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混入韩家楼,人声鼎沸望码头。

    偷偷摸摸寻船去,逼上梁山任自流。

    董老劝语心悠悠,教头无奈诉冤仇。

    一入酒楼千杯醉,美酒入喉愁上愁。

    ……

    一个多月来,韩家楼边上的码头早已经竣工。那里停泊着数十艘大小渔船,不少渔民吆喝忙碌。还有人抬着一筐筐活蹦乱跳的鲜鱼儿奔来。

    一部分送入酒楼伙房,一部分贩卖给来卖菜的村民。这大冬天能吃条活鱼,平时想都不敢想。许多村民围拢上去,询问价格或者争抢着交易。

    随着刘老汉等人来到棚子等待着。

    林冲夹杂在人群中目睹这一幕,端着烫好的热酒喝着。免费的格外好喝,身体暖洋洋舒服极了。他的目光多半注视着码头,心思开始活络。

    或许给点钱,雇一条渔船就可上梁山。

    林教头想着跑路上梁山,刘老汉却不知他的心思。一边喝着免费的酒水,一边给林冲说着情况。

    “小林子,你看看那边有不少青壮,也是来参与护卫选拔。有的人淘汰过一次,这次又来尝试。只要能通过韩家楼审核,就能成为一名护卫。成了韩家楼护卫,待遇优厚,每月能拿多少钱……”

    林冲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的点头。顺着老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见不少身材魁梧或敦实有力的青壮,聚在一起,提着朴刀,很有派头。这打扮跟林冲差不多,怪不得刘老汉误认为。

    不多时,酒楼伙计来了,轮到刘老汉等人推车上前。林冲故意找了个借口,拎着朴刀悄然出了棚子。把斗笠拉低,步履匆匆,径直奔向码头。

    “这位老伯,我花钱雇你的船,能不能把我送到那个岛上?”林冲到了码头边,恰好看到最近船上有个老者出舱,快走几步上前,行礼问询。说着还指了指水泊中因太远,若隐若现的岛屿。

    船上的老渔民顺势看去,脸色唰地变了:“哎哟,后生!那可是梁山岛,不是什么好地方啊!再说了,你看看这水泊冰封,渔船也开不动。”

    “这个…”林冲还真被问住了,不过看到远处独木舟破冰行驶,立刻有了主意,掏出一锭银子说:“老丈人,我多给钱,只要是个小船渡人就行。”

    老渔民那也是人老成精,一下子就猜出跟自己说话的小伙是想上山当贼,看着这年轻人摇头叹气:“后生啊,梁山是个贼窝,上面全是打家劫舍的贼。你这一上去再也回不来,跟那些强人为伍,被官府所不容,岂不是损了清白身躯?”

    林冲听出了言外之意,苦涩长叹:“哎,老人家,要是有办法,我也不至于如此落魄。都是被奸人所害,几次欲致我于死地,被逼无奈呀!你老行行好,把我渡到那岛上有个安身之地。”

    “哎,这世道啊!”老渔民听到这句话也想起苛捐杂税之重,也是叹气。随即又打量林冲劝说:“后生啊,看你年纪跟我家几个崽子差不多。如何不投奔你身后的韩家楼,何苦上山来着?”

    老者边说边指了指林冲身后的韩家楼。

    “老人家,谢过你一片好意。”林冲双目泛红,冲老者行礼:“某家是个军官,却遭遇奸臣陷害。犯的事情又不小,怕韩家楼不收,也怕连累。”

    “只希望老人家开开恩,送我上山,必定有重谢。”林冲深深地给老者行礼,又掏出一锭银子。

    “老丈人的意思是?”林冲听出来了,心中有点惊喜。凑上前站在岸边,见四下无人,激动地问。

    “等天快黑了,你再来。”老者看了看天色叹道:“老头子也好使人破冰,你先去酒楼吃点东西,歇息好了。晚上咱们再偷偷前往,急不得。”

    “好,一切听老丈人安排。”林冲大喜,连连作揖。

    “后生,丑话说在前头。”老渔民摆摆手,脸色一板:“老头子会准备两艘小船,万一被发现引来毛人。我等立刻远离,之后只能看你自己。”

    本来林冲有些警惕会不会是别人骗自己。可听到这番话后,再也不疑有他,心中狂喜,大礼拜谢:“这是自然,多谢老人家,请受我一拜!”

