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们如果做错事犯在了程东的手里,那必定是舅舅亲手制作的小军棍侍候,她都被打过好几回,每一次屁股都像是火烧过,然后又被浇了一盆花椒水一样的灼痛。

    “起开!”

    程东冷着眉眼,掀开了楚天妤,随后院子里的兵将将军棍呈上,长凳子摆上,楚天妤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口一看,瞪着眼睛随即炸了毛。

    “大舅,你怎么还把这东西带来了?”

    程江南无奈的抚了一个额头,这还是背着祖母偷偷抬出来的呢,不然祖母肯定不让他们拿的,天妤可是她的心头肉,心头肝肝,心头宝贝呢。

    “别废话,我问你,这错,你是认还是不认!”

    程东手中的军棍狠狠地往地上一杵,冷问着楚天妤,楚天妤长睫颤抖,一脸怂样走出门槛,但嗓音响亮。

    “认!”

    她怎会不认,是她蠢,是她傻,是她轻信了那些贱人,不过是一两棍而已,比起在国公府受的那些折磨,要轻一百倍,更何况,这是大舅爱的打骂,这一世还有人愿意管她,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长长的刑凳上隐隐还透着早已干涸的血迹。楚天妤垂眸看着眼中丝毫不惧,上前趴好后,咬了咬牙。

    “打吧。”

    程东见她这认错态度不错,且也打算退婚,这些年他也疏忽关心,心里有些不忍,可小错不惩就会犯大错,记事了,下回才不会再犯。

    军棍在他的手中一个潇洒地旋转,随后啪的一棍子狠狠打在了楚天妤的屁股上。

    程江南平时在军营里打得兵将们满身是血也无所谓,这会子看着娇滴滴的表妹,心尖尖都疼坏了,心想完了,这下要鬼哭狼嚎了。

    啪……

    又是一棍。

    可预想中的哭声并没有出现,程江南急忙看去,却见他的亲亲表妹楚天妤小脸蛋一片惨白,额头上冷汗细细密密,红唇紧紧抿着,双手死死抓着凳子的边缘,重重一棍子下来,她竟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眼底微有些惊讶闪过,程江南深深地睨着表妹,她……这般隐忍?

    是了。

    一定是这些年在府里一直被二姨娘、楚惜月、楚西风欺负打压,受了许多的苦,她都学会忍着了。

    一时间。

    程江南对二姨娘、楚惜月、楚西风的厌恶又深了一层。

    啪……

    第三棍下去的时候,楚天妤的屁股就已经开了花,鲜血一层一层迅速浸透衣裳往外窜了出来。

    “父亲……”

    程江南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颤着双手想要拦下父亲,可程东却只是冷着眉眼问她。

    “下次还犯吗?”

    “不会!”

    楚天妤四肢百骸都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哪怕是一呼一吸都撕扯的伤口剧痛无比,可她还是在咬牙切齿间溢出两个字。

    “楚天妤,你记住,有些错一旦犯了,轻则倾家荡产,重则满门抄斩。”

    “是!”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楚天妤的心口,让她倏地睁开双眸,恨意纷纷扬扬漫天飞舞。

    没错!

    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会满门抄斩,上一世,就是她害的程府满门抄斩,楚府的亲人全部被害。

    是她识人不清,是她轻信他人,一切都是她害的,她该受这一顿打。

    扇睫颤抖,她抬起泪眸,看着身边一脸严厉的舅舅,又看向一脸心疼的表哥,又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又鼓起勇气扑到自己的身上的墨儿……眼泪突然间就那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别打了,大舅老爷,求您别打了,小姐她知错了,您要打就打奴婢。”

    “你走开,墨儿。”

    楚天妤不好意思让大舅看到自己哭,将脸埋在了臂弯里,嗓音却是哽咽不止。

    墨儿看着楚天妤身上的血,红了眼眶摇头。

    “不行的,小姐,已经流血了,再打下去万一残废了怎么办?奴婢替您挨打也是一样的。”

    侍卫像拎小鸡一样就把墨儿拖到了一边,程东看着板凳上身子颤抖不止的楚天妤。

    “还有两棍,你且记下了,从今往后,楚府不疼你,自有程府为你做主,你万事大可不必委屈。”

    “对,祖母那般疼你,我们都那般疼你,以前我们是不知道你们过的是这种日子,现在知道了,我们断不会不管你的。”

    原本楚天妤已经把眼泪全都忍住了,可是大舅舅和表哥这些暖心的话一出来,她内心深处的那抹剧痛一下子朝着身体四处窜去,伤得楚天妤哇的一声就那么哭了出来。

    “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害得你们满府抄斩,害得你们全都死于非命……泪水狂涌,含糊不清间朝着他们说着这些话,痛意、悔意、庆幸一起涌在心头,让她的心痛得像被撕裂。

    楚天妤仰头泪眼朦胧看向程东的方向。

    “对不起,舅舅!”

    程东被她这么一哭,手里的军棍都差点扔下了,可无规矩不成方圆,他就担心楚天妤只是一时的意识到自己错了,往后江景年几句话哄骗,二姨娘手段一阴,她还要再犯。

    忍着心痛,程东沉着脸迅速地把两军棍草草打完,然后一把扔了军棍。

    墨儿哭着扑向自家小姐,程江南也是箭步过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就朝着厢房走去。

    “你只被打几棍而已,我上次被我父亲打了二十军棍,那滋味,现在都疼。”

    楚天妤听着表哥温柔的嗓音,再也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大表哥的脖颈,管得了它规矩不规矩,男女大防不防,她紧紧地抱着表哥,感受着他们还活着的温暖,泪水一个劲地往他衣服里灌。

    “哎呀。”

    程江南心痛得眼睛发红,在战场上受伤他都没红一下眼睛,这下被表妹歇斯底里的哭地给伤了。

    “你看你这,你这一哭,我的脖子都被水淹了,别哭了,乖,你要什么,表哥都给你买。”

    将她安置在床上的时候,大夫也就跟着进来了,楚天妤这时候才哭丧着脸服气发现,大舅舅在来的时候,只怕就准备了一全套,等着对付她。

    真没想到,大舅舅竟这么阴,一样一样的轮番将惊喜送到她的面前。

    来的是一名高瘦的大夫,一名娇小玲珑的女医,查看她伤口的时候,程江南和父亲坐在外间的软榻上,帘子放下,屏风挡着,治疗的时候,楚天妤全程哼都没哼一下。

    女医素心见她一个官家小姐这般隐忍,眼里闪过一丝佩服,待她们退下,盖好被子,程江南这才走到她的床边,墨儿正在喂她喝药。

    程江南坐在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头。

    “父亲是为你好,你可不要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