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为想着下次写信得提醒一下王建国,新农场那边的防洪最好提前准备一下。

    其实她知道她写信也没用,新建农场大家搞的是开荒,还有搞生产,至于防洪大堤的事,她记得一直到76年才真正解决。

    何思为站在河边,洗了脸,她选择的这位置有一大片野草挡着,就是为了擦身子方便。

    自从打沈阳回来,在农场她还可以抽空擦擦身子,被带到营部之后,别说擦身子,洗脸都没有水。

    这几天在路上喝的水都是讨来的,更不要说洗漱了。

    她用最快的动作,简单的擦了擦身子,身上不粘了,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

    身上的衣服她也换了干净的,把脏衣服顺手洗了,搭在牛车上,一上午的功夫就能干。

    车上只有一个水桶,不过四个人还有军用水壶,更有一个暖水瓶,都装满了水,原来营部离新农场营地有三百多公里,而养殖农场在新建农场北边一百多公里,算下来,他们还有一百五十多公里,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地方,这些水也够用了。

    而且一直往北走,上面应该不缺水了。

    四个人继续上路,喝饱了水又洗了一下,还有晴朗的天,何思为心情很好。

    段春荣和张洪一路上都很照顾她和老沈,只让他们赶着牛车,他们二人下去赶着牛群,为了感谢两人,何思为就在吃食上回报对方,今天洗漱的时候,她打开了王建国给她的包,里面有两捆挂面,一捆是五斤,还有一袋肉干,还有两盒肉罐头,加上两袋奶粉,还有一些常用的退热的药丸,何思为没有细看,这些都裹在一条新毛毯里。

    都是生活用品,也是最需要的东西。

    牛车比牛群走的快,何思为他们停下来等段春荣他们时,就趁着这个功夫挖些野菜,晚上用茶缸煮面条时放在里面。

    段春荣和张洪放牛时,还捡到两窝野鸭蛋,何思为直接煮了,第二天在路上吃。

    三天后,四个人一眼望着草地上的牛群,知道终于到养殖农场了,养殖农场有二百多头牲畜,牛有一百五十多头,还有五十多头的马匹。

    这边的牛圈和马厩很简陋,是用木桩围起来的,木桩四周没有遮拦,养殖农场的人住处在牛圈和马厩中间,泥坯搭的房子没有门窗。

    有几头老黄牛在不远处吃草,牛很瘦,看着也没什么精神。

    养殖农场,只有八个人,算上何思为他们是十二个人。

    八个人看着无精打采,人和牲畜都瘦的皮包骨。

    从公路上下来,走到营房不过十多米的距离,泥路泥泞不说,还有很多水泡,大家深一脚浅一脚走到营房门口,再看营房里面也全是泥泞。

    何思为忍不住皱眉。

    明明没有下雨,这里却脏乱成这样,何思为明白是因为养这么多牛和马的原因,可一时还是接受不了。

    农场八个人,七个人放牛和马没回来,只有年纪大一点的周用32岁,上海一所大学教授,这几天因为生病,所以没有去放牛。

    他看到沈鸿文很高兴,上前还没等说话,就先咳起来。

    沈鸿文拉着他到一旁的木头上坐下来,“咳几天了?都有什么症状?”

    一边说一边给周用把脉,同时还把他们过来的情况说了。

    周用猛咳了一阵,脸上涌了血,和刚刚面黄肌瘦相比,看着有了几分生气。

    他说是前几天放牛时被雨淋了,之后发烧,然后一直咳,其他人看到他这种情况,就让他在营地里休息。

    两人说话时,何思为他们也在牛车上坐着,这里又脏又乱,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此时又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趁着老沈他们聊天,也能先了解一下。

    沈鸿文把过脉之后,眉头紧紧的皱着,“这几天反复发烧吧?”

    周用说只有晚上发烧,就是咳的厉害,胸口也疼,“您老总算回来了,给我看看开点什么药?”

    “你这不是开药的事,我看怕是已经肺炎了,还是得去医院治疗才行啊。”

    周用说,“这破身子去什么医院,你看着治吧。”

    有些话不好说,但是周用已经用他的态度表达了出来。

    像他们这种人,别说生病去医院,就是生病去营部拿点药,也不可能。

    以前老沈在的时候,生病的时候还不用挺着,自打去年老沈走了之后,他们生病只能挺着,听天由命。

    老沈也不劝,看向牛车上的何思为,“思为啊,你那边有什么药?”

    何思为说等等,她打开王建国给她的包,翻了一下,拿出一袋清金止嗽化痰丸,没用她跳下泥地,段春荣接过去,跳下牛车,转身递到老沈手里。

    沈鸿文点头,交到周用手里,“先吃这个,我再给你熬几副汤药。”

    周用双手微微颤抖着,“老沈,谢谢你们....咳咳咳。”

    “大家在一起谢什么,你先把药吃了,好好休息一下。”老沈起来,又看向何思为。

    何思为不用他开口,从包里拿出一袋奶粉,这次她自己下车,递给周用,“身体抵抗力不上来,病也治不好,吃了药再喝点奶粉。”

    周用忙着拒绝,这些药就已经很值钱了,主要是买不到,小姑娘非但拿了药,还拿了奶粉,周用哪承受得住这样的人情。

    何思为往他怀里一塞,“拿着吧,这个时候大家能帮忙都会帮一把。”

    沈鸿文也说,“思为是我干孙女,给你你就收着。”

    周用这才收下来。

    段春荣去烧热水,何思为这时也问周用营地是怎么住的。

    周用知道何思为是老沈的干孙女后,那种疏离感也没了,用看着自己家晚辈的慈爱目光看着她,把养殖农场的情况说了一下。

    营地就这么两间房,一间是用来做饭的,一间用来住的,平时放牛在外面几天也不回来,所以营地弄的和在外面露天住也没区别。

    周用让何思为把做饭的那间房子收拾出来,这里就她一个女同志,让她自己住在那就行,做饭的锅移到他们这边房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