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为没有选择继续撒谎,而是直接道出实情,张玉方担心对方因为撒谎赶她们下去,也把错往自己身上揽。

    “同志,是我的错,何同志是为了救我,你赶我下车就行,她是个好人,你救救她。”

    前面副驾驶坐着的军人此时也回过身,紧盯着何思为,同时等着女人下命令,随时准备叫司机停车。

    外面天黑,车里又没有光,女人侧过身子看着何思为,虽然离的近,何思为也看不清女人的神情,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生气。

    女人问,“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送回去?”

    对方肯说话,何思为心放下一半,她说,“刚刚停车时,你听到我们和前面的解放军同志说话,没有多问就让我们上车,您是好人,所以我不能撒谎骗您。”

    女人笑了,“多谢你的信任。那解放军也是好人,为什么你对他撒谎?”

    何思为心想当然是为了上车,不卖惨,万一对方不帮忙怎么办?

    可是转念一想,是啊,对方是解放军,怎么可能看到别人需要帮助而拒绝呢?

    女人说,“世上坏人很多,但是解放军同志一定不是坏人,以后再遇到危险,不用撒谎,直接告诉解放军同志就好。”

    何思为惭愧的道歉。

    女人说,“你们遇到危险,警觉点没有错,也能理解。不过我们要去的不是萝北农场,而是去别的营部办事,又不能调走,你们只能跟我们一起过去,等办完事我再把你们送回来。现在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何思为哪里还奢求让人送她们去哪里,只要能逃离这里就好,她把自己回来巧合之下借住到八连,然后发现张玉方的事细说了,也把从张玉方口中听到的信息捡了重要的说给对方。

    女人说,“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搞这一套。还好你遇到,不然只怕一条生命就要断送到他们手中。”

    何思为也不是拍对方马屁,而是真的感谢对方,“说起来也是我和张玉方同志幸运,能遇到您,不然就靠我们俩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几天,又能不能走到场部。”

    女人问,“你们两个一直没有吃东西吧?”

    何思为,“东西吃了,就是没有喝水。”

    女人就对前面说,“罗秘书,你那有水吧?”

    副坐副驾驶的罗书亮回答说有,同时将一个军用水壶递过来,何思为双手接过,道了谢,她没有直接用水壶喝,而是从自己的包里翻了茶缸出来,先倒水自己喝了,最后才倒给张玉方喝。

    她不管知道车里的人看到她先喝会不会误会,但是张玉方得的可能是肺结核,为了避免被传染上的风险,何思为即便被误会,也只能如此。

    将水壶还过去,她又问能不能把窗户打开点,借口是晕车,实则是担心车里空气不流通,被传染机率更大。

    坐着车很快,何思为看到了八连路口,然后又往前面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车又往北边的路口拐去,一路向北。

    晚上十一点多车停下来,下车看到这是哪里后,何思为惊讶,而此时有人看到她更惊讶。

    “小何知青?”

    邓世青走过来,近了后确认真是何思为后,说,“全长水回营部后说你路上丢人,之后我就安排人打听你的消息,你这是去哪了?”

    何思为也很激动,“邓营长,见到你太好了,这两天出了点意外。”

    邓世青点头,“来客人了,你的事咱们过后再说。”

    然后走到何思为他们搭车的女人面前,伸出手,“许佩同志,一路上辛苦了。”

    许佩笑着说,“邓营长客气了。”

    然后又看向何思为,“没想到路上捡个人,竟然是小何知青。”

    何思为诧异的看向许佩,许佩这时也看着何思为,笑着解释,“我是王建国母亲。”

    何思为张大嘴,然后马上问好,“阿姨好。”

    许佩松开与邓世青握着的手,走到何思为跟前,“我家建国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医生说他的腿好在及时治疗,不然很空易感染了败血病,阿姨谢谢你。”

    何思为抓头,“阿姨,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在农场王场长也没少照顾我,而且你还送了我那么多东西,不用再谢我了。”

    知足又感恩,还心地善良,许佩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又喜欢了几分。

    邓世青说,“许佩同志,咱们进屋里说吧。”

    一行人又换到办公室坐下来说话,何思为没等邓营青主动开口问,就把张玉方的事说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隐瞒张玉芳的病,说着可能是肺结核,“只要身体素质好,不会被传染的,你们不用担心。”

    邓世青说,“肺结核是难治,又不是治不好,我们不在意这个,你不用担心。”

    小姑娘勇敢的站出来,他们怎么可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呢。

    许佩回想车上何思为的举动,此时也明白了,没有怪小姑娘隐瞒病情,又多了几分欣赏。

    勇气、善良、有担当,看着娇娇弱弱的,面对困难眼里的光却不会退缩。

    张玉方的事情好办,她是被迫害者,这件事情向上面反映,上面出面就可以,邓世青让何思为带着她先去休息,具体的事明天再说。

    何思为起身离开时,和许佩道别时,也问起了王建国的情况。

    许佩说,“在医院里养着,医生说再养个十天八天就可以出院了,要不是我压着,他早就回农场。”

    然后又问起何思为回来的事,“我记得你有半个月的假吧,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儿子写信,她当时虽然没看,可过后偷看过。

    何思为笑笑,不用她说许佩就懂了,“咱们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去休息。”

    谈话这才结束。

    住在宿舍里,何思为高兴,张玉方也高兴,两人一点也不困,高兴这么巧,遇到了车,又来到何思为所在的营部,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张玉方说,“思为,如果我能和你一个农场就好了。”

    何思为说,“你先把病治好,好好养身体,我们农场新建,条件不好,你过来对身体不好,咱们俩现在认识了,以后可以写信,离的不远,有时间你也可以来看我。”

    张玉方高兴的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睡意袭来,她喃喃的说,“思为,我是不是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