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恨我?”

    突然,又一个声音出现。

    那是他自己,却穿着格兰芬多的袍子,傻乎乎的,也弱得出奇。

    身上的衣服并不精致,看起来有一种没有被知识侵扰过的愚蠢感觉。

    不过额头上的闪电疤痕倒是亮得发紫。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说:“救世主这个名字你烦死了,对吧。

    可是明明你沾了这么多好处,你却一直排斥这个称号,为什么?”

    “我什么时候沾你的好处了。”哈利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状况了。

    他冷静而锐利的盯着那个格兰芬多的哈利。

    “我什么时候穿着这個袍子了?”他嗤笑道。

    “你本该如此。”格兰芬多的哈利说:“如果没有救世主的名号,谁会认得你?”

    “我不想要这个该死的名号。”哈利斩钉截铁的说。

    “是这样吗?”格兰芬多的哈利露出一丝揶揄的笑。

    哈利想一拳打在那个笑容上,那个笑容在他看来比德拉科的笑还奸诈,令人无名火起。

    “如果没有伏地魔杀死爸爸妈妈,如果我没有来到德思礼家,伱还会遇见沐恩吗?”他问。

    哈利愣住了。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的旋转,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回答不了吧。”格兰芬多哈利露出一丝笑容。

    “让我想想,没有沐恩的话,你会是什么?”他缓慢的开始踱步:“你会成为一个.内心有着仇恨的.平凡人?!”

    “不不不!”伏地魔直接否定了他的话。

    “他继承了我的哪怕一点点天赋,他会是一个聪明点儿的家伙,不过嘛也局限于此了。”

    “你傲人的学识,来自于我。”沐恩的声音响起。

    “你的天赋,来自于我。不要说什么努力,努力是这个世界最不值钱的东西。”里德尔说。

    “没有这些,你就是个平凡人。”格兰芬多哈利走到他的近前:“一个只能无能狂怒的小子。

    你甚至连三强争霸赛都无法参加。”

    “也不一定。”里德尔嗤笑起来:“万一有人因为他是救世主先生,从而想让他参加呢?”

    “那果然还是因为我嘛。”格兰芬多哈利一摊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哈利盘坐了下来,嘴唇抿得死死的。

    “逃避没用的。”里德尔走上前来。

    “我们在你心中不是一天两天了。”沐恩紧跟着说道。

    格兰芬多的哈利露出笑容:“你所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机缘巧合、是运气,是给一头猪,他也能冲飞起来的机遇。”

    “你不能再像刚才一样,想着用强大的力量让我们消失。”

    “我是问题本质。”

    “我是你的梦魇。”

    说着,格兰芬多的哈利面容逐渐扭曲,伸出手来。

    “抬头,用你那弱小的本质、胆怯的内心来抬起你的头——面对我!!”

    “不冷静下来冷静”哈利在心中嘀咕着,可却将话语直接说了出来。

    里德尔大笑起来:“你以为你这是在哪儿?在外面吗?”

    “面对我,你这个胆小鬼。”

    而沐恩只是再一次叹气。

    这一声叹气有如千钧之石,将哈利死死的压住。

    似乎在说,他现在给哈利的一切,不如喂给一条狗。

    “不是这样的。”哈利说。

    “有什么不一样?”里德尔问。

    格兰芬多的哈利紧随其后:“真奇怪,你为什么不讨厌他们?”

    “还记得前两天丽塔对你的态度吗?如果不是忌惮沐恩,她会那样吗,她会在乎你吗?”

    “小天狼星每一次看着你,你难道会觉得,他是在看你吗?他只是在看你父亲罢了。”

    “他们说你长得很像你爸爸,可你的眼睛很像妈妈。”里德尔说。

    格兰芬多的哈利在一旁摊开手:“啊哈,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斯内普这么讨厌‘我’了,是吧。”

    哈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因为他发现,他一个问题都反驳不了。

    他们说得没错,这些都是深深藏在他心中的问题。

    “你这个傲慢的家伙。”格兰芬多的哈利一脚踢在他的身上:“不要以为你藏得深,就可以隐藏这种傲慢。”

    “其实和我一样的。”里德尔用一种很得意的语气说。

    “心里头估计看着其他同学,都在想,这些都是垃圾。”

    “我从没这样想。”哈利说。

    “没有吗?”格兰芬多的哈利说:“你以前说——‘我只会为我自己争取来的东西骄傲’。这是你说的,对吧?”

    “没错。”哈利点点头。

    “那现在你取得了别人难以企及的成就,又怎么会没有傲慢呢?”

    “你看着罗恩的时候,真的没有傲慢吗?”

    “你看着那些称呼你为‘阁下’的孩子时,真的没有傲慢吗?”

    “你看着那些在你经过走廊时,不自觉会为你让开道路的人,心里面真的不会有窃喜吗?”

