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芜心怀忐忑地跟在谢铮身后,并不知晓侯爷让她跟上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换个地方做?

    可方才侯爷瞧她的眼神中,分明是有一丝嫌弃的,也不知道又嫌弃她什么?

    对于谢铮的态度,纪芜自认还是很清楚的。

    大多数时候,尤其是在床下,侯爷看她就像看一块不可雕琢的木头。

    只有到了床上,才会稍有改变。

    那个时候的她,仿若是一块浑圆的稀世珍宝,可以反复盘玩,细细研磨。

    纪芜心里想着,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她简直是被乔姨娘给影响了,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赶忙收整思绪,慢慢地跟在谢铮身后。

    谢铮在前面走着,不由得眉心微蹙。

    哪怕不回头,他也能根据这小庶女细微的呼吸声,判断她如今的位置。

    为了不让她跟丢,他已经走得很慢了,可她的呼吸听起来,似乎还是跟不上。

    谢铮转头,向身后的人看去。

    纪芜正好好走着,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她不明所以地抬头,感觉自己好像被瞪了一眼,连忙小跑着上前,“侯爷,怎么了?”

    淡淡的声音传来,“太慢了。”

    纪芜没想到,自己又被嫌弃了。

    她的确走得不快,但是故意为之,毕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她又不敢问。

    可瞧着侯爷一直盯着她,似乎想要一个回答。

    纪芜很认真地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要不然……您抱着我去?”

    她又被瞪了一眼。

    不仅如此,侯爷瞪完她以后,脚步忽然快了起来。

    顿时,纪芜神情莫名。

    她完全不清楚侯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他既然加快了速度,她也只好小跑着跟上。

    好在,她没跟着跑太久,就到了谢铮要带她来的地方。

    这是一间锁着的屋子,占据着很大一块地皮。

    谢铮走上前去,将屋门打开,回头看向纪芜,“自己去挑几样首饰。”

    闻言,纪芜不由得一怔。

    她来到谢铮身边,下意识向屋子里看去。

    这才发现,此处并非是住人的房间,而是专门用来存放东西的。

    纪芜站在门外,没敢进去。

    谢铮垂着眸子看她,将她这副探头探脑的模样尽收眼底。

    幽深的凤眸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他已经发了话,这小庶女怎么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怎么?得我抱着才能进?”带着些许讽意的凉凉声从身旁传来,吓了纪芜一跳。

    她原本站在门边,稍稍探头往屋里看,忽然的声音令她陡然一惊。

    哪怕知晓那是侯爷的声音,也还是架不住脚下已经失了稳当。

    她连忙伸出手来,一把攀住谢铮结实的手臂,重新站好,“侯爷,您吓我一跳。”

    “出息!”谢铮轻叱一声,不耐地将她一把抱起,进到屋中。

    来到摆放着各类首饰的柜子前,将她放在地上,冷声催促道,“赶紧挑。”

    “侯爷,这里是侯府的库房吗?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得跟姐姐……”

    纪芜迟疑着。

    之所以刚才她不敢进来,怕的就是这个。

    倘若真的是侯府的库房,就算侯爷允准,她也必须要跟嫡姐说一声才行。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谢铮打断,“这里是我的库房,册子不在府上,你随便挑。”

    “侯爷的?!”纪芜瞪大眼睛。

    没进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屋子占了很大一块地。

    进来之后,也就越发看清了这屋子……不,是这库房里究竟多大。

    安南伯府那间吵到了她眼睛的厅堂,也就是这般大小。

    可这样大的一块地方,却只是侯爷的……私库?!

    “这里面的东西,是自我出生以来直到成婚之前所得到的,因此单独成册。”

    谢铮曾想将这间库房的册子交给纪明昭,毕竟她嫁给了他。

    他父亲便没有自己的私库,甚至也没有自己的钱,无论想做什么,都要跟母亲开口。

    可夫人却没要那本册子。

    自然,这间库房也就成了他的私库。

    “原来如此,”纪芜答应一声,将眼前的目光所及之处,极快地扫了一遍。

    不说别的地方,只谈眼前。

    哪怕只挑个三五样,都能换很多银子,可侯爷却拥有一个库房,这得是多少银子啊!!

    转过头来,纪芜目光闪闪地看向谢铮,“侯爷,您也太厉害了!”

    瞧着她这副没什么见识的模样,谢铮伸手扳住她的头,轻轻转了回去,“赶紧挑,我有事要出门。”

    纪芜答应一声,目光在架子上搜寻,同时暗暗盘算。

    ……这个倒是好看,可若拿出去换钱,未免太可惜了些。

    ……这个不错,看着是金子做的,而且好大一坨,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这个也好,不怎么起眼,或者回头可以将那个大坨的首饰融了,留下一点金子,打个小一点但差不多的。

    谢铮并不知晓纪芜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她好半天都犹豫不决,索性伸出手来,从架子上扫了两把,塞到她怀里。

    之后推着她的后背,一起出了门。

    将屋子重新锁好后,谢铮顺着另外一条路大步离去。

    纪芜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侯爷,您晚上回来用膳吗?”

    谢铮并未回答。

    当然,纪芜也不在意。

    她捧着首饰回到自己院里,琢磨着晚饭之后,还是要去静思居一趟。

    毕竟得了侯爷这么多赏赐,总得谢个恩才行。

    *

    等到谢铮从府外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昨日,在纪芜来静思居之前,他刚得到宫里的传话,说是陛下惦记他身上的伤,特意召他傍晚前进宫,留在宫里用晚膳。

    虽然有陛下的旨意,可他却不能完全照做。

    在距离傍晚的晚膳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候,他便已经去到陛下面前请安。

    乾元帝很喜爱他,因而留他用过晚膳后,又让他在宫里住了一晚。

    常柏瞧见主子,连忙走上前来,将昨晚刚得到的消息呈给他。

    谢铮展开看了一眼,是常青送来的。

    因为给他加派了人手,所以现在一切顺利,大概用不了太久,就能带着那些人的全部罪证,回到京都。

    进到屋中,谢铮将信放在书桌上,转头,瞧见常柏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淡淡问道。

    常柏思量着,犹豫片刻后开口回应——

    “启禀主子,昨晚二姑娘来过,等了您一会,今早她也来了,但……好像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