不够她杀的。
阿塔兰忒,堪称是希腊最强的女性英雄。
“住口!”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抽出长矛就要对阿塔兰忒动手,她忍不住挽弓搭箭,可还没等阿塔兰忒出手,一道流光就射了过来,精准的击中了墨勒阿革洛斯的长剑。
只见这时候才听到墨勒阿革洛斯大叫道:“你们两个不讲道理的强盗,究竟想要对阿塔做什么?”
墨勒阿革洛斯一边说着,一边拔起地上的长剑,就要刺向自己的舅舅,看那力道和速度,完全是下了死手。
如果不是被这流光击中,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此时已经被他杀死了。
“……”
阿塔兰忒都看呆了,甚至被这一幕震惊的大脑一片空白,以塔喵贫瘠的词汇量,根本想不出一个适合的词来形容这个疯子。
伊阿宋忍不住开口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疯了吗?那是你的亲舅舅!”
“是谁?”墨勒阿革洛斯双目赤红,没有理会伊阿宋,他此时明显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愚弄女神的罪孽,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墨勒阿革洛斯有着命运女神的预言,作为遵守规则的神明,阿尔忒弥斯的确不能直接杀他,但是阿尔忒弥斯有的是办法让他死。
苏尔伦淡淡的放下了手中的长弓,他说道:“你的脑子坏掉了吗?就因为一个外人,就要杀自己的舅舅?”
墨勒阿革洛斯用着不共戴天的语气,憎恨道:“他们冒犯了阿塔,就该死!”
此时,他的两个舅舅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墨勒阿革洛斯不可置信的说道:“墨勒阿革洛斯,你居然要杀了我们?就因为一个女人?”
“居然没能杀的了你们两个!”
墨勒阿革洛斯轻蔑的说道:“杀了你们又如何?你们配和我的阿塔相比吗?”
“闭嘴吧,疯子!”
阿塔兰忒只觉得浑身难受,被这么一个虚伪又癫狂的疯子喜欢,真是一种十分恶心的体验,就好像被癞蛤蟆爬上了脚面一样……
不对,癞蛤蟆也没有这么恶心。
阿塔兰忒走到了苏尔伦身边,问道:“你不是离开了吗?”
“我本来是要离开了,但是既然阿尔忒弥斯女神都降临了,我这么走了不太好。”
苏尔伦说道:“毕竟,我也是被阿尔忒弥斯大人的眷属养大的。”
而且雅典娜女神让他来卡吕冬之后,就没有再次给他指引了,现在苏尔伦可以自己做决定。
毕竟是他自己寻找真爱,如果什么都让女神来指引,那这真爱的成色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听到苏尔伦的话,阿塔兰忒忍不住有些感同身受,她双眸亮了亮说道:“既然你没有离开,那不如跟我走如何?我知道可以去哪里祭祀阿尔忒弥斯女神。”
墨勒阿革洛斯盯着苏尔伦,大声喊道:“你是谁?我可是卡吕冬的王子墨勒阿革洛斯,你想要与我争夺阿塔吗?难道你不怕我命令这些英雄将你杀死吗?”
一众希腊的英雄们听得一阵腻歪,墨勒阿革洛斯杀亲的行为,无论是放在什么时代都是被人所唾弃的行为,尤其是为了外人,为了一个女人,就要杀死自己的亲舅舅。
此时又听到他如此大放厥词,即便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伊阿宋,都忍不住离他远远地。
同时,伊阿宋心里不禁有了些许明悟,墨勒阿革洛斯这人,可能真的不是卡吕冬野猪的狩猎者,他刚才对女神发誓就等于是在光明正大的欺骗女神,如今这副失了神智的模样,一定是被女神降下了惩罚。
苏尔伦甚至都没有去看那双目通红的墨勒阿革洛斯,只是和阿塔兰忒说话:“你确定要我带你?我的黄金至高天可是由光辉铸造的,也不知道别人踩上去会不会一脚踩空。”
暴力的终极模式,并不是骂人、殴打,把人打的头破血流。
而是冷漠、无视,如同双眼里完全没有这个人一样的蔑视。
“……总好过留在这里吧?”阿塔兰忒一副生无可恋的小模样,别说配合这垂下来的猫耳朵和猫尾巴,还挺可爱的。
苏尔伦环视一圈,不由得认可了阿塔兰忒的说法。
确实,留在这里还真不如走人呢。
墨勒阿革洛斯的两个舅舅再也无法忍受这个愚蠢的外甥了,但是他们也不是墨勒阿革洛斯的对手,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转身回到王宫,去和自己的姐姐告状。
“阿塔兰忒,你要去哪儿?”苏尔伦问道:“难道要我送你回阿卡迪亚吗?”