    哈利张了张嘴,却全然无法反驳。

    而另一个他,则依旧在火力全开。

    “就像我说的,你就是个伪君子。”格兰芬多的哈利说。

    “你自说不要这个‘救世主’的名号。

    但是你为之傲慢的力量,本质上也是来自于沐恩的额外付出,以及来自里德尔的天赋加成。

    本质上,你和十一岁的德拉科,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于现在的德拉科都比你好,起码他不那么虚伪。”

    渐渐的,哈利沉默了。

    德拉科.是啊,起码他

    哈利的思绪骤然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在寝室中的场景.

    “霸凌是什么?”德拉科看着刚刚挑翻整个年级的自己。

    自己没好气的回答那个蠢货:“就是欺负!我算是在欺负他们吗?”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鬼话,欺负…你知不知道你挑翻了整个低年级,而且大人打小孩才叫欺负,强的打弱的才叫欺负…”

    “我是觉得他们都挺弱的。”

    随后,德拉科又说自己不是很恨他吗?

    “恨你?”当时的自己很疑惑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恨你?”

    “傲慢的家伙!!”德拉科当时很嫌恶的说。

    记忆逐渐消散,哈利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像,你们说得不错。”他轻快的说。

    “什么意思?”格兰芬多的哈利看着他。

    “我确实是个傲慢的家伙。”哈利说。

    “而且你说得对,我想.我不该抗拒这个‘救世主’的称号才对。

    与之相反的,我觉得我更应该——接纳你。”

    格兰芬多的哈利后退一步,脸上出现嫌弃:“你凭什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吗?这是属于詹姆和莉莉的!”

    “没错!”哈利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是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

    然而对我来说,这里面的——是他们的爱!”

    “爱个屁,没有什么爱。”里德尔怒吼道:“爱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或许吧。”哈利一点儿也不恼:“可要我说,爱还是很有用的。”

    说着,他看着眼前的三人,格兰芬多的自己、里德尔、沐恩叔叔。

    他率先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缓缓开口。

    “我就是救世主,我从那天夜里之后,我就受到了这个巫师界的瞩目,我承认了。”

    “你你承认了?”

    “是的。”哈利点点头:“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认可。我也接纳这个名号为我带来的影响力。”

    这是他十一岁那年从未升起过的想法。

    他温和的扫视三人。

    “我是个傲慢的家伙。”他说。

    “你没有资格傲慢!”格兰芬多的哈利逐渐歇斯底里起来。“你所依靠的不过是沐恩和里德尔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傲慢?”

    哈利笑着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自己,语气缓慢:“你能改变这一切吗?

    就像你无法改变我们失去了爸爸妈妈,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救世主一般,对吧。”

    哈利的话语温和而平静:“我必须坦然面对这个现实。

    我坦然面对爸爸妈妈他们用生命为我换来的‘救世主’之名,我坦然接受他们的死亡。

    沐恩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巫师,而我拥有他的教导,这也是个既定事实。

    我拥有里德尔的天赋,也是一个既定事实,没有这个,我也无法驱使蛇怪。

    这些都是——既定事实。”

    说着,他抬起手来,指向高空。

    “刚才你们的质问说得很对,以前的我会否定这些,认为这些是除‘我’之外的东西。

    但是,我现在不会再否定这些了。

    因为我知道,这些过往与经历,构成了现在的我。

    构成了——哈利·波特!”

    说着,他身形逐渐飘起,俯视着下方,那些属于自己的梦魇。

    然而他的目光,依旧平静而温和。

    “我理所当然的,该成为第一。本就应该走在同辈的前列。我理所应当的,该想去杀死伏地魔!

    因为我拥有着那些超乎常人的资源,这是一个事实。

    相反,如果只是泯然众人,那才是不该的,那才该叫自己羞愧的!”

    说着,他周身已经出现了剧烈的魔力波动,双目似乎已经燃起了火焰。

    “我是个傲慢的人,然而,这个傲慢却不是针对他人,仅是自己!

    面对任何人,强大者也好,弱小者也罢。

    我都不敢也不会流露出傲慢,因为我知道我为什么有今天”

    格兰芬多的哈利、里德尔,乃至于那个哈利心中的沐恩,他们的神色逐渐开始扭曲。

    “你不配,你凭什么!!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面对着逐渐歇斯底里的几个存在,哈利面色不改,只是缓慢的述说着:

    “但是,面对自己!

    面对着爸爸妈妈用生命为代价救下来的自己、拥有着沐恩叔叔的教导、拥有着里德尔灵魂带来的天赋的自己。

    是的,我本就该是——最强!!

    我如果不强大,才是辜负了这一切!

    【予人谦逊,予己傲慢】

    这就是——傲慢的我!”

