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闻言忙将门关上,屋中顿时暗了下来,石云年迈的脸上皱纹堆叠,看向邹念文的目光是审视的:“邹老板,你出手阔绰,按理老朽不应该问,但你要的这些东西皆是阴损之物,让我平添出不少担忧,能告诉我是做什么用的吗?”

    “不能。”邹念文回答的很干脆。

    石云一怔,邹念文笑了笑:“石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忽地向前走了一步,石云惊惧地向后缩了缩,邹念文仍是那副笑脸,但是目光寒冷阴鸷:“经你的手出售的毒物用于何处,伤了多少人,你心里当真不知道吗,何必惺惺作态呢?”

    石云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双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邹念文戏谑地宽慰道:“为了讨生活嘛,谁还没做过几件昧良心的事,不丢人。”他收起笑容:“我给你的钱足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老老实实攒点棺材本,不该你操心的事就别操心了。好了,现在交出我的东西。”

    石云定定地看着他,邹念文眯起眼睛,眼中杀机迸现,一瞬间石云如被毒蛇盯上,寒意彻骨,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低着头走到卧室中跪倒在床边,手指在地砖上轻轻地游走,纤细的食指扣在砖缝间轻轻一夹将地砖夹了出来,邹念文走到他身后抱起肩膀,饶有兴致地看着。

    地砖起出,露出下方的空洞,他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箱,打开摊在地上,木箱中瓶瓶罐罐杂乱地堆在一起,石云翻动着、寻找着,尔后将一个白瓷瓶递给身后的邹念文,邹念文看了看瓶身掖在怀中,翻找仍在继续,这一次石云显得有些犹豫,他将一个方盒捏在手里,表情纠结。

    邹念文皱着眉头:“石郎中,想想你的后半生。”

    石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递了过去,邹念文仍是直接塞入了怀中,石云道:“难道你不看看吗?”

    邹念文笑了笑:“你这老头子良心很坏,姓邹的不上你的当。”转身向门口走去,石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邹念文拉开房门,扭过头回视着他:“想活命的话,这两日出京避避吧。”

    石云被他一句话说得心惊肉跳,正想要追问邹念文却已出了门,心中惊慌难以自抑,脚底一软跌坐在地。

    永定门前行人如织,等待出城门的队伍井然有序,夏姜、大脑袋在吴海潮的带领下绕过长队急急向城门而来,城门官打量着身着公服的吴海潮,他身旁的一名兵卒面前摆放着厚厚的一摞缉捕令,吴海潮将腰牌递了过去,城门官接在手中看了看,尔后客气地道:“您这是外出公干吗?”

    吴海潮唔了一声:“是,这两位随我一起。”他向身后指了指,城门官顺着他的手指向后看去,只见他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妙龄女子,长得国色天香,再往后的那人脑袋奇大,只是长相被前方女子遮挡,他收回视线将腰牌还了回去:“公事耽搁不得,三位请吧。”

    离永定门不远的凉棚中,小彤正陪同一名中年女子转出,依旧是一无所获,她有些沮丧,更多的是无聊。想象着秦广胜跟随师傅查办案犯,心中既酸涩又艳羡,她环视着永定门前广场上的人群,直到看向城门洞,忽地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兴奋地叫了一声:“海潮!”

    吴海潮却像没听到似的,将腰牌掖在怀中,招呼身后两人快速通过。

    小彤望着他的背影,疑惑地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人?”

    人群中狗油胡和白狗子同样在观察着三人,狗油胡摸了摸胡子:“既然那人死了,咱们还有跟下去的必要吗?”夏姜三人离开后,狗油胡暗遣同党潜入东壁堂,在夏姜的房中发现了没来得及掩埋的多具尸体。

    白狗子的目光追随着三人的背影:“忘了二龙头的话吗,斩草除根,这三人恐怕要回老巢,这个机会我们岂可放过。”

    “可是那鹰爪子?”他指的是吴海潮。

    白狗子冷笑道:“这两日我们宰的还少吗?”

    狗油胡嘿嘿一笑,白狗子道:“只是你恐怕去不了了,”他指了指在城门官一旁翻动缉捕令的兵卒,以及明显增多的拒马:“被捕入狱的弟兄全部撤回,我会率其他弟兄跟上,沿路留下记号,你回去向二龙头请调人手循踪迹跟上,今夜说不定便能掀了他们的老巢!”

    狗油胡点头应下,转头快步走了。

    官道上,大脑袋脸色焦灼脚步如飞,夏姜累得气喘吁吁,但她顽强地跟在大脑袋身后,吴海潮看了看她:“夏郎中,要不要休息一下?”

    大脑袋转过头,断然道:“不行,迟得片刻山寨便被毁了!”

    吴海潮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夏姜附和道:“我还能坚持,不用担心,”一丝忧色浮现在她的脸上:“只是我不在季安身边,大师兄恐怕很难安抚得住她。”为了方便行事她将季安托付给王广和,但她房中数具尸体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只能隐下这一段没有对王广和明言,三人合力将尸体拖入房中,夏姜拉过床褥将其包裹起来丢在床底,只待朝天寨的事情解决之后,由吴海潮出面处理。

    只是他们却未想到,东壁堂外埋伏着白龙会的喽啰,三人离开后,狗油胡指使同党摸入东壁堂后院,夏姜的院子离后门不远,院中又有打斗痕迹,一番着力搜索之下很容易便漏了陷。

    大脑袋领着两人渐渐偏离官道,向树林深处摸了过去,夏姜仔细回忆着:“去年似乎没有走过这条道。”

    大脑袋走得头也不回:“这是条近道,只有寨中的弟兄知晓。”

    身后不远处,白狗子领着五名男子随三人下了官道,他抬起头看向远处,只见高山巍峨错落,树林茂密,只是初春时节,还未连成绿荫,他快速琢磨着,转过头吩咐道:“山中视野开阔,容易暴露。弟兄们拉开距离,不要跟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