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惊鸿,天地一线。

    不少境界高深的修士都抬头望向天空,目露惊疑。

    “血影裂形大法?”

    封一山立在天心宗高台上,那浓郁到极致的血气让他从洞府中飞速遁出。

    “这等速度,连神念都捕捉不及,大真君的遁速也不过如此了……”

    “是血海宗哪位元婴真君遭遇强敌,连血影分化之术都施展无效,只能舍弃肉身透支精元逃命。”

    作为南域有数大宗,血海宗的名声在滇国不低,几门神通都是百煞血海大法独有,一望便知。

    尤其血影裂形大法,不光遁速翻倍,就算遭遇攻击,还能裂出几道血影挡灾保命。

    曾有血海宗元婴修士凭借此法,在大真君手下逃出生天,被誉为顶级保命神通。

    “近年来,血神真君凶焰勃然,已经有压过太一宗和欢喜宗的趋势……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百目天蜈,也是他出手解决,被视作南域最有机会冲击化神的修士。居然有人敢对血海宗元婴下手,只怕此事没法善了。”

    血光来的快去也快,神识范围中已经没了踪影,封一山叹息一声,传来弟子吩咐下去,近期小心行事免得惹来祸事。

    同时注意收集情报,盯着滇国有无大事发生,以及南楚那边血海宗的后续动向。

    血海宗总共五名元婴真君,每一位都是门中的顶梁柱,血神真君很有可能亲自出手报仇。

    若真如此,天心宗肯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受到波及。

    万福山。

    破损的大阵已经修复的差不多,重新运行起来,让人心惶惶的百巧宗弟子恢复了一些信心,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山门中残垣断壁,破损殿堂修缮起来就没那样快,才刚将废墟清理干净。

    不过有三绝蛊仙虞白蟾回归,宗门撑起局势,不至于人心涣散。

    虞白蟾豢养蛊虫无数,座下徒子徒孙数百人,结丹真人共有四位,此次一并回归百巧宗。

    叙了传承辈分,列入百巧宗门墙。

    “我的手书可有送去五行门,对方怎么说的?”

    草堂前,一名青袍老者驻足赏花,三只通体金黄的蛊虫正绕着他上下飞舞,欢快至极。

    “回师尊,已经送到,是五行门掌门厚土真人亲自接待,我还备了十二粒豹胎龙虎丹作为赔礼送上。”

    下首站着五名结丹修士,站在中间的黑脸中年修士上前一步,汇报说道。

    “我解释了两家误会,说明今后百巧宗由师尊执掌,过往事情再无瓜葛关联。那厚土真人十分客气,表示不会放在心上。不过那位白真君据说出门,没能见到。”

    “离开也正常,那等人物怎可能长期帮五行门看家……他这一剑,斩杀我那蠢货师兄又扫荡百巧宗一圈,立下威名足够保住五行门了。哪个还会不开眼,上门招惹。”

    虞白蟾挥了挥手,三只金光蛊虫如同离弦之箭,扇翅间带出破空之音飞出了万福山。

    “保持了良好关系即可,那五行门连结丹圆满修士都没,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了我等。等我整顿好宗门,就要邀请天心宗和赤炎宗重议滇国矿脉划分。目前所定方案都是一个甲子前,早就过了过时,应该……”

    他正说的起劲,蓦地神色大变,戛然而止。

    左手掐诀,草堂上空浮现一面水镜,映摄出方圆数十里的天空。

    一道血线划破天际,速度之快让几名结丹真人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差错。

    “这道血影,似乎是血神真君!”

    虞白蟾心头狂震,在南楚时候和血神真君打过一次交道,对他气息有着深刻印象。

    “气息衰弱至此,如风中残烛随时都要熄灭,难道是遇上了大真君?”

    “什么,是血神真君在一路逃窜?”

    大弟子洪志昌惊的失礼发问,面上表情都维持不住。

    “那位可是有五阶飞剑在手,隐隐是我们南域第一修士……太一宗元婴后期的宁老人不都承认,只能同血神真君维持一个不胜不败局面,没可能拿下他吗?”

    “错不了,我豢养蛊虫数百年,千万只幼虫混在一起都能找到正确的那只,灵觉感应方面还真没几人能胜过我。”

    虞白蟾神色复杂,露出一丝惊惧和茫然。

    “不过有点你说的没错,血海宗元婴号称血海不枯,不死不灭,血影万千,滴血重生……能将拥有阿鼻天狱魔剑的血神真君逼迫的到这一地步,的确不是普通大真君能够做到的。”

    “难道是十万恶山中有什么奇虫杀出?师尊,我们直面南疆,要不要避避风头。”

    洪志昌随师父深入过十万恶山好几次,亲眼见过结成黑云,所过之处一干二净的百毒噬金虫。

    目睹过身如山峦,首尾千丈的恐怖巨蛇,仅仅是散发的威势就让他跪地当场,和蛇瞳对视一眼感觉眼睛都要瞎掉。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一只七彩飞蛾,栖居山谷如梦似幻。