“不需要……”阿塔兰忒摇了摇头回答道:“阿卡迪亚不是我的家。”
“你去这片森林,我一直都在那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狩猎生活,若不是这次的卡吕冬野猪,实在是一个值得狩猎的目标,我根本不会离开森林。”
第一次乘坐这黄金之舟,阿塔兰忒不禁有些新奇,小脚丫忍不住跺了跺,脚下的光辉看上去是无形之物,却能承载两人的体重。
新奇感过后,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的侧颜,忍不住问道:“苏尔伦,你为何不说自己是狩猎卡吕冬野猪之人呢?”
“因为我不在乎那野猪代表了什么,在我眼中,它只是一头蹂躏大地、肆虐民众的野兽。”
苏尔伦淡淡的说道:“我来狩猎野猪,除了是雅典娜女神的指引以外,也是为了帮助受害者除去一害,这一切出自我自己的本心,发自我的善心。”
“而我可以不在乎这所谓的荣誉,但从希腊全境,赶到卡吕冬的其余人,他们不会不在乎,我又何必和他们争抢呢?”
“即便是为了这份荣誉,但英雄们前来狩猎野猪的意志依旧是好的,他们不惜生命也要除去这野猪的行为,可以称得上是一句‘英雄’。”
这就好比是子贡赎人的道理,帮助他人从而得到好处,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即便是为了荣誉,那些英雄们也是在切实的做好事。
故而苏尔伦在击杀野猪之后并未声张,否则所有人都知道他杀了野猪之后,他再表现的不在乎荣誉和名利,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可能会造成荣誉贬值,导致没人愿意无偿做好事了。
但是苏尔伦也没想到,阿塔兰忒这么实诚,她居然直接戳穿了墨勒阿革洛斯在撒谎,引得阿尔忒弥斯震怒,苏尔伦便也只得回来觐见女神。
结果阿尔忒弥斯却没有降临,只是给了墨勒阿革洛斯一点小小的惩罚。
如果不是苏尔伦出手的话,墨勒阿革洛斯和他的两个舅舅,以及他的母亲都要因此而死。
这就是神明的怒火,哪怕只是略施惩戒,都有可能让一个凡人倾国丧家。
“更何况……”
苏尔伦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是我杀了野猪,那些卡吕冬人怎么可能会服气?他们很可能会找我的麻烦,到时候解决他们也会浪费我的时间。”
虽然我根本不在乎他们,但我的时间很宝贵。
苏尔伦,无疑有着这样的自信。
阿塔兰忒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她不惜踏出一直以来生活的森林,参加狩猎卡吕冬野猪,就是想要和那些男人们去争夺希腊最强猎人的荣誉。
其实阿塔兰忒虽然不曾明说,但对于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不是男孩儿就被丢弃到森林的出身,还是很在乎的。
可是现在,阿塔兰忒突然觉得没啥意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懒得和那些所谓的‘英雄’,去争一个被人完全看不上的荣誉。
苏尔伦和阿塔兰忒回到了她一直以来生活的森林,这森林和苏尔伦十五岁之前生活的地方差不多,反正神代就是这样,物产无比丰饶,神代的英雄也如同猛兽一般,每个人都圈一片森林或山脉作为领地。
阿塔兰忒对着阿尔忒弥斯的神像,献上精美的祭品,咏叹道:“月亮与狩猎的女神阿尔忒弥斯,荒野的领主,野兽的女主人……”
“您的信徒阿塔兰忒,向您献上最崇高的敬意,将我所珍藏的猎物献祭给您,愿您能够接受我的祭品。”
苏尔伦聆听着阿塔兰忒漫长的祷词,他狐疑的挠了挠脸颊,说道:“你这准备的也太详细了吧?”
“而且你怎么把自己爱吃的都献给阿尔忒弥斯了?”
苏尔伦记得,辛西娅说过,阿尔忒弥斯大人其实享受不了那么多的祭品,他爱吃的东西都可以留下一半,只献祭一半即可。
最开始苏尔伦有些惴惴不安,不过阿尔忒弥斯接受了祭品,而且还很是认可,苏尔伦便也放下了心,从此以后祭祀阿尔忒弥斯,都是按照惯例分出自己的心头好一半。
“啊?你在说什么?苏尔伦……”
阿塔兰忒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如果不全部都献祭给女神,可是对女神的不敬,我会被变成狮子的……”
“有这么严重吗?”