    “哎,只是看到你想起自家崽子来。”

    老渔民看到林冲彬彬有礼,心情复杂,笑着摆手。

    “这是定金,您老收好。”

    “对了,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夫姓董,叫我董老头即可。”

    “不敢,希望董老伯可怜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老头子这个敢保证。”

    ……

    水泊边,林冲与董姓老者寒暄一番后,便作别离去。一件大事落实,他只觉得脚步轻快无比。

    “哎,小伙子,彬彬有礼,本性善良,岂能入贼窝?”董姓老者看着手中大银锭,又看看迅速远处的林冲。满脸惋惜,大声咒骂了几句官府。他转身挥手把边上一个青壮小伙唤到身边来。

    “老人家,不知有何吩咐?”

    董姓老者边把银子塞给小伙,边严肃地嘱咐:“快去禀报东家,就说果然有人要来搭船上梁山。这是他给的定金,八九成是东家邀请的人,另外告知此人是个军官,不是个坏人,望东家收留之。”

    “是!”小伙接过银子,窜上岸飞奔而去。

    没错,码头这些渔民,早就被韩锐亲自来下令打招呼。要是有人要乘船去梁山,立刻来汇报。

    这不,林冲迫切行事是自投罗网。

    还有这个董姓老者是韩锐专门请过来率领渔民队伍的。自从比较滑头的李老汉担任卖鱼管事。捕鱼大队也成型了,自己人王强能力有所欠缺。韩锐便托人找到德高望重,为人正直倔犟的董老。花重金请他担任领队,专门负责捕鱼。

    这些我们的林冲林教头是不知道的。

    再说他心情愉悦,迈着大步,横冲冲地直奔酒楼。只是在看到人多的时候,又有些犯老毛病了。再次把斗笠拉下来,四下张望,见没有异常情况,也无官差,这才揭起芦帘,拂身入酒楼。

    他发现酒楼布局令人眼前一亮。

    饶是来自东京城的林冲也不禁赞叹一声好生别致。

    酒楼内部很空旷,分为三个区域,中间是休息厅,靠近门口的地方是收银柜。左边是容纳十多张桌椅的大厅,右边则是镂空古风的门窗隔开。每一桌或者每两三桌,类似雅间又没彻底阻隔。

    这种布局非常独树一帜。

    是林冲没有见过的,所以才耳目一新。

    他没有去左边的大厅,而是在右边找了个阁子坐下。倚了衮刀,解放包裹,把腰刀也挂了。又见周围没人,抬了毡笠,身子一斜,坐在门口。

    恰好一个酒保小跑过来,问道:“这位客官吃点啥?咱店里这几天杀了肉牛,各种手续齐全。有生熟牛肉、肥鹅、嫩鸡等,又有各类好酒。”

    “嗯,先切两斤熟牛肉,取两角酒来,要最好的酒。”林冲侧着身子回应,心情愉悦,颇为豪爽。

    “啊,最好的酒?”酒保愣了愣,打量林冲见他穿着普通,踌躇片刻提醒:“客爷,咱们店里有稻花香,老酒,都够滋味,可最好的酒贵啊?”

    林冲一听酒贵有点不高兴,从包裹里取出散碎银子,丢给酒保:“啰嗦什么?你只管端来酒肉。”

    “少不了你银钱。”林冲斜眼看着酒保。

    小旋风柴进家财万贯,临行前给他拿了不少金银当盘缠。故而林冲包裹鼓鼓的,根本不差钱。

    “好嘞,您稍等,酒菜立刻送来。”酒保慌忙接过银锭,掂了掂笑容满面。恭敬一礼,随后退下吆喝:“伙房那边,快切两斤上好的熟牛肉……”

    果然没过多久,酒保去而复返,抱着一坛好酒而来。边解说是酒楼有名的百花酿,边拍开泥封,一股酒香夹杂着花香四溢,令林冲直呼好酒。

    “快给某家满上。”林冲催促着。

    “好嘞,客官。”酒保一边热情回应,一边摆好碗倒酒,提醒着:“这酒入口甘甜,醇香好吃,然而却后劲十足,吃不得急酒,得慢慢品尝。”

    “好好,好酒。”林冲满口答应,端起酒碗就喝,赞不绝口。

    这时候,又有酒楼伙计端着托盘走来,麻利地铺好牛肉和几个菜蔬,眼神却扫到朴刀腰刀,看了看牛高马大,坐姿又比较奇特的林冲。迅速退了下去,立刻找到王掌柜汇报客人模样……

    “衣着普通,出手阔绰,还带着刀,想必就是此人。”掌柜王四得到伙计汇报,立刻有了推测。顾不得打算盘记账,立刻神色匆匆地向上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