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启进来的时候,刚好和没听话、准备偷摸出来的千墨璃、撞了个香软满怀。

    “你想干嘛去啊?”

    夜启没好气把她拽到怀里,微微一笑。

    “不会是觉得我丢下你、一个人跑了吧?放心啦!我一定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不是。”

    千墨璃摇摇头,抬头用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眸,盯着夜启的眼睛。

    “我只是怕你去乱来了。”

    她顿了一下:“外面来了一只丧尸,对吧?”

    “......是。”

    夜启还是在微笑,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但你放心,它挺菜的,杂鱼一只。我等会就干掉它!带你出去。”

    “......你知道吗?”

    千墨璃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你抱我进来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那只女丧尸,我其实是认识的。她就是......我的妈妈,我的亲生母亲。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她很厉害,我的领域对她几乎无效。我昨天出去收集物资时,就在中央大道附近碰见过她。妈妈当时四周全是丧尸的残骸。”

    “......昨天?你昨天就见过她?”

    夜启对千墨璃认识千妈并不意外,可如果她提早见过千妈......

    “她没有攻击你吗?!”

    “......有。”千墨璃沉默了几秒,“但是,每次她跳过来、把我扑倒在地后,差点就要杀死我时,她都会痛苦掐住脖子,抱着脑袋......最后离开。她没有一次伤害到我。”

    “啊?!”

    夜启这下子又满脸问号了。

    ——不是,这咋和他的猜想和情报不一样啊?

    要知道上个轮回,第一个被秒的,就是你千墨璃啊!我在脸上你妈都不瞧一眼呢。

    “你确定吗?”

    “确定!不然我昨天早就死在外面了。你甚至都不会认识我。”

    千墨璃重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次就交给我吧,好吗?我来吸引妈妈的注意力,你趁机离开这里。”

    “不行!绝对不行!”

    夜启果断拒绝了。

    就算千墨璃的话是真的,夜启也绝不可能让她、冒着被杀死的风险,替他当诱饵;而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千墨璃为了他能活下去,选择牺牲自己,从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但无论哪种,都会不是夜启的选择。

    他已经有了他自己的答案。

    “没事,相信我!我们根本就不用逃跑!”

    夜启露出了绝对自信的笑容。

    “因为,我会彻底杀死你的妈妈,帮她安息,然后带你......活着离开!”

    “......你真的有把握吗?”

    千墨璃看起来半信半疑。

    因为和夜启一样,她也是真的知道、丧尸化后的妈妈,有多么恐怖。

    “当然。”

    夜启没再废话,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只是再次掏出了那把匕首。

    接着,他撕下一块衣袖,卷起来咬在嘴里......然后开始一下又一下、往双腿、双臂、双肩、小腹、腰侧、甚至是胸膛上,狠狠地割出一道又一道、深达厘米级的鲜红血口!

    不死的圣血顷刻如泉水喷涌!将夜启的全身上下、尽数染上刺眼的红色!

    “你在干嘛?!”

    千墨璃见他突然疯狂自残,惊得去抢他的匕首,但被夜启轻轻推开了。

    “墨璃,你知道吗?我的能力,其实是可以让血液燃烧。”夜启继续宰割自己的肉体,“且血量越多,点燃其释放的赤焰,威力也就越大。但这个火焰对我自己无伤。”

    “你是想要......”

    千墨璃见他这样,就知道拦不住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自我伤害,心底莫名抽痛。

    “你、你不会痛吗?!”

    “痛啊!但为了活下去,为了完成我和你、我和她的约定,再痛也没关系。”

    夜启给能划血口、且并非要害的皮表,几乎全都割烂了,甚至后背都反手划烂了。

    最后,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暗红色的血人。

    整个过程,千墨璃都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浑身有种感同身受般的幻痛,她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不看就行,但她不会逃避,因为......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完成血化后,夜启又提着匕首,进到男厕最里侧,找到了王苟梓的尸体。

    紧接着,他手起刀落,一刀又一刀地......

    将王苟梓的头颅、整个割了下来!

    这个过程差点没给他吐了:他曾经斩过猪牛羊的头颅,但是人的......这真头一回。

    割完王苟梓的头,他又去了一趟女厕,把卢茉莉的尸首也带了回来。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一家四口,对千妈都有着特殊意义,被捕猎的优先级很高。

    毕竟,王苟梓是千妈最爱的初恋;卢茉莉则是千妈初恋的小三。

    ——他们的尸首,或许也能作为死诱饵,吸引千妈的注意力。

    本来夜启想整个尸体丢出去的,但是太麻烦了,只有脑袋,估计千妈也认得出来。

    使用麻绳、把王卢二人的脑袋、分别吊在腰间两侧,一切准备终于就绪。

    夜启回到了千墨璃面前,和沉默的她安静地对视,旋即笑了笑。

    “墨璃,感觉如何?”

    “......你说领域吗。”

    “嗯。”

    “......好了。”

    千墨璃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夜启知道:她的内心此刻并不平静,先前他的一切行为,全都被她尽收眼底。

    正常人看着自己曾经的亲人、被一个陌生人割下脑袋......

    无论如何,都会产生一定的不适感吧?

    但千墨璃一声不吭,甚至在取尸首时,还帮他按着尸体,不顾被溅了满身尸血。

    她本可以躲在一旁、默默哭泣,没有人会责怪她。

    但她仍旧选择了:用她自己的方式,和夜启一起承担......这份恐惧与疼痛。

    ——千墨璃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夜启现在觉得,能遇见白可伊和她,确实是运气太好了。

    所以......

    他绝对不会、也绝对不可能、按照任务提示,把她当成活诱饵、送到怪物的面前。

    “记住我先前说的了吗?我会先拦住你妈妈。然后你要开启领域,趁机从侧面贴着墙壁,逃出这条通道。等你逃出去了,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就能够尽情战斗爽了!”

    “......记住了。”

    千墨璃轻轻点了点好看的下巴,沉默了几秒,颤抖着嗓子轻声问道。

    “你,会赢的吗?”

    夜启微微一愣,下意识笑了。

    旋即,他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并微笑着、做出最后的胜利宣言。

    “放心吧,会赢的!”

    千墨璃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踮起脚尖、仰头吻上了夜启的嘴唇。

    这次亲吻的味道,两人都说不清楚,因为混合着无数的血液、唾液,舌头彼此缠绕的感觉称不上友好,甚至还很苦涩......但他们谁都没松口,直到嘴唇肿胀、呼吸不顺。

    因为,他们心底都很清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慢慢慢慢地、这对少年少女的眼底,同时亮起了微弱的异样光彩。

    恰似仲夏之夜晚,那葱郁的丛林深处、扑扇着透明翅膀的淡金色的萤火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