苏尔伦心说要是这样就变狮子,我都不知道变多少次了。
于是乎他转身走出山洞,根据痕迹随便找了一头羚羊射死,然后现场生火烤了两只羊腿,将其中一只放在了阿尔忒弥斯的神像面前……
“阿尔忒弥斯大人,苏尔伦向您献祭烤羊腿一只,您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再送来一只羊,我还会为您献祭新的烤羊腿。”
苏尔伦吃了几口羊腿,真心实意的说道。
下一刻,山洞外面传来了羊叫声,苏尔伦忍不住看了看,好家伙,送来了三只羚羊,等到苏尔伦再转头的时候,神像面前的羊腿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阿尔忒弥斯大人,还是这令人熟悉的速度,还是这令人安心的饭量。
苏尔伦一脸欣慰,然后把三只羚羊全都射死,每一只羊噶一条不同的腿,全部烧烤完毕再度献给了阿尔忒弥斯。
不出意料的又是秒没,而阿塔兰忒献给女神的祭品,还孤零零的躺在原地没有动……
苏尔伦随手和泥搭了一个泥炉,把剩下的几只羊也全都挂炉闷烤了,烤羊的时候,他坐在树桩子上,看着已经傻眼了的阿塔兰忒说道:“看到了没?这才是对阿尔忒弥斯大人献祭的正确方式。”
“你最爱的东西不一定是女神所喜欢的,所以我每次献祭都有在征询女神大人的意见。”
阿塔兰忒已经无力吐槽了,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要跟他说,我一共就见了女神不到两面,神明都是神秘而高冷的,不是你想接触就能接触到的?
就算是你献给神明的祭品,神明要不要都在两可之间,而且即便是神明不要,你也不能重新拿回来了,只能放在原地放着。
这是献祭?
神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可苏尔伦却在她的面前展示了一波,祭品秒没,神迹秒出,对话根本不像是信徒和神明,反而像是一个家庭……
苏尔伦不喜欢浪费食物,而且四只烤羊对于神代的英雄而言也不是太多,在烤羊的时候,苏尔伦和阿塔兰忒闲聊:“塔喵,你说你参加狩猎卡吕冬野猪,是为了争夺希腊最强猎人的荣誉?”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单靠一个狩猎卡吕冬野猪,就能评定谁是最强猎人吗?”
按照苏尔伦所想,最强猎人这种头衔,怎么也得经过几十轮的比赛,和猎物的多寡吧?
阿塔兰忒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我的确很在乎最强猎人的荣誉,阿卡迪亚国王伊阿索斯,因为我是女孩儿而将我丢弃。”
“我只是想证明一下,女人不一定就比男人差……”
阿塔兰忒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我觉得争这个荣誉也没意义了,我在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蛮不错的。”
阿塔兰忒拧巴了十几年的心态,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突然地获得了久违的平静和缓。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安的感觉了。
怨恨是一定的,不甘自然也有,这些复杂的情绪促使她一步一步成为了如今这副不比任何男性英雄差的模样。
可是在现在,她却觉得没必要争那么多了。
毕竟她也不怎么和人接触,阿塔兰忒更喜欢在森林之中自由自在的生活,否则又怎么会向阿尔忒弥斯发誓要做一个处女?
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的侧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她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向阿尔忒弥斯发誓了……
苏尔伦没有注意到阿塔兰忒复杂的情绪变化,他倒是觉得和这样高冷话少的小猫咪接触倒是蛮舒服的,总比那些强盗英雄强得多。
希腊的英雄怎么说呢?
除了寥寥无几的那几个人,剩下的都不入苏尔伦的眼。
一人两只烤羊,吃过之后便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苏尔伦站起身来,笑道:“塔喵,感谢你的盛情款待,下次有机会去我家,我生活了十五年的那片森林,我带你吃烤鱼。”
也不知道辛西娅如何了……
苏尔伦的心中生出了淡淡的思念之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辛西娅毕竟是神明,有着不朽的生命,等到他快要老死了,辛西娅都会活蹦乱跳的。
如今也才分别三年,等到属于他的冒险结束之后,再回去看望辛西娅也不迟。
苏尔伦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阿塔兰忒看着苏尔伦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不会是两人最后一次相遇,日后肯定还会见面,而且这时间绝不会太长!
