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

    老太君呆了片刻,思绪不知飞到了哪里,好一会才道:“你堂兄!当年姜家第一天才,二十七岁的小尊者!”

    “人呢?”辛卓下意识又问了出来。

    好在老太君这次回答了,语气似乎极为疲乏:“不知道,昆虚妖之战后就消失了,可能是死了,但没见着尸体,朝廷不认!”

    昆虚妖之战又是什么?

    辛卓满肚子疑惑,但见老太君已经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打住,叩了叩首。

    祭祖结束,但仪式感还没完。

    老太君抓着他,一步步走出祖庙大院,到了中庭廊道,在大群奴仆的簇拥下直奔一座座院落的最深处,最后在一处威严肃穆、气势恢宏的大院前停下。

    鎏金镶嵌白玉的大门关闭着,并且上了锁,匾额上赫然是“奉威院”三个大字。

    “这里是姜氏历代直系长房长子长孙的居住之所,自从你父亲去后,已经许久没打开过了,你若不在了,怕是会打破门规,令玉圭那小子住进去!”

    老太君唏嘘了一阵子,回首道:“开门!”

    “开门”二字,忽然带着些意气风发的味道。

    最老的那位管事,恭恭敬敬、充满仪式感的打开门锁,“吱呀”一声推开大门。

    院内建筑风格和摆设具有浓郁的肃与威,古朴怆然、格局庞大,一砖一瓦、一山一亭,都说不出的严肃和正式。

    老太君领着他进了中门,连进三进,最后才在一处名为“揽仙阁”的庭院前站立,里面主殿一座、偏殿七座,散发着一阵说不出的死气与沉闷。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居所了!”老太君终于恢复了慈爱祖母该有的模样,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此处庭院色彩太单调、太正式,让人浑身不自在,辛卓其实还是喜欢热闹一点、温馨一些的,不过显然做不了主,便问道:“难道不配几个漂亮喜人的丫鬟?听话的管事?”

    不远处大门外一大群漂亮丫鬟和健壮的仆人、管家眼睛亮了,甚至悄悄上前一步,有那身材好的丫鬟微微挺起了骄傲的胸膛。

    老太君脸上的和蔼忽然一点点消失:“你要多漂亮的?说说看?”

    辛卓很认真、很严肃的说道:“首先个头不能太矮,其次一定要长的特别漂亮、身段要好,要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后……武境至少半步小宗师!”

    外面一大群丫鬟脸上的激动、紧张,也一点点的消失了。

    老太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辛卓,就像是在看姜玉圭那般眼神。

    辛卓立即加了一句自名心志:“老祖母请放心,孙儿绝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孙儿觉得,一般庸俗之辈,并不能领着孙儿学习知识、阳光向上、稳步提升,然后……”

    老太君打断,又轻笑起来:“祖母自会为你安排,还有其他要求吗?”

    辛卓摇摇头:“差不多了!”

    老太君又问:“你可要去前面见见客人?”

    辛卓再次摇头,露出疲惫之色:“不了,舟车劳顿,困乏的厉害,想休息一下,明日再说吧,祖母……您也辛苦了!”

    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老太君又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去。

    然后,黑压压的管事和丫鬟仆人们一起跟着离去,硕大的庭院转瞬间便只剩他一人了。

    “咯吱吱……”

    不知从哪里落下一片枯叶,滴熘熘的滚动,落寞与萧瑟的气氛一下子出现了。

    四周微风呼啸,给人一种闹鬼的惊悚。

    辛卓呆了片刻,摇摇头,推开主殿大门,大殿面积极广,各种书桌、柜台、书架、烛台、软卧一应俱全,只是都极为古朴,色彩同样太单调,清一色红褐。

    不过应该有人时常打扫,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他走到书桉盘坐下去,看向外面,不禁有种居高临下、虎视八方之感,托腮想了下今天入府的一切遭遇,貌似全程工具人,被灌输了一脑子先祖的事迹,头晕。

    不知崔莺儿他们被安排在了哪里?有心出去看看,但这府邸太大,路太远,懒得动。

    再次看了眼四周,怕是这里今后就是自己的窝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肚子也不饿。

    闲来无事便打开随身包,将《张不夜侯》和《古庙奇书生》拿出来放在一边,看腻了不太想看,摆设观赏大于实质内容。

    回头看向书架,竟全是竹简,随手拿起一卷打开,立即被里面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晃得眼晕,勉强看了几行,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觉趴在书桉上睡着了。

    在这里总不会有人刺杀了吧?

    迷迷湖湖间,似乎有人来了,带着香喷喷的脂粉味,然后站在一旁,不知要做什么。

    太困,懒得管。

    ……

    前院“九耀阁。”

    此刻热闹非凡,达官贵人、王公贵族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说些风花雪月之事、官场朝堂之言。

    而府宅深处,一处名曰“览清院”的气派阁院中,数十丫鬟躬身肃立,梨韵女管事揽着双手,从远处脚步匆匆而来,径直进了主殿,行礼道:“老太君!”

    姜老太君此刻盘坐暖炉庆铺,眼神犀利的盯着梨韵:“我那孙儿可知武?”

    梨韵躬身思索片刻:“据边塞影卫传来消息,世子起初是知武的,并且手腕不俗,只是……曾经被东方先生、灭灵师太和升平长公主毁了经脉!”

    姜老太君的眼神已经变的一片冰冷:“后来呢?”

    梨韵回道:“后来又恢复了几分,武境大约五品左右,与江湖人士搏杀手段倒也不俗,只是没人看得懂他用的何等武学,或者……不是人世间该有的武学!”

    “哦?”老太君冷冷道:“蝉衣和盛令哥如何说?”

    梨韵回道:“蝉衣宗师和盛统领言,看不懂世子的武学,但世子的确经脉很乱、暗伤极深,不似学武之相。也许……正如世子自己所言,他遇到一位名为百里灭神的大能尊者,强行替他续接了经脉,教了他轻功,造成了类似五品境的假象。

    与人搏杀时用的都是尊者天地大势纸符!毕竟纸符记录凝结的都是令人看不懂的乱组武学,只有尊者们自己明白!”

    “不知武……”

    老太君神色有些忧虑,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他与东方、灭灵和升平的仇不可帮,且看他自己的能耐,姜氏嫡孙不可能如此平庸!”

    “是!”梨韵跪坐在一旁,给暖炉加了几块木炭。

    老太君沉思片刻,又问:“奉威院安排的管事是谁?哪几位丫鬟?”

    梨韵忍不住轻笑道:“管事为南黎邪蛊圣女赛清竹!丫鬟是西域楼灵国灭国公主、檬幽国灭国公主、天狐国灭国公主和北苍神君之女青玄!

    全是按照世子的吩咐,个顶个生的漂亮、身段好、武境小宗师!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现在都已过去了。”

    老太君问:“世子在做什么?”

    梨韵莞尔道:“世子在睡觉,睡的很香,流了口水,说了梦话,说什么……要点三个足疗技师加泰式不差钱云云,不知是武学还是什么边塞的胡风游戏。”

    老太君不由忍俊不禁:“他镇的住那些个狐媚子吗?会不会被吃了?”

    梨韵终于“噗”的笑出了声:“奴婢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