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药壶,发射药改由丝绸包裹,做成圆筒状,比铳管略细,射击速度应该还能更快一些。”看着这支仿自19世纪中叶的前装燧发米尼步枪,洪涛并不觉得太高兴。

    它还有诸多无法彻底克服的缺陷,比如射击频率比较低,熟练士兵也只能做到一分钟三四发的样子,且燧发机构容易受气候影响,太潮湿和雨天基本就废了。

    自己不是枪械大师,能做的仅仅是尽量提出改善意见,略微弥补一下缺陷。想彻底改进还要等化学作坊把硝酸银底火搞出来,换成后装撞针击发才成。

    “……用丝绸包裹……如此一来耗费颇大,边军怕是耗费不起!”赵士祯闻言一愣,脑海里迅速把皇帝的意见过了一遍,然后就是深深的叹服。

    没辙,身体上的碾压还能依靠计谋对抗,可智慧一旦被碾压就真的毫无翻身可能了。之前自己也在提高射速方面想过无数种办法,但没有一样能奏效,皇帝很随意的一句话就把问题基本解决了。

    搞技术的人有个通病,无法百分百接受别人的指点,哪怕完全正确,也会不由自主的想找出点缺陷,以便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笨。赵士祯此时就陷入了深深的自卑和浓浓的嫉妒情绪之中,脱口而出就是一条反对意见。

    “朕何时说过要把此物用于边军了?就算朕想,此铳的产量也不够,每年区区几百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若是被敌人夺去,还要给边军带来更多麻烦。这支铳管短些的有何特别之处?”

    这个问题提得很尖锐,成本,作战成本。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大规模战争的第一要素就是后勤,包括钱粮人口和武器制造能力。以明朝目前的财政状况,确实无力支付如此高昂的费用。

    但洪涛并没打算把这些先进的火枪装备给边军使用,他们缺的不是武器而是待遇、信心、训练和希望。

    当兵的看不到出路,又得不到充足粮饷补充,再没有合格的训练,拿着啥武器也是乌合之众,靠人多势众欺负小部落可以,遇到势均力敌马上一哄而散。

    在没有条件彻底改变军队之前,坚决不能配发太先进的武器。否则发多少被缴获多少,敌人越打越强,边军越打越弱。

    “此乃骑军使用,铳管短了四成,重量也减了四成,更方便在马射击。这两只短铳也是如此,只是铳管太短,三十步可破甲,十步以内效果最佳。”

    到底该怎么训练士兵使用火铳,赵士祯略有心得。但听到有可能被敌人缴获也马上深以为然,不再纠结大规模配发问题,改而介绍起其它三支火铳的细节。

    “把这支装好弹,朕试一试!”短枪管的步枪到底适不适合骑兵使用洪涛还真没研究过,当年在金和帝国的时候也没大力发展过骑兵。

    倒是两把短铳更具吸引力,双管的有点重不方便携带,单管的如果后坐力不太大,倒是可以给蹴鞠队的小太监们偷偷装备一批,用来熟悉新式武器的性能。

    “万岁爷,此物有炸膛之忧,还是由奴婢代劳吧!”刚刚装填好弹药,手还没摸到枪柄呢,邹义就一把抢了过去,用非常谦卑的语气说着不容辩驳的请求,满脸都是宁死不从的坚决。

    最终洪涛也没摸到一次开枪机会,无论怎么瞪眼邹义也不肯交枪,言语稍微激烈一点就跪趴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还要去叫外面等候的陈矩和王安进来评理。

    为什么会这样洪涛心里清楚,却无法明言。昨天在选好的陵寝区里,自己亲手改动了工部的建造图纸,在地宫甬道两侧加上了两排小号墓穴。然后王安、邹义等随行的大太监们就跪伏了一片,呜咽不止。

    那些小号墓穴就是当初答应埋葬有功太监的坟墓,已故司礼监掌印田义有幸成为头一个入驻的。洪涛只是想兑现自己的承诺,没想到收买人心的效果这么立竿见影。

    看来无论怎么穿越,也不管生活了多少年,做为一名后世现代人始终无法彻底理解古人的思想。他们对死后埋在哪儿的重视程度,有时候比活着能当多大官还高、还痴迷。

    经过几次实弹射击,洪涛又在图纸上做了点小型化改动,进一步降低重量、尺寸、口径和装药量,只要在十步外能击穿一层布面铁甲即可。

    先以御马监的名义订购一百支,不仅能让小太监们多掌握一种武器的使用方法,还能多出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别小看一群孩子,只要能正确使用枪支,十岁的未成年和四十岁壮汉在杀伤力方面没任何区别,这也是冷兵器最终被热武器替代的根本原因。

    从此以后不再可能出现七进七出、过五关斩六将的孤胆英雄,无论个体多么强壮、天赋如何异禀,到了战场之上随时随地都会被个刚训练不超过十天的农夫用热武器打死,甚至连敌人长啥样都看不见。

    “万岁爷,张然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依仗刚刚过了沙河,王承恩的小脑袋就钻进了大辂,嘴里汇报着工作,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

    “……邪门了,刚刚春天怎么就如此闷热。传令下去,朕有些气短,今晚在巩华城歇了吧!”当着皇帝表情太丰富也算失礼,但洪涛好似没看见,略带烦躁的跺了跺脚,又把行程给改了。

    清明节的气温应该是最宜人的,只要不刮大风,穿多点和穿少点都不会感到太难受。可皇帝说不舒服那就是不舒服,谁也不敢多问一个字,马上左转向几里外的行宫行进。

    巩华城里的宫殿建筑肯定不如紫禁城多,但规制一点不含糊,且平日里有专人负责打扫维护,不管皇帝什么时候来必须干净整洁。

    “袁都督,此处没有闲杂人等,有什么话尽管说。张然,去院里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二十步内!”

    洪涛半点不舒服也没有,中途停歇只因为王承恩手心里握着的合金腰牌。看看上面的阿拉伯数字5,就知道张然带谁来了,漕运总督袁可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