——
阿塔兰忒虽然只是在卡吕冬的狩猎上短暂的露了一面,却已经艳名远扬。
所有人都知道了阿卡迪亚王国的伊阿索斯有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儿,一个富有魅力的美少女。
她的美丽能让卡吕冬的王子和血亲反目,卡吕冬王子将野猪身上最好的战利品献上,也只为求得美人一笑,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可以说,阿塔兰忒的扬名,完全是踩着卡吕冬和墨勒阿革洛斯上来的……
只不过,可能她自己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所谓的名声吧?
阿卡迪亚的国王伊阿索斯,也因此而得知了自己之前遗弃在森林之中的女儿,如今不仅长大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而且还是一个拥有着女神的祝福,强大的猎人与英雄。
伊阿索斯顿时大喜,连忙派人将阿塔兰忒接到了阿卡迪亚。
虽然伊阿索斯这种畜生完全就是一个提供基因的生物爹,是一个活该被狠狠滴爆金币的老东西,可阿塔兰忒依旧无法违抗父权,因为代表父权的神乃是大父神宙斯。
阿塔兰忒只能回到了阿卡迪亚,只不过这父女二人根本没有一丝感情,伊阿索斯连演都不带演的,他直接就是一副利用阿塔兰忒赚好处的态度。
她想要把阿塔兰忒嫁给一个强大城邦的王子,或者是一位半神英雄,以此来获得足够的利益。
故而伊阿索斯不仅没有制止有关阿塔兰忒的流言,反而有意的在推波助澜,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将阿塔兰忒的美艳英武之名,传播到希腊全境。
可有着母狮子一般凶猛性格的阿塔兰忒,并不是被父亲强迫就会乖乖认命的乖乖女,更何况她现在心湖并非平静无波,更是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给一个她都不认识的人。
于是——
比赛长跑吧!
只有能够在长跑上赢过她的人,才有娶她的资格。
但如果在长跑上输了,那么追求者就会被她杀死!
阿塔兰忒在一颗大树下,竖起了如此苛刻的木桩,以木桩为起点,与几乎全希腊的男人比赛长跑。
饶是如此,每天的参赛者络绎不绝,赛跑失败被她杀死的人更是数之不尽。
阿塔兰忒此举,本意是以这种苛刻到恐怖的条件,迫使希腊男人无人敢求娶她,从而能够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真爱。
可阿塔兰忒却没有想到,条件虽然苛刻,但年轻美貌的姑娘的魅力却更吸引人,前来求婚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踏翻了门槛。
最开始或许可能只是为了阿塔兰忒的美貌,可是事情传播到了这种地步,能否战胜并且娶到阿塔兰忒,已经成为了一个奇怪的‘荣誉’。
而一旦涉及到荣誉,无论是多么奇怪的荣誉,都一定会有人前来争夺。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希波墨涅斯的男人,他是海神波塞冬的曾孙子,他本来嗤笑着前来与阿塔兰忒比赛长跑,最终却丢失性命的男人,可却在观众席上,看到了阿塔兰忒的容貌。
他再也说不出嘲讽的话,他被这美丽的姑娘征服了。
希波墨涅斯本来是想上前搭讪一番,无论是嘲讽也好,讨好也罢,总归可以给阿塔兰忒留下一点深刻的印象。
但阿塔兰忒却是看都不看,希波墨涅斯挡在她的面前,阿塔兰忒就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完全的无视,绕过他继续走。
阿塔兰忒如何看不出这些男人的心思?
她并不喜欢这些为了美色连性命都不顾的男人,或者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特殊的,是可以征服阿塔兰忒的那个人,完全都没有看得起自己这个女人的意思。
阿塔兰忒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兴趣知道,因为他们都已经因为跑步失败而被杀死了。
希波墨涅斯碰了个冷暴力的软钉子,但他却并不甘心,转过头去就找到了爱与美之神阿芙洛狄忒,诚心诚意的请求阿芙洛狄忒女神为他寻得真爱。
是的,这就是希腊男人眼中的真爱。
见色起意的真爱,迷惑心智的真爱,得到肉体的真爱……
希波墨涅斯不在乎阿塔兰忒是否爱他,因为他只是看上了阿塔兰忒的美貌,想要得到她的身子罢了。
于是,阿芙洛狄忒赐予了希波墨涅斯三枚闪烁着金光,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的金苹果。
“希波墨涅斯啊,去寻得你的真爱吧,若你得偿所愿,可千万不要忘记来感谢我对你的祝福~”
阿芙洛狄忒的声音犹在耳边,可希波墨涅斯却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因为他已经给全心全意的都沉浸在了这三颗代表着日后幸福生活的金苹果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