    周边的环境逐渐开始变化,不再是漆黑一片的世界。

    风,出现了。

    而后,是脚下一望无际的云海。

    再一抬头,是那巨大的月亮,以及蓝紫色的天幕。

    他明白沐恩叔叔为什么说,高飞上天,俯瞰大地,会提振心气了。

    他就这么飞在半空中,手边似乎也幻化出了属于自己的金蛇杖。

    随后,他握住魔杖,挺起胸膛。

    双手缓缓张开,好似要将整个世界容下。

    面对着那巨大的月亮,他嘴角扬起。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场外,表世界,霍格沃茨的最高处,一个黑袍老头正在对着赛场遥遥相望。

    “这么快?!”他甚至于因为惊讶而径直开口。

    在91年,与沐恩第一次在纽蒙加德的城堡中见面时,他曾说过一段话。

    不管是自己还是汤姆·里德尔,亦或是邓布利多、沐恩·琼斯。

    乃至于曾经没有放弃魔法的阿不福思。

    走到那般境界的,没有一个人不有着超越常人的傲慢!

    因为这种【自我傲慢】,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内驱力。

    甚至于在格林德沃看来,这比那家伙张口闭口的什么【爱】要有力得多。

    “那家伙明明才十四岁?还是十五岁,居然就已经这样了!”格林德沃死死看着远方幕布上的画面。

    他死死的盯着,确保自己没有看错一分一毫。

    然而事实就是,那个年轻人确实踏出那一步了。

    只要未来没有太多差错,他必然会走到这个境界——这个可以俯瞰世间的境界!

    “沐恩·琼斯,你究竟是怎么教的学生?”格林德沃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随后,他的目光从幕布上移开,转到沙盘上。

    他的视野不断放大,再放大。

    很快在沙盘上找到了纳威。

    “这个混小子,居然还在熬药,少加一点缩草汁——搅拌三圈,不是两圈,你这个蠢货!!”

    里世界中,霍格沃茨城堡,二楼。

    哈利缓缓睁开了双眼,率先感受了一下内心深处。

    科赫雪模型在刚才又加了一层,达到了五层。

    假设他一开始的总魔力为1,那么经过五层的连续迭代嵌套,到现在,已经有了四倍多的魔力总量。

    当然,魔力并没有一个具体的量化数据,他也只能这么从数理上推算。

    作为一个指数性的无限分形模型,后续每一次的迭代。都会更加的艰难,而收获,也将会更为庞大。

    “哈利?”赫敏的声音在一旁轻轻的响起:“你没事吧?”

    “没事。”哈利转过头来。

    “真的吗?”赫敏惊疑不定的看着哈利:“可是.我感觉你变了?!”

    “没有吧。“哈利说道。

    “不,你更.自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原本就很自信,但是现在的感觉有截然不同了。

    就好像.假如神秘人现在突然出现,你也不会害怕的感觉。

    “这个还是该怕一下的。”哈利笑了笑:“毕竟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不过没事就好。”赫敏松了口气说道:“那你的作业呢?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交作业了。”

    这时,哈利才注意到周围早已经没了几个学生。

    那两个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有一个已经消失了,而另外一个则是刚刚上去交了作业,现在正在走下讲台。

    他自己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

    “你和德拉科呢?”

    “我”赫敏脸上有些羞愧:“我没有我一点儿体悟都没有。”

    哈利愣了愣,几欲本能的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而后他又转念一想,像是赫敏这样更强调规矩制度的人,或许是要在这个测试中处于劣势。

    另一方面,如果赫敏听到什么奇怪的呢喃,或是见到了什么诡异的画面,她一定不会将其作为作业交上去。

    “那个人类同学,你有体悟吗?”

    哈利愣了愣,随后露出笑容。

    “抱歉,教授,我确实有所体悟,不过.和那些呢喃幻象无关,不知道可不可以作为作业?”

    “当然,只要你想交上来,至于是真有体悟,还是假装有所领悟而胡言乱语、乱涂乱画,我自己会分辨。“

    片刻后,哈利拿着【月亮】牌,走出了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教室中,沐恩叹了口气。

    为了分辨这些学生是真的有所领悟还是装模作样的胡乱涂画,在这一环节,他是亲自降临下来的。

    想着,他又拿起哈利交上来的纸张看了起来。

    “这小子”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教室走廊,德拉科一脸不忿的看着哈利。

    “你这家伙真该死啊.什么时候让我风光一次?!”他咬牙切齿道。

    他就莫名感觉,只要和哈利这家伙在一路,什么风头都轮不到自己!

    “一点点运气而已。”哈利说道。

    “嗤”德拉科的目光越过哈利,看向了跟在他们身后走出教室的麦克。

    “哟,麦克,你又没我厉害,是不是?”

    麦克瞥了德拉科一眼:“德拉科,你闭嘴吧,而且你也没得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