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为早早的躺下,裹紧身上被子,老沈找她说这事,她能感受到严重性,这些山药关系到大家一冬天的口粮,一定不能出差错。

    第二天,早上煮的山药,大家捧在手里吃时,聚在一起就把挖地窖的事说了。

    崔建祥嘴里塞满了山药,说,“在屋里挖不行吧?”

    简锡庆说,“不行就在河边挖个吧,找个草丛里。”

    周用问两人,“原艺军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崔建祥说,“他们在别的农场,比汤原农场离的远一些,不过应该也是这两天了。”

    沈鸿文说,“不能等,今天就开始挖,最好今天就把山药都放那边去。”

    崔建祥说,“不用这么急吧。”

    沈鸿文也没找别的理由,直接说,“谢晓阳那个人心思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家商量事时,段春荣一直低着头,这时提到谢晓阳,他抬起头,脸色微白,面带愧疚。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崔建祥挨着他坐,抬手拍拍他的肩,“你想多了,即便没有你打谢连长的事,我们也得这么做。”

    段春荣也是今年和何思为他们第一次来养殖农场,并不知道他们这边的情况。

    之后,崔建祥把他们这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回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火炕,惋惜的说,“这火炕怕是保不住了。”

    段春荣双手握成拳,“为什么?难不成咱们就得冻着?”

    崔建祥笑着说,“他们可不会说让咱们冻着,会说咱们是享受主义,或者找正好的理由。”

    简锡庆接过话,“比如连队做什么事需要泥坯,直接拆走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在之后的聊天中,何思为也听到了一些他们在这边冬天的事。

    崔建祥他们都是年轻人,愣头青的小伙子,初到这边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法,泥坯被弄走,他们大冬天的就刨冻土在火堆旁重新弄泥坯,然后在泥坯上烧干草,直接把泥坯烧干,然后再重新搭炕。

    可是只要他们搭完,没睡上几天,那边就会来人,然后泥坯又被拉走,当时崔建祥他们不信邪,也和连里的人较劲,不为自己睡就为折腾他们过来,这样反复几次,对方也发现他们的用意,最后弄的窗户都没有了。

    偏偏那些人找的还是合理的理由,最后又加大他们的工作量,大冬天的让他们去连队里收苞米秸秆,用来给牛做饲料。

    “零下快四十度,一出去身上的衣服就被打透,在外面待一上午,身体冻的都没知觉,发烧到四十度也没有药,迷糊中吃点雪,就这么扛过来,后来还是牛群受不了冻,生病了,他们才不敢再这样折腾我们,让我们回来了。”

    崔建祥说这些时,脸上一直带着笑,他眼睛很大,圆圆的脸,艰苦的环境,并没有耗掉他对生活和人生的热爱。

    何思为只听着他说这些,就能想到当时他们过的有多难,见大家都沉默了,她说,“那咱们抓紧挖地窖。”

    既然知道等待的是什么,那现在还有时间就努力争取去改变。

    地窖挖在外面,就要用镐头刨,好在他们牛棚这边有四把镐头,就是为了冬天刨牛粪的。

    现在冻的土并不深,上面难刨,把挖到下面的土没的冻,就好挖了。

    秋天的时候,营地附近的野草都割下来用来冬天当柴烧,因为地下水在两到三米,所以不能深挖,见差不多了,大家层上干草,再把一筐筐山药放进去,上面再盖上厚厚干草,之后才将土埋上。

    在土的上面又放上干草堆,然后再用雪覆盖上面。

    何思为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防冬,但是只能先这样弄。

    大家忙了一天,在河边正洗手呢,远远就听到有汽车的声音,崔建祥骂了句脏话。

    等大家回到营地里,上面农场里来的人,已经在营房里了,何思为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东西被翻了,还都拿出来搬在炕上。

    她直接站出来,指着自己的东西问屋里的四个人,“谁偷的?”

    “偷?你这位同志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偷?我们还没有问你呢,这些东西是哪来的?在这里还搞资产阶级那一层,看来让你在这里受教育,还是没教育好。”

    何思为嗤笑一声,“这些东西是我当初救下汤原农场副场长王建国同志,王建国同志送来的东西,表达对我的感谢。大家同是职工,你们不经过我允许,就把我的东西都翻出来。”

    四个男的脸色微变,没想到这里还遇到个硬茬子,想着上面也没有说这事啊,不然他们也不会不管不顾的把东西都翻出来。

    何思为大步上前,假意去包里翻了一下,然后又去翻找掏出来的东西,她做这些时,四个男同志没拦着她。

    何思为抬起头,大声质问,“我的钱和粮票呢?”

    四个人脸色大变。

    “你这是诬陷。”

    “你有粮票和钱,谁能给你证明?”

    “你少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何思为冷笑,“我的钱和粮票,是经过公家的,那是我爸医院里把他的工作给了别人,然后给我的补偿。”

    她停了一下,“我也不和你们理论,走,我现在就和你们去场里,咱们找领导给评理,我可以让老家医院给出证明,如果我爸医院的证明你们不相信,那就找部队里的沈连长,他是军人,我有钱和粮票的事他也知道,他做证总可以吧?”

    四个人脸色乍青乍白。

    有的已经被吓到了。

    明明他们是过来找麻烦的,怎么现在变成了他们遇到了麻烦。

    同时,心里也越发后悔,谢连长让他们干这事时,怎么没说这是个刺头啊。

    “这位同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翻你东西,是我们的错,我们可以和你道歉,但是我们把东西掏出来后,一直放在这,谁也没有私藏,不信你可以让找人搜我们的身。”

    何思为说,“谁知道你们藏在哪了?现在你们说的话我不信,我说的话你们也不信,咱们还是找上面领导给评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