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做个肉末鸡蛋羹吧,不过先说好,副食店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猪肉卖了,咱们先把鸡蛋羹蒸上,然后出去买点肉。

    要是没肉了,就明天一早排队买肉,中午给你做着吃。”

    老大老二不在家,她也不会委屈自己和老三随便对付。

    说完,柳沉鱼看着老三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秦家老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柳沉鱼笑了,这小人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明白了,表情倒是很郑重。

    “那你坐在这儿等我哦,很快就好了。”

    柳沉鱼拿了把小凳子放在厨房门口,又去卧室拿了一本连环画出来。

    把老三安置在小板凳上,又给他塞了本连环画:“你自己看,看看能不能看懂好不好,晚上的时候你给我讲几遍的故事好不好?”

    老三第一次见到这种带图的小画册,根本没心情听柳沉鱼说了什么,只顾低头看书了。

    柳沉鱼摇摇头,进了厨房。

    她拿了两个鸡蛋,快速打在碗里,水和蛋的比例是三比一,一个鸡蛋,三个半蛋壳水。

    打散以后撇去浮沫,放进钢精锅,顶上再扣上一个盘子。

    这样蒸出来的蛋羹细腻嫩滑没有蜂窝。

    蛋羹冷水上锅,柳沉鱼又把火门关小,确定好时间之后,拉着老三的手出了门。

    老三手里捏着连环画,满脸不情愿地跟着柳沉鱼下山。

    要不是去买肉,他才不会跟着走这么多路,连环画多好看啊,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好看的东西?

    秦家老三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家里这么多人,就柳沉鱼有见识,他大哥二哥就是土包子,啥也不懂。

    看来,他应该跟着这个女人混啊。

    柳沉鱼哪儿知道这么小个人,从家到副食店这么个功夫想了这么多事情。

    也是她幸运,也可能是月底了,大家手里的票都用完了。

    他们两个到猪肉摊子的时候,摊子上剩了不少肉。

    柳沉鱼见还有一大条五花肉,眼睛都亮了,“师傅,那块五花肉都给我吧。”

    猪肉师傅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昨天的猪脚吃完了?”

    昨天刚买了肉,今天又买肉,也不知道这小媳妇儿谁家的,也太不会过日子了。

    以后他儿子找媳妇儿可不能找个这样的,就算长得跟天仙一样,也不能当饭吃。

    这样的仙女儿也不是他们家能养得起的。

    这是拐弯抹角说她嘴馋么?

    柳沉鱼笑笑:“吃肉哪儿有腻的,这可是补身子的好东西。”

    再说了,他们是馋么?

    对,是馋。

    但是馋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说嘴,他们明明是为了补身体。

    这年代没啥补品,猪肉就是对身体最好的补品了。

    “你这话算是说对喽,身上没劲儿,有气无力,头晕眼花,吃顿猪肉保准就好了。身上没劲儿的能再跑三圈。”

    卖肉师傅对此可是深有体会,以前没卖肉的时候,他瘦得跟杆儿一样,自从卖肉,总能剩下点儿边角料。

    他现在膀大腰圆的,一次背一头猪不在话下。

    “来,两斤半猪肉,一块三毛五外加两斤半肉票。”

    柳沉鱼数出肉票,又拿了一块四毛钱给师傅。

    师傅用草绳将猪肉吊起来递给柳沉鱼,顺带找了她五分钱。

    柳沉鱼一手拎着猪肉,一手领着老三,又去买了两颗包菜,一个长南瓜。

    回到家,柳沉鱼切出一小块肉剁成肉沫,剩下的都切成元宝大小的方块。

    把蒸好的鸡蛋羹端出来,柳沉鱼快速炒了个肉沫汁,然后洒在鸡蛋羹上。

    老三才两岁,吃饭正应该是少油少盐减轻肾脏负荷的时候,只是之前在阳城没人注意这点儿。

    他一直跟大人吃。

    这年代人都口重,菜都齁死个人,她得慢慢纠正老三吃咸这个毛病。

    中午就他们两个人,柳沉鱼就没多弄,切了半个包菜,炒了个快手菜。

    柳沉鱼给老三喂了一碗鸡蛋羹,小半个窝头,半碗炒包菜之后停下了动作。

    “你还小,吃这么多就把胃撑大了。”柳沉鱼看着老三不解的目光,跟他解释。

    老三确定柳沉鱼不会喂他之后,叹了口气,拿起刚刚的连环画,回到柳沉鱼卧室,爬上他跟大哥的床。

    柳沉鱼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躺下看书,紧着把人拽起来。

    “刚吃饱饭,你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先不要睡觉。”

    老三皱着眉,十分不满:“看!”

    柳沉鱼点头:“可以看,我没说不让你看,但是,刚吃完饭不要躺着不要看书,对身体不好。”

    “你要想看,半个小时再看,我还有很多不同的连环画。”

    老三顾不上生气,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柳沉鱼,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

    别提多听话了。

    柳沉鱼无奈,“你先去溜达,我一会儿给你拿。”

    老三站着不动。

    柳沉鱼:“……”

    她还能骗一个煤气罐罐?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柳沉鱼叉腰,不准备顺着他。

    老三歪着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想通之后给了柳沉鱼两颗小米牙。

    然后脚步轻快地出了堂屋。

    柳沉鱼摇摇头,回到小饭桌继续吃饭。

    一边吃饭,柳沉鱼一边看着老三。

    她还是高估自己了,原本她以为带孩子很容易,结果才一天而已,她就快筋疲力尽了。

    带孩子简直比她策划一场大秀都累。

    也不知道驻地家属区什么时候办幼儿园。

    项雪回家看见满脸花的老大,再看桌上香喷喷的土豆丝糙米饭,叹了口气,她朝老大招招手,“大妮儿,过来娘这里。”

    大妮儿揪了揪衣裳,不知道她娘要做啥,“咋的啦娘?”

    项雪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小辫子,心里酸酸的,“你跟娘说,想去上学不?”

    项雪回来之后,也想过了,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没学问想学也没机会,可是她的闺女跟她不一样。

    柳沉鱼说得没错,她的闺女起步就已经是她够不着的了。

    既然有条件为啥便宜别人,委屈她闺女。

    她不干。

    马大妮儿怎么知道她娘在想啥,她想了想隔壁院子的春华姐姐,犹豫地点了点头。

    “娘,我也想跟春华姐姐一样。”

    郝春华就懂得很多她不懂的知识,她说那些都是学校老师教的。

    她也想学,想跟郝春华一样变得什么都知道。

    “可是娘,我上学去了你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