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等问何思为要发电报的地址后,看到是部队,对方态度才有所收敛。

    何思为问,“那边什么时候能收到?”

    “这要看营部那边的速度,咱们这边没有电报房,往外发电报,要把电报内容用电话告诉营部邮电局,营部邮电局发电报房。”

    何思为问,“那咱们接收回信,营部那边电报局也是通过电话打给咱们农场邮电所吧?”

    对方点头。

    何思为说,“那再帮我加上一句话,收到电报后速回电报确认。”

    也不管对方错愕,何思为又数出九毛六分钱。

    身后段春荣眼里闪过笑意,和何思为在一起时,似乎所有让人不开心的事,最后都会有个小小的翻转,变的让人心里爽快了。

    简锡庆也扬扬眉头,不屑的看邮电所员工一眼。

    邮电所员工回神,大体是觉得这是生病的人怕是不行了,也就理解为什么发电报这么不差钱了,问何思为在哪里住,听到他们在招待所,就让他们在那等着,有消息第一时间送过去。

    何思为没走,她说,“我还要发一封电报。”

    邮电所员工看何思为一眼,拿起放下的笔,“说吧。”

    何思为说,“急事,速回电话,共青农场。”

    对方问,“不写署名?”

    何思为说,“不写。”

    然后又数出一块零四分钱递过去,这才和段春荣他们往招待所走。

    平时被农场招过来,可以住宿舍,但是自己过来办事,那就得住农场的招待所,自己花钱。

    何思为让段春荣找一找,看看食堂在哪里,这时候四点多,没有到饭点,何思为也担心没有吃的。

    食堂里没有人,只有何思为三个,食堂就挨着招待所,段春荣三人把牛车停好,又抱了些草料下来给牛吃,三人先去招待所办入住,住处安顿好,才去了隔壁食堂。

    共青农场这边虽然也发生虫害,不过他们这边苞米和高粱种植的更多一些,而且食堂是对外客的,多是路过的人,也算是农场的脸面,所以纵然现在口粮紧缺,但是食堂这边的供应还是保持着。

    何思为点了三大碗热汤面,还在里面各加了一个荷包蛋,八分一碗二两面,还要二两粮票,鸡蛋是五个一个,何思为二两能吃的饱,就给段春荣和简锡庆每人做了四两的面。

    一共花五毛五分钱和七两的粮票。

    何思为付完钱,笑着说,“师傅,能用大碗给我们上面吗?多放点汤在里面,赶了一天的路,骨头都是冰的,多喝点汤暖和暖和。”

    师傅性格很好,爽快的应下,师傅也很实在,等面碗端上来,汤面碗和脸一样大小,除此之外,还端了一小盆面汤上来。

    “煮面的时候多放了些汤,你们喝完了自己加。”

    何思为这边道谢,段春荣和简锡庆已经埋头吃了,一大口热闹进了肚子,能感觉到热乎的汤顺着嗓子,流过胸口最后到胃,面吃到一半,浑身都暖和了,这时按理说该舒服了,可是脚被冻之后再暖过来,就会发痒。

    何思为忍着脚没有动,段春荣和简锡庆两只脚穿着鞋就来回搓了起来。

    这是有过冻伤,第二天反应才会这么大。

    何思为就说,“等回去后,我找些草药,熬了之后你们用药汤泡泡脚,坚持一个月,冻伤就能治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窗口里的大师傅听了就探出头来,“同志,我能用东西和你换点你说的草药吗?”

    何思为笑着说,“行啊。”

    爽快的应下,也没问对方用什么抱,大师傅也不是占便宜的人,“那你什么时候能再来场部?我这边拿萝卜和你换行不行?”

    又解释是他家自己种的一些,然后储备起来。

    冬天想吃到新鲜萝卜可不容易。

    何思为爽快应下。

    约好下次来了带草药来。

    饭后,三人回了招待所,第二天何思为仍旧没有等来老沈孙子的回信,反而是场部电话总机房有人找到何思为,让她去等电话。

    何思为和对方道了谢,回头交代段春荣和简锡庆等她,便跟着对方走了。

    面上何思为很平静,心里却并不平静。

    她昨天发电报时,藏了个心眼,此时老沈孙子那边没有消息,而孔茂生那边却来了电话,何思为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有人在暗下里把她发出去的电报拦截了,难怪老沈孙子那边没有回应。

    而给孔茂生发电报时,她没有备注署名,这样对方并不知道是谁找孔茂生,所以消息也没有拦下来。

    上次她让段春荣来帮忙发电报,也是她的署名,所以才因此被拦下来吧?

    何思为咬紧牙,好在她多了个心眼,不然老沈的病情再这样拖下去,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会愧疚一辈子,良心也不会安宁。

    而背后在搞鬼的人,何思为也有两种猜测,一个是林富德那边,毕竟她才刚刚得罪过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走私药品那群人。

    可是如今走私药品那群人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传染病医院那次也是无意间被发现的,也不算是因她而出事,所以也怪不到她身上。

    但是那群人心思狠毒,或许记恨到她身上也不一定。

    进了电话总机房,里面有四个人在,一个男的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坐在桌子旁喝着热水看着报纸,看样子应该是领导。

    而另外三个女同志是工作人员,没有电话进来,三人就拿着本书在看,没有人搭理何思为。

    何思为坐在长条椅子上,也不主动去示好,等了大半个小时,这边电话响了,喊何思为过来的女人接通之后,确认是找何思为的,示意何思为过来接电话。

    何思为在电话响起时,就已经站起身,对方一点头,她就上前接过电话。

    她问,“请问是孔茂生同志吗?”

    孔茂生说,“思为同志,是我。”

    何思为激动的握紧电话,还未说话鼻子先酸了,她知道不该这样,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孔茂生可能会成为老沈的救命稻草,这些日子的期盼、焦虑,和刚刚发现背后有人坏使,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