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直至最后自己挂断了。

    商满月心里难免生出一丝怨恨,她想要继续打过去,又一阵疼痛袭来,以至于她没能握紧手机,摔到了地板上,滑到了沙发底下。

    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咬出了血,努力放松身体,等待缓过来,她知道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孩子会出问题的。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下了床,然而腹痛难忍,压根儿直不起身体,几乎是半走半爬的姿势往外挪。

    艰难地爬到了楼梯口,她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冷得身体都在哆嗦,她捂着肚子,吞咽着唾沫,扯着嗓子朝着楼下喊,“陈阿姨,陈阿姨……快来,快来人……”

    喊到最后,她几乎筋疲力尽,她费力地抬起手,将楼梯口那个古董花瓶打翻了。

    好在此时天已经蒙蒙亮,陈阿姨一般也差不多这个时候醒,半梦半醒间听见外面的动静,心脏一个哆嗦,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也好似预感到什么,连忙披着外套跑出来。

    见到商满月脸色发白地坐在楼梯口,睡裙上还染着血渍,吓得魂都要飞了。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商满月难受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解释了,咬着牙吐出最后几个字,“送,送我去医院。”

    “是!是!”

    陈阿姨给司机打电话,让他立刻备车,她则快步到卧室拿了厚外套,回来后给商满月裹上,然后和赶过来的司机一同搀扶着她下楼,小心翼翼地放入车内。

    医院急诊室。

    负责商满月的温医生匆匆赶来,套上医生袍就开始给商满月做各种检查。

    越检查,眉头皱得越紧,眼神不断地变化,带着满满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商满月见状,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开口的声音很虚,有气无力的,“温医生,我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不应该啊,她前些天才来做产检了,那时候都显示没有什么异常,一切良好啊。

    温医生似乎也是在困惑这个问题,眼下她都不敢直接下判断,不过也怕刺激到孕妇,很委婉地说,“霍太太,您先别担心,我们先拍个片子看看。”

    她扭头和护士吩咐:“霍太太要做彩超,你打电话让彩超室那边准备好,马上过去。”

    护士:“好的温医生。”

    商满月仰躺在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七上八下的,满是忐忑。

    检查结果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商满月这会儿彻底清醒了,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等着医生告知结果。

    温医生仔细地看着片子,眉头一直紧锁,中途还打了两个电话和其他医生进行了一番交流。

    只是都是专业术语,商满月听不懂,但看这个架势,问题好似并不简单。

    她难免也胡思乱想了,越想越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医生终于抬起头,她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双手交叉在桌上,沉声道:“霍太太,检查结果不太好。”

    “什么?”商满月身体不由地晃了下,她努力撑住:“哪里出问题了?”

    “倒不是孩子出问题,孩子目前的发育还算是好的,而是您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了你这次无预兆的腹痛难忍,下一体出血,也因此,我们之前的产检才一直没有异常。”

    听到孩子没出问题,商满月多少松了口气,可她的身体出问题……怎么会呢,这几个月,她都在努力养身体,也都康复了啊。

    之后温医生又解释了一番,各种术语听得她头大,她揉了揉眉心,道:“医生,你就简单告诉我,接下来我会出现什么问题?”

    温医生眼神略微闪烁,她挥手让护士先出去,然后才压低声音警示。

    “霍太太,因为你现在怀着孩子,很多检查是没办法做的,我刚才和几个专家医生聊过了,我们推测,以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最好是终止妊娠,不然您生育的时候,很大可能会引发血崩,到时候可能会一尸两命!”

    商满月双眸骤然瞪大,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忽然间会这么严重?

    “温医生,你……会不会看错了?我,我这几个月,什么事都没有啊!”

    她不住地舔着干涸的唇瓣,期盼着医生给她一个好的答案。

    可惜温医生还是叹息地摇摇头,“您这种情况极少,但也是有过例子的,具体原因目前医学上还没有定论,只能说每个人的体质都不一样,您这个属于……不幸者偏差吧。”

    好一个不幸者偏差……

    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要夺走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不是刚怀上,也不是一两个月,而是六个多月了,他们一同经历了那么多事,他都还是顽强地活着,她也对他有诸多幻想和期待,让她现在拿掉他,那等于剜她的心。

    温医生自然也能看出商满月的痛苦和无法接受,任何一个母亲大抵都不愿意听到这种噩耗。

    可是作为医生,她不得不以最专业的角度给她建议。

    “霍太太,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已经六个多月了,做引产都很危险,所以最好不要拖着,您回去和霍总好好商量,尽快定时间吧。”

    商满月眼眶止不住地泛红,她嗓音沙哑,低声询问,“若我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保住他?”

    温医生沉默了片刻,回:“有一定的几率,但很小,霍太太,即便这个孩子没了,您养好身体,还是有机会再怀上的,何止执着呢?”

    道理谁都懂。

    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谁又能做到完全理智呢?

    对于商满月来说,即便还没有出生,只是六个多月大的胚胎,却已经是她无法割舍的一块肉了。

    她恍惚了许久,才从诊室里走出来。

    等在外面的陈阿姨连忙迎过来,见她脸色不好,她也满脸紧张,“太太,怎么样了?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啊?”

    商满月无力解释那么多,她只喃喃道:“霍璟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