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近江打了一架,华盛顿的念头总算通达些,本来听到薛诚说打算学习剑术,还想留下来旁观,但是剧烈运动后出了一身汗水,不仅很难受,而且模样也有些难看,这让向来注意自己形象的华盛顿有些无法接受。

    于是华盛顿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地离开了,新奥尔良和昆西见没有好戏看,也都跟着离开,最后就只剩下近江、敷波、青叶、企业还在。

    光线昏暗的剑道馆里。

    近江端坐在一个蒲团上,膝上横着把竹剑,她闭着眼睛,表情肃穆,气息沉稳,鼻子以上的部分隐没在黑暗中,身后的墙上挂着字幅,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个“剑”字,乍一看还真有几分宗师风范。

    “装模作样。”被近江打发去拉窗帘的青叶不满地嘀咕着,她唰地一声拉开一面窗帘,刺眼的阳光顿时照进昏暗的道馆中。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近江刻意的结果,那面窗帘被拉开后,光芒正落在近江的身上。

    也就在这一瞬间,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少女猛地睁开双眼,她低下头,轻轻用手指抚着膝上的竹剑,用肃穆的语气说道:“剑,凶器也。”

    “那个……”跪坐在近江面前的敷波举起手,轻声说道:“这只是把很普通的竹剑喔。”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近江不满地瞪着敷波,向她宣泄被破坏气氛的怨念,然而少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

    “好了,多余的话就不要讲了。”同样跪坐着的企业强忍着笑意说道:“还是赶快开始教学吧,其实我也对你们的剑术有些好奇呢。”

    近江微微鼓着脸颊,她还准备了好多帅气的台词没有说,不过既然企业是这样的态度,她也只好切入正题:“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我所修习的剑术,乃是自创。”近江眼帘微垂,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声说道:“称之为‘我流’。”

    “我流?”薛诚吞了吞口水,他知道舰娘在某些领域拥有超越常人的才能,比如说逸仙的厨艺、大凤的文学素养、北宅的画功,所以丝毫没有怀疑近江能够自创剑术的话。

    “没错。”近江拿起竹剑挥了下,姿势潇洒利落,解释道:“我派剑术,重意不重形,讲究无招胜有招。”

    “……”薛诚眼中划过一丝狐疑,近江的话,他觉得很是耳熟。

    “咦,无招胜有招……也就是乱打一气么?”敷波一脸淡定地说道。

    “才不是啊!”说到自己的专业,近江顿时破功,刻意维持的高人风范荡然无存,抓狂地说道:“我流剑术只是讲究出招不讲章法,剑随心动,无迹可寻,让对手没有办法招架而已!”

    薛诚想起为什么觉得近江的话那么耳熟了,因为……

    这根本就是武侠和电视剧中经常出现的话术啊!尤其是那些注重技法的题材,类似的理论还有什么“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这个家伙……薛诚的额头渐渐凸起跳动着的青筋,他可是很认真地想要学习剑术,结果近江居然拿武侠和电视剧里的台词来耍自己吗?

    企业笑而不语,她早就知道近江不靠谱了,留下来就是为了看好戏,不如说,近江若是正经教学,她反而会觉得失望。

    察觉到薛诚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近江轻咳了声,将目光投向刚刚拉开窗帘,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黑长直少女:“青叶,你来做提督的对手,为他示范一下本门剑术。”

    “什么本门,不要乱认啊!”青叶撇了撇嘴,抱着胳膊说道:“我的剑术和你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哎呀,这个不重要嘛!就当帮我个忙好了。”近江飞快地爬起来,跑到青叶的身旁,亲热地攀着她的肩膀,哀求道:“只是作为提督的对手比试一下而已啦,别那么小气。”

    “说我小气?”青叶指着自己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那你就不要找小气的人来帮忙。”

    “别这样嘛,你过来,听我说。”近江强行把满脸不情愿的青叶拉到一旁,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难得提督对剑术感兴趣,你就不想让他多来这边吗?如果做提督的陪练对象,长久以往下去,说不定你也有机会成为婚舰呢。”

    青叶有些心动,她也是好感度一百点的舰娘,当然对薛诚也有着觊觎之心,只是竞争对手实在太强大,实在竞争不过,所以才按捺住悸动的心。

    她犹豫了下,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近江真诚地说道:“守望相助罢了,我今天帮了你,以后再有华盛顿打上门来这种事,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青叶面无表情,她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然而即便知道了近江的心思,青叶也愿意一脚踏进陷阱里,因为近江抛出来的诱饵实在令人无法拒绝。

    不过……

    青叶表情古怪地看着近江:“这种话不太像是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近江,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近江微微一笑,傲然说道:“XX心计!”

    “……”青叶眨了眨眼,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名字貌似是最近正在热播的一部宫廷剧的名字,顿时无语。

    薛诚看着近江把青叶拉到一旁窃窃私语,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新走回来,而这个时候,原本一脸抗拒的青叶意外地配合了起来。

    她取来一柄竹剑,站在干净的榻榻米上,认真地向薛诚行着剑道的礼节:“提督,请指教。”

    “嗯?”薛诚满脸问号:“什么指教?我根本不懂剑术,有什么能指教你的?”

    近江重新坐回到蒲团上,轻咳一声,说道:“我不是已经把我流剑术的奥义教给你了吗?”

    薛诚气煞,整个人跳起来,指着近江怒道:“你告诉我的那些,根本就是让我拿着竹剑上去乱砍一气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敷波呆了下,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企业更是捂着肚子,瘫倒在地笑得直不起腰来,丹阳离开后,她的运气似乎又回来了,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么好笑的表演呢?