    当年虞白蟾和南疆一名元婴蛊修好友,两人带上几名弟子一齐出发,去捕捉一种上古异虫。

    按图索骥不断深入十万恶山,采集了好几种千年灵药,收获颇丰。

    等见到那座山谷,发现情况不对想要撤退时,已经来不及。

    那名元婴蛊修就像中了邪,呆呆滞滞的向着山谷走去,自己来到七彩飞蛾面前,运足真元撞死在了山壁上。

    元婴离体之后,同样痴痴呆呆,一下一下不知疼痛的撞击着锐如刀刃的谷中晶丝。

    虞白蟾骇的一句话不敢多说,带着弟子扭头就跑。

    好在那只七彩飞蛾似乎完全没将它们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在山谷中翩翩起舞,没有任何追击的意思。

    一口气逃出了十万恶山,他们才敢停下来舒了口气。

    回来后一致认为,那只七彩飞蛾是五阶存在,才会导致一名元婴真君像是失了魂魄,主动投死。

    至此,虞白蟾师徒再也没有踏入过十万恶山一步。

    今日一见血神真君落得这幅惨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十万恶山中那些没人知道深浅的虫兽。

    “不是没有可能,除非血神真君招惹了青丘死海那些妖族,否则真想不到滇国附近有谁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连元婴都快溃散……往十万恶山方向多派探子,若真是五阶虫兽出山,我们只能暂且放弃山门,迁往中域避难。”

    虞白蟾口中发苦,只觉自己运道不佳,又接下了一个烂摊子。

    宗门秘库被白子辰一扫而空,百巧宗想要正常运行都遇到困难,他不得不自贴腰包,取了不少珍宝置入。

    这会儿又有惊天噩耗,要真有五阶虫兽离开十万恶山,那接管百巧宗对他来说不是一场圆梦机会,而是一个甩不掉的沉重负担。

    “只希望是那血神真君不自量力,自个儿闯入十万恶山深处惹上了那些无限接近五阶的虫兽……毕竟从数万年前那头四阶上品的百目天蜈之后,就没有过类似强大虫兽离开十万恶山的事情。”

    虞白蟾宽慰着自己,还不至于到了最差情况。

    失去地盘,没了灵脉,元婴大宗之主去往中域还不如一个元婴散修活的自在。

    中域修士密集,冠绝修仙界,各处灵脉早就分封的干干净净,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处无主灵脉。

    要是哪家宗门断了传承,有三阶灵脉空出,往往会引来数十家势力前来争抢。

    其中激烈程度,所费心思,投入人力物力,都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像百巧宗这种外来宗门,真要到了中域只能暂居在仙城或坊市中,每年支付高额的暂住灵石。

    长久以往,没有进项的情况下入不敷出,宗门就不可能招收到新鲜血液。

    用不了百年,百巧宗就要名存实亡。

    ……

    欢喜宗,九天玄女殿。

    一尊圣洁神像下,坐着一位身披白纱,容貌端庄的女子。

    女修皮肤白皙,身材玲珑,白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手腕、脚踝,面上永远带着怜悯慈意,却无时无刻在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力。

    素手持针,在一面罗扇上绣出龙凤呈祥图案,神情专注。

    “呀……”

    银针刺入拇指,一点鲜红血珠渗出,女修抬起脖颈,眼波流转,双瞳中有无数花瓣落下。

    视线似乎穿透层层宫殿,护山大阵,遥远空间,直达百万里外的血海宗。

    “一路催动血影裂形大法归来,片刻不停,连元婴都快维持不住?”

    欢喜宗当代玄女轻轻起身,赤足踏地,走出了九天玄女殿。

    “好强的剑意,浩瀚无际,无远弗届……是中域哪位剑君来此,怎的丁点消息都没收到。”

    没人知道欢喜宗玄女岁数生平,作为宗门最强战力,同时也是地位最高,肩负祭天祈福、沟通上界之责,玄女很少出现在宗门以外。

    除了欢喜宗高层,外人很多时候都不清楚玄女什么完成了交接换代,又是哪位真君坐上了这个位置。

    大家只知道,历届玄女都有元婴后期修为,十分神秘,鲜少有出手记录。

    “血神子莫不是疯了,真以为一口阿鼻天狱魔剑在手,就能同那些妖孽不相上下……这剑意不像是五凰剑宗那位,难道惹上了青莲剑宗哪位不出世的老怪物?”

    玄女眼中花瓣落尽,有了正常颜色,使用法目窥视以她元婴后期修为都有些吃力。

    回到殿中将银铃摇动,有两名弟子悄无声息的跪在了下边,开口吩咐道:

    “发谕旨,传三位菩萨,两位神将速归,来我殿中议事……血海宗行事跋扈,不知尊卑,此回得罪了高人,正好叫它过去吃下的全都吐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