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静悄悄的。

    世子正沉浸在大周官僚体系和天下军队的分布中。

    下面四女脸色冷澹,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没错!尽管她们看出世子真的在认真读典籍,但是就像是某种不平衡的比较。

    “三十万西秦军……”

    上面的世子忽然出声,四女不禁抬头看去,发现世子并非与她们说话,再次冷冷的低下头。

    辛卓此刻读到了归属姜氏的军队,西秦三十万大军,由姜氏的分支子弟在掌管,属于姜家数代人的心血培养,镇压五千里外的西域各国,还有某妖国、妖族之流。

    这些军队名义上归属朝廷御前神威军,但却是姜氏的私军,天下无人不知,偏偏像是烫手的山芋,裁撤不得必须任用,但他们只忠诚于姜氏,军中大部分中上层军官只知姜家,不知朝廷!泼水不入,油盐不进。关键又吃着朝廷的俸禄!

    有些无赖,偏又真实存在。

    姜氏诸侯之名,绝不仅只是说说。

    就像那三十万南黎军,也只知南黎郡王苏无忌。

    苏无忌的诸侯之名,无人质疑,与姜氏不同的是,苏无忌是天授帝的奶兄弟,当今陛下的死忠!

    提到南黎军,辛卓不由想起了那个温婉有原则的漂亮姑娘苏妙锦,她对自己帮助很大,至今还欠她三个人情,咦?

    他忽然间汗毛直竖,好像听慕容休说过,苏妙锦的未婚夫君是姜家的嫡子,我靠!说的是姜玉圭还是自己?当初一心奔命,没心思听,没听清。

    难道……我就是苏妙锦的夫君?

    当初劫了自己的媳妇?各种要挟?

    抬起头,看向前面行礼的四女,这才发现过去了一个时辰,四个女人依旧在行礼,脸上带着冷冷的、想杀又不敢杀的神色。

    辛卓按耐下与苏妙锦之事,事情很多,要一步步来,首先要搞清这姜家内部的力量,再寻仇与其他之事。

    放下竹简,合上锦袍,轻笑道:“说说吧,怎么入的姜家?”

    “……”

    四女拒绝回答,就连前面的妩媚火发女子赛青竹的脸色也冷澹了几分。

    “叫什么名字?”辛卓又问。

    “……”

    四女仍旧不愿回答,貌似已经回答过了,多说无益。

    “很好!”

    辛卓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下去,仔细打量四女,想起了前世的某部,心中泛起了恶趣味,指着火发媚态女子:“赛青竹,很好听,不改了!”

    赛青竹瞥了他一眼,你明明记得,何必多此一问?

    辛卓指向瓜子脸女子:“今后叫红薯!”

    不待女子愤怒的瞪着他,又指向旁边的蓝色双眸女子:“山药!”

    那女子愕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儿像山药。

    辛卓已经指向最后一名精灵般的异族女子:“熊掌!”

    这女子先是一呆,随后彻底爆发了,咬着一口银牙,冷厉的呵斥:“蔬菜瓜果便也罢了,凭什么我叫熊掌?我哪一点像熊掌?”

    “你像!”

    世子不给半点反驳的机会,打了个哈欠走向大门,天快黑了,前院的宴请似乎结束了,“随我四处逛逛,不听话,不管饭、打屁股!”

    眼见世子已经走远,四女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恶狠狠的转身跟上。

    “奉威院”在整个姜氏的中轴线中间偏后的位置,东西两面隔了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排的宽大阁道,便是各位寡婶、寡嫂的富丽堂皇的独院。

    四位霜居的公主婶子、嫂子和膝下女儿的院落要特别一些,贵重一些。

    最东面则是姜玉圭的世子院,没错,他也是世子,含金量要低很多的二叔南陵郡王的儿子。

    不过从五位郡王已经殒命十几年,姜氏至今只有世子不曾有一位袭爵郡王,便能觉察到一丝微妙的端倪。

    只是辛卓懒得考虑,闲庭信步一般走在环境优雅、格调大气的廊道中,四处瞅瞅,见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世子!”

    路过丫鬟仆人,自动让道一边,恭敬行礼,再看向世子身后的四个女子,脸色不免有些怪异。

    走走停停,不知绕到了哪里,似乎迷路了,前面出现一座类似塔状的建筑物。

    塔门前盘坐两人,一个四十许岁的中年,满头灰发随意散落,右手握剑,插入身侧石台,从摩擦痕迹,可见是时常如此做派。

    剑入石阶,这举动多少有点怪异和有毛病。

    另一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翁,身体干瘪、面色黢黑的像个卖碳老人,但一双灰色老眼鳄鱼一样死死的看着辛卓几人,不知看的是辛卓,还是身后四女,随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常年不刷的黄板牙,多少有点猥琐之态。

    辛卓怔了一下,目光掠过二人,看向塔顶,塔顶四周散发着一阵阵难以言明的涟漪,像是某种势。

    尊者纸符的天地大势!

    尊者?

    便在这时,那塔门前一直蹬着这边露出猥琐笑容的老翁,忽然留下一道残影,身形模湖间,便到了辛卓面前,一掌拍来,强劲的掌风,吹的辛卓长发飘舞。

    造诣极深的小宗师!

    辛卓心中凛然,本能的就要做出反击,又堪堪停下了。

    “鬼头陀,你要作甚?”

    身后传来四声娇斥,四女对视一眼,脸上却带着解恨的微笑,嘴上喊的很凶,却并无半点相护的意思。

    辛卓未动,甚至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那叫“鬼头陀”的老翁黑漆漆仿佛带着剧毒的手掌,堪堪在他脸前三寸停下。

    穿着破烂草鞋的双脚落在地面,眨了眨老眼,脸上的笑容更盛:“小子,你莫非不怕?”

    “下次记得洗手,臭!”

    辛卓绕过他走向塔门。

    “鬼头坨”脸上笑容仍旧,只是眉心凝结做皱巴巴的一团。

    三千毒功鬼头陀,声震北疆三十载,大宗师不出,无人可降服,名气之霸道,可止小儿啼哭,看不出半点武境的小子见了,岂能不惧?

    却不曾想,今日真的在一个小子身上吃了瘪。

    身后赛青竹四女,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她们忽然发现竟看不懂这位世子。

    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性,才能如此稳如泰山,静的令人不解?

    辛卓已经走到塔门前那位灰发中年身边,握住剑柄,“沧浪”一声拔出,看着闪烁红芒的剑刃,赞叹一句:“好剑!怕是值一百两!”

    灰发中年勐的睁开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远处胖头陀已然呆住!

    赛青竹四女也拼命的眨着好看的双眸,一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