    近江随手把竹剑抛向薛诚,见他本能地伸手接住,这才扭过脸说道:“实战才是磨炼剑术的最好手段,如果一板一眼地训练,又怎么能习得我流奥义的精髓呢?”

    薛诚还想再说,然而这时青叶已经双眼放光地一剑刺了过来:“提督当心!我来了!”

    薛诚慌忙招架,他根本不懂得剑术,干脆把竹剑当做棍棒,格挡着青叶的进攻。

    “啪!啪!啪……”七声清脆的交击声过后,即便青叶已经减缓了进攻速度,挥剑的角度也刻意直来直去,没有使出刁钻的变化,薛诚仍旧招架不住,被一剑敲在手背,打落了武器。

    “提督,你输了。”青叶得意地说道。

    “唔……”薛诚揉了揉手背,苦笑着捡起竹剑。

    被一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少女轻松击败,并且对方明显还收着力,也幸好对方是自己的舰娘,否则的话就太丢人了些。

    企业拍着榻榻米,哈哈大笑:“提督也太逊了,竟然被青叶那么轻松就解决掉。”

    薛诚苦着脸,没好气地说道:“你厉害怎么没见你来和青叶比试一下?要不要我把剑借给你?”

    企业耸耸肩,她可不会自找麻烦。

    正想再取笑两句,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提督,把手放开,让我看看哦。”

    企业奇怪地看了过去,敷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薛诚的身旁,捧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掌,放在眼前细细地查看着。

    “稍微有些红肿,不过没有伤到筋骨,真是太好了呢。”

    青叶眯了眯眼睛,心中暗自警惕,敷波是什么时候跑过去的?明明一直有留意提督,为什么没有发现?

    难道……敷波其实是一名很厉害的高手?

    青叶注视着正呼呼对薛诚手背吹气的少女,犹豫了一下,向端坐在一旁的近江说道:“提督的实力我已经大概了解了,接下来让敷波和我打一下看看吧。”

    “诶?还是不要了吧。”敷波歪着脑袋,看了过来:“那个,我其实根本就不会什么剑术哦,如果和青叶比试的话,会被打的吧?”

    “这个……”近江维持着宗师形象,犹豫地看向青叶。

    “没关系,我会收着力,不会伤到你的。”青叶跃跃欲试,她从敷波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也许会是个不错的对手。

    “那……好吧。”敷波略一犹豫,接过薛诚手里的竹剑,丝毫没有紧张感地和青叶走到一旁:“请指教喔。”

    青叶行了个礼,挥剑攻上:“我来了。”

    没有竹剑碰撞的声音,也没有身体被打中的闷响,敷波看了看距离自己咽喉只有几公分的竹剑,又看了看手中还没来得及抬起的武器,云淡风轻地说道:“是我输了呢。”

    “……”青叶默默地收回竹剑,她有种一拳打在空气上的感觉,明明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威胁,结果居然赢得这么轻松?

    难道说……自己所感受到的威胁,并非来源于剑术?

    “咳咳……”近江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道:“提督和敷波的实力,我心中大概有数了,接下来,你们两个来打一场吧。”

    薛诚忍无可忍,无奈地说道:“拜托,你什么都没有教过我们,就让我们打,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近江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就是我流剑术的奥义,丢掉华而不实的虚招,一切从实战出发,磨砺出真正实用,并且适合自己的剑术。”

    “原来如此。”薛诚拉着敷波的手,转身就走:“告辞。”

    “诶诶诶?提、提督?好啦,我不开玩笑了,回来,不要走啊!喂!提督!我错了!”

    ……

    “好累。”结束了一组训练,薛诚从器材上走了下来,拿过水杯咕嘟咕嘟地喝着,浅色的运动背心上印着大片汗渍,他放下水杯,扶着椅子慢慢坐下,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

    “提督?”乔治·埃夫洛夫走了过来,她歪着脑袋,诧异地问道:“今天的训练量我是有好好计算的,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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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诚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里喘着气。

    能不累吗?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早起还跑了步,再加上和敷波一起接受了近江的剑术指导,一个多小时的力量训练后自己还能站着,已经是身强体壮的表现了。

    乔治·埃夫洛夫狐疑地打量着薛诚,然而她又不懂得读心术,光是看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只好摇了摇头,说道:“那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吧,提督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乔治·埃夫洛夫的话,早就站在一旁等候着的黎塞留立刻走了过来。

    “提督,今天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黎塞留紧盯着薛诚的表情,不肯放过一丝变化。

    “今、今天么?”薛诚的眼神发直,哀求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明天好吗?”

    黎塞留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她板着脸,不顾薛诚苦着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您答应过我的,下次一定。”

    薛诚尝试劝说:“但是我也说过,今天,或者最迟明天,一定给你个交代。”

    黎塞留不为所动:“然后呢?明天再对我说什么下次也不一定吗?不行!今天提督一定要去我那里,就算是列克星敦也不能再把提督抢走了!”

    乔治·埃夫洛夫冷眼旁观,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关于提督今天为什么表现得那么虚弱,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薛诚无奈,拿起随身物品来到浴室,企图蒙混过关。

    然而大胆的法国女郎这次铁了心要个结果,薛诚来到浴室,她也跟着走了进去,薛诚躲进隔间冲洗身体,黎塞留干脆把门锁弄坏,然后走进去不顾薛诚的抗议帮他擦背,甚至在结束后,还主动帮薛诚把换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晾晒起来。

    “好吧,我认输了。”在黎塞留的帮助下换好衣服,薛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轻咬嘴唇的少女,无奈地说道:“怕了你了,这次一定,可以了吧?”

    黎塞留露出胜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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