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货员翻了个白眼,“就这一件。”

    柳沉鱼看了眼身边留着干部头的女人,歪了歪头,“你个子太矮了,这衣服撑不起来。”

    柳沉鱼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人也就是一米五六,站在柳沉鱼身边才到她的耳垂。

    干部头女人表情微变,随后笑了笑,吩咐售货员,“麻烦帮我装起来。”

    她这人最厌恶别人说她的身高,眼前这个长相妖妖娆娆的女人居然抓着她的痛处踩,真是好没眼力见。

    售货员看了眼柳沉鱼又看了眼干部头女人,翻了个白眼,“妹子,这老妹儿说滴没问题啊,你就是个儿矮,这大衣都能给你装了,还是让给咱老妹吧。”

    这个大衣好些人都喜欢,从挂上墙开始,不止一个人上她这比画了,不是胖了就是矮了,要么就是钱不够的,这大衣在这都挂了不短时间了。

    按照这个大衣的长度,买羊绒衫的小姑娘穿着正合适,干部头妹子能给她装起来,不合适。

    不合适的衣裳买了回去试了接受不了,还不是回来找事儿退货,她可不愿意折腾。

    买羊绒衫的漂亮小姑娘身条好,个子高挑,穿这个大衣绝对没问题,她出手还阔绰,羊绒衫一买就是两件,就算穿不了也不会回来找事儿。

    售货员说完,干部头女人立马变了脸,“我说要你就给我包起来,还是我找你们陈经理给我包?”

    这话一出,售货员的脸色比干部头女人还难看,不仅没怕,还翻了个白眼,“你搁哪儿混啊妹子,吃饱了撑的上我这儿逗闷子,你不说陈经理就拉倒了,我最烦你们这样的人。”

    然后售货员转头跟愣在一边儿的柳沉鱼,“老妹,掏钱啊。”

    柳沉鱼愣了下,没想到这个售货员这么大的脾气,“多少钱?”

    “四十五。”售货员摘下呢子大衣,摘下衣架装袋,“老妹儿,你也别嫌贵,咱们这个呢子大衣的料子可是跟将校呢一个料子,整个阳城也就咱们百货大楼有了。”

    这个年代将校呢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贺世昌有,她之前眼馋过,可惜只有男款,她根本穿不了。

    柳沉鱼掏了钱,指了指墙上,“我觉得你更适合旁边的短款,穿上一定利落又精神。”

    原本她是好意,接过干部头女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留下柳沉鱼原地尴尬。

    售货员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瞧她那一副神气德行,谁怕她啊,她有后台我没有,切。”她接过钱夹起来抬手把单子顺着铁丝滑到收银台,“老妹,你就多余跟她说话。”

    柳沉鱼笑笑没说话,她一直知道这边的人都爽利,但没想到这么爽利。

    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进心里,柳沉鱼拎着战利品回到招待所。

    进了招待所就看见在大厅里的秦淮瑾,他换上了军装,板正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

    柳沉鱼在门口歪头看着这个严肃的男人,笑了。

    不说秦淮瑾其他条件,就这个外形也引人注目,估计部队里不少小姑娘上赶着给他几个孩子做后妈呢。

    柳沉鱼转头想想自己,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先把这几年过去才是正事。

    如果他实在合自己的胃口,发生点什么她也不介意。

    柳沉鱼一进门秦淮瑾就看见了,看她站在门口没动,他起身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接过柳沉鱼手里的袋子,带着她往楼上走,“吃饭了么?”顺带把带的礼物拿出来。

    东西都在柳沉鱼房间,秦淮瑾就算想提前拿出来也没办法。

    柳沉鱼:“吃了点,不过折腾一趟又饿了。”

    秦淮瑾低头看了她一眼,“有包子,就是有点凉了。”

    “没事儿,吃一个凑合凑合就成。”上了楼,到了柳沉鱼门口,柳沉鱼拿出钥匙开了门,“路上吃就成,你先把礼物拿下去吧,我再收拾下。”

    “好。”

    秦淮瑾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拎起柳沉鱼早就准备好的大前门茅台酒还有点心盒子。

    他刚才买的肉放在他屋里,顺带就能拿上。

    “我在楼下等你。”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九点半,到孩子们的外家十点。

    柳沉鱼把大棉裤脱下来换上新买的毛线裤,再穿裤子就舒服多了。

    秦淮瑾前岳父家在老城区,离火车站不远,坐无轨电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秦淮瑾带着柳沉鱼左拐右拐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了一条胡同里,“胡同最里边那家就是了,秦烁的姥姥是个很严厉的人,要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请你见谅。”

    柳沉鱼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见谅,我一没吃他家的饭,二她带的是自己女儿的孩子我不欠她的,她凭什么对我口出恶言,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个人脾气就是这样的,不惹我的你好我好大家好,没事儿找事儿的我也不惯着。”

    她又不是什么讨好型人格,没道理哄着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

    秦淮瑾知道她的脾气不好,但之前一直对着的是贺家,他没有多少感触,现在怼到自己眼前了,才知道这人说话是有多气人。

    完全没办法讲道理,他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导,“他们带大了几个孩子,看在几个孩子的面上,你且让让。”

    柳沉鱼没说话,秦淮瑾说的道理她都清楚,孩子们在这儿过得好,不用带走,为了几个孩子也得好声好气地说话,孩子过得不好,他们要带走的话,以后孩子们还是会跟外婆家联系,她闹得太僵几个孩子夹在中间日子不好过。

    不过刚刚她才说了硬气话,这会儿让她服软是不可能了,“看情况吧。”

    紧接着秦淮瑾就见柳沉鱼像只神气活现的小凤凰,仰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前敲门。

    他虽然没见过凤凰,但是如果凤凰在世的话,估摸着就是柳沉鱼这个傲娇的模样。

    敲了两下门,就听到院子里响起腾腾的跑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黑色油漆的木门被打开,紧跟着探出一个圆寸小脑袋。

    见到门外是陌生人,小脑袋先是一愣,然后歪着小脑袋上下打量柳沉鱼,“你谁啊?”

    “柳沉鱼。”

    “不认识。”没听过这人的名字,秦灿想也不想的直接关门。

    柳沉鱼没想到这小朋友二话不说就关门,赶紧伸出手拦住,“我跟秦淮瑾一起来的。”随后伸手朝落后两步的秦淮瑾招了招,“你倒是过来说一声啊。”

    就这么老神在在地站在那看着她被欺负。

    秦淮瑾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家老二,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柳沉鱼召唤。

    他叹气,随后愣了下,他发现最近叹气的频率也太高了点。

    没等他上前,圆寸小脑袋一听秦淮瑾的名字,“唰”一下就把门打开了,大步迈过门槛,站在台阶上往外看。

    柳沉鱼明显看到圆寸小脑袋见到秦淮瑾的那一刹那眼睛直放光,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爸爸!”

    秦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外公家门口看见了他消失已久的老爹,他小跑到秦淮瑾身前,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仰着脑袋艰难地看着他,“爸爸,你是来看我们的么?”

    秦淮瑾腾出一只手,蹲下身一把抱起秦灿,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大哥呢?”

    秦灿被爸爸抱在怀里心里美得冒泡,怕被人笑话,抿着唇角不敢笑出来,“大哥哄老三呢。”

    秦淮瑾皱眉,他记得陈梦不是说找了乡下的亲戚照顾几个孩子么?

    事情好像跟他从陈梦口中得知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