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钢铁水泥的森林里一条条长长的车流画出了一道道彩虹。

    一辆奥迪A8L停在了钢管厂小区大门口。

    “雨晨,这么晚了……”林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要不你就别回去了,去我家睡吧。”

    司雨晨有点羞涩的样子:“这样,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司雨晨同志,你要从警察的角色里走出来,你要想着我是你的男朋友,除非出现地球毁灭这样的极端情况,我必然会成为你的老公,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住一屋有什么问题吗?”林陌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反问。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司雨晨更羞涩了,声音也更小了,“那个,你家里有安全套吗?”

    “没有,我哪有那种东西……”林陌忽然反应了过来,两眼瞬间迸射出了幸福与激动的光,说话的声音也颤了起来,“我、我马上去买!”

    司雨晨的声音温柔:“我等你。”

    林陌打开车门,急着下车,却又被安全带给拽了回来。他尴尬地笑了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马上回来。”林陌关上了车门。

    “哈哈哈……”司雨晨笑得花枝乱颤。

    林陌微微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你们男人啊,嘴里说着海枯石烂的话,脑子里想的却只是那种事情。”司雨晨一个白眼过来,“你别想了,我还得去局里,除了九峰山的事,高局说安全部门的人想跟我谈谈,聊聊胡学海的案子,我得赶着回去。”

    林陌顿时没了精神:“那你开车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司雨晨招了一下手:“你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这里又没别人,不能这样说吗?”林陌的心里有点小情绪。

    司雨晨扭了两下腰,声音嗲嗲的:“你过来嘛。”

    林陌的骨头有点发酥,却又故作潇洒地耸了一下肩,绕过车头来到了驾驶室旁边,然后把头凑了过去。

    司雨晨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林陌顿时僵住了,不知所措。

    “回去早点休息,我走了。”司雨晨一脚油门走了。

    林陌看着快速远去的尾灯发呆,直到看不见了才从爱情的封印里走出来。他抬起手来,轻轻打了自己一下:“你是猪啊,她亲你,你不敢亲回去吗?”

    他往小区大门走去。

    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的车门突然滑开,一个女人被人一脚踹出了车门,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又是一脚踹在了女人的小腹上。

    “哎哟!”女人惨叫了一声,哀求道:“老公别、别打了……”

    男人骂了一句:“你个贱人,老子输点钱怎么了,成天哔哔哔,我特么打死你!”

    又是一脚。

    林陌呵斥道:“嘿!你干什么?”

    男人抬手指着林陌,凶神恶煞地道:“我教训我自己的婆娘与你球相干,你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林陌掏出了手机:“我现在报警。”

    “麻痹的,瓜婆娘,回头再收拾你!”男人骂了一句,上了车。

    面包车开走了。

    女人蜷缩在地上呻吟,她约莫三十来岁,一张脸瘦得有点不正常。她的手在地上蹭破了,流着血,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很可怜的样子。

    林陌走了过去,关切地道:“大姐,你没事吧?”

    女人语带哭腔:“女人就怕嫁错男人,我嫁给了一个渣男,这都是我的命呀。”

    “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看。”林陌说。

    女人伸手:“兄弟,你能扶我起来吗?”

    她的手满是血污,指甲很锋利。可是她现在这种情况,林陌也没法嫌弃她的手脏,当即伸手去扶。

    突然一道身影横冲过来,飞起一脚踹在了女人的肩膀上。

    猝不及防,那女人活生生地在地上打了三个滚才停下来,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林陌也看清楚了来人,一秒惊呆。

    竟然是卫东。

    握草!老卫,人家嫁给渣男已经够惨的了,你跟人家多大仇多大怨啊,你竟然上飞腿!

    卫东挡在了林陌的身前。

    林陌无语地道:“老卫,你这是干什么啊?”

    卫东指着被他一脚踹懵的女人说道:“这个女人叫蔡静,是个小姐,以前在曾军的场子里卖,后来得了艾滋。”

    林陌的背上顿时冒出了一股寒气。

    这女人手上有血,指甲锋利,如果不是卫东及时出现,刚才他去搀扶这个女人的时候,被她用带血的指甲挖了一下,他多半还不会在意,可他的人生却会因为这个恶毒的女人坠入深渊!

    蔡静终于缓过了气来,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卫东往蔡静走去,声音冰冷:“妈的,是曾军指使你来的吗?”

    蔡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是又怎么样?你来,你来打死我,我烂命一条我谁都不怕!”

    卫东正要起脚,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林陌说道:“老卫,算了。”

    “这贱人想害你啊,就这样放过她?”卫东理解不了。

    林陌看了一眼蔡静:“她都这样了,你打伤她,你不但要给她医,人也得进去,这不正中了曾军的下怀吗?”

    卫东的心里憋着一股气:“林兄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不给司警官打个电话吧,让她来处理。”

    “那也不必,让我来处理吧。”林陌向蔡静走去。

    卫东紧跟在林陌身边,随时准备出手。

    蔡静摊开了双手,脸上是一个狰狞的诡笑:“来吧,打死我。”

    林陌在距离蔡静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问了一句:“曾军让你干这事,他给你多少钱?”

    “两千。”

    林陌哂笑了一声:“还真是小气,我给你一千,你给曾军打个电话,就说你得手了。”

    蔡静愣住了。

    林陌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卷钱,数了五张一百块的扔在了地上:“先给五百,打了电话再给你五百。你收了他的钱,你没把事情办妥,他还得把钱要回去,没准还会揍你一顿。”

    “我打。”蔡静蹲了下去,慌慌张张地捡钱,生怕林陌又把钱拿回去。捡完了钱,她才掏出手机打电话,还特意开了免提。

    电话接通。

    蔡静看了林陌和卫东一眼,说道:“军哥,你交代我的事情办好了。”

    “你怎么做的?”曾军的声音。

    “我倒在地上,他来扶我,我的手有血,我挖伤了他的手背。”蔡静说。

    “哈哈哈!干得漂亮!你特么把嘴巴闭紧点,别拿出去到处说,不然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军哥。”蔡静挂断了电话。

    林陌又往地上扔了五百块钱,转身就走。

    卫东看了一眼林陌的背影,没有跟上去,他来到了蔡静的身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应该认识自己的老婆吧?”

    “你明知道我以前就在那个贱人的场子里卖,还问?”

    卫东说道:“你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跟曾军的老婆有很大关系,我给你一个生意,你去挖曾军的老婆一下,我给你三千块。”

    蔡静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诡笑:“别说是那个贱人,只要你给钱,我爸我都挖,先给钱。”

    卫东挥了一下拳头:“你妈,你做都没做就要钱,你挖了曾军老婆,拍张照,我一分不少你。”

    “注射器行不行?”

    卫东笑了:“行。”

    “你要是不给钱,我死都不会放过你。”蔡静说。

    “三千块而已,多大个事,我一定给你。”

    蔡静走了。

    林陌回头。

    卫东面带微笑迎着他走来。

    “你跟她说什么?”林陌问。

    “我让她嘴巴严实点。”卫东说。

    林陌伸手攀住了卫东的肩膀:“老卫,今天多亏你了。”

    “你看你,你跟我客气什么啊?”

    “走,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

    “好啊。”

    “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大的鱼腥味?”

    “我在菜市场找了一个帮人杀鱼的活。”

    “帮人杀鱼能赚几个钱,你高低要整一个鱼档,要卖就卖海鲜。”

    卫东苦笑了一下:“我哪有那本钱?”

    “你没有,我有啊。”

    “那怎么行?”

    “老卫,你要是跟我这么客气,那就是没把我当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