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灵府姜家府邸,居于中轴线中间,即是姜府,也是“西秦郡王”开府建衙的衙门所在。

    和京城姜家没得比,但更显官衙兵镇的雄壮气派,守门的护卫也是清一色玄甲兵丁。

    此刻府门大开,随军的飞龙将军姜玉熙提前一步赶回,换上了一袭水绿色襦裙,模样小巧俊美,只是一双剑眉,带着几分英武凌厉,领着三爷姜虎的妻妾、庶子、下人管事数百人,已经在恭敬等候。

    辛卓仅带着赛青竹五女、崔莺儿和韩七娘进了府们,与三叔的妻子郭氏见礼,随后看向姜玉熙:“带我去见三叔!”

    姜玉熙沉默了片刻:“父亲重病缠身,行者谷、昆仑宫和枯剑冢的长老正在医治,而且此刻容貌不易见外人,阿弟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

    “我是外人吗?带路!”辛卓挥挥衣袖,主动向前走去。

    “带他去,你父亲吩咐了。”郭氏小声对姜玉熙使了个眼色。

    姜玉熙无奈,只好匆匆前行,越过辛卓:“阿弟,随我来。”

    一行人绕过几条楼道,直奔后宅,前方已经隐隐可见一道诡异驳杂的妖气,冲天而起。

    辛卓观察了片刻,不由放缓了脚步,其实他对这位三叔,没什么印象,也没有什么概念,甚至回到姜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听说过这人,也没人和他说起过,一直以为西秦大军是姜家分支子弟领着,直到那位大姐去世时才听说,然后研究了一番。

    三叔是个狠人,原名姜之焕,入了军伍领兵后,觉得名字太文绉绉,干脆改名姜虎,勐虎下山的虎。

    辛卓一度以为这是个没文化的兵头子,但能在昆虚妖之战那场可怕的战役中退下来,可见是个心思细腻的狠人!

    思考间,已经到了一处宽敞的别院,院中盘坐三十余人,都是青年男女,气息凌厉,一群白衣、一群黄衣、一群黑衣,见有人闯入,纷纷起身,长剑出窍,气势夺人。

    “京城来的西秦郡王,父亲的侄子到了!”

    姜玉熙微微颔首,待一群青年男女放下剑,重新盘坐,这才给辛卓小声解释:“父亲与行者谷、昆仑宫、枯剑冢三大宗派长老交好,当年也帮助过三派,是以,三派长老对父亲的身体很是关心!”

    辛卓点头,看向房门紧闭的大堂。

    姜玉熙欲言又止,她有点不明白这位堂弟为何要立即见到父亲,仍旧抱拳行礼:“父亲,玉卿到了,要见您!”

    大堂内安静无声,好一会一道苍老憔悴的声音才开口:“让他进来!”

    声音十分难听,像是门板夹出来的一般,事实上三叔姜虎今年只有三十六岁。

    辛卓看着屋顶浓浓的妖气,沉默片刻迈步到了房门前,推开大门,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大堂中间,七名穿着道袍的武道高手,正围着丹炉,炼制丹药。斜侧里,转过屏风,是一张紫红大床,床上躺着一道身影,看不真切。

    床边太师椅上,坐着三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位句偻着腰的老妪和一位白衣似雪、眉心一点山纹花钿美如仙子的女人。

    “玉卿,过来!”

    床上的人重重咳嗽几声,有气无力的招手。

    辛卓大步走去,目光掠过床前三人,微微一惊,三位大尊者!随后看向床上之人,这一看,头皮有点麻。

    只见床上那人一头长发枯叟如干柴,人也瘦弱的像个老翁,而且额头处生着古怪的鳞片,一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看上去要多怪有多怪。

    辛卓看着他,那人也在打量辛卓,一双被鳞片包裹的眼睛,依旧凌厉,好半晌才笑了笑,一张大嘴血红一片:“像你爹多一点,俊俏的模样像你娘!”

    辛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走到床前,状做随意的握住他的手,一边观察他的身体状况,一边问道:“三叔身体如何?”

    “老毛病了!”姜虎再次咳嗽几声,然后眼神怪怪的看向他,自然看出辛卓在以真气观察他的身体,也不反驳,任由他施为。

    床前三人也微微侧目,同样看出了辛卓的做法,侄子关心叔父乃人之常情,但一来就探测身体,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片刻后,辛卓坐在了床边,沉默不语,姜虎的身体,被一种可怕的力道缠绕,有些类似老娘的千蛊,但没有那么乱,只是十分顽强,始终消耗他的精气神,吸附他的经脉血气。

    “你看出了什么?”姜虎轻笑一声。

    辛卓看向前面三人。

    姜虎介绍道:“行者谷甲似空前辈、枯剑冢灵姥姥和昆仑宫卷思量仙子,见礼吧!”

    “见过三位前辈!”辛卓抱拳示意。

    三人颔首回礼,那灵姥姥咧嘴一笑:“小娃子,一来便打量大将军的身体,可看出了什么?”

    “妖行之气行运三十六督穴、七十二武经,如附骨之疽。”

    辛卓顿了顿,“已与三叔全身经脉相融,纠缠日久,很难去除。”

    三人对视一眼,脸露诧异之色,这种说法绝非一般武者可以说出的,至少说明了眼前的小子懂医术,或者有相关的见识。

    卷思量仙子莞尔一笑:“你这年纪,莫非还懂医术?”

    “懂不敢当,但可以尝试一二!”辛卓卷起袖子,拿出随身包,打开银针布帛,露出三十二枚银光烁烁的银针。

    姜虎脸色立即一变,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你这孩子,怎的真懂医术?叔父这身体不是寻常医者可治!”

    老者甲似空也立即阻止:“小子不可,你叔父体内行窜的妖气,刚刚压制,不可胡乱施为!”

    “各位的医术不对路子,以内丹之道,只可缓解,不可根除,为何不试试他人的方法呢?”

    辛卓研究了一年多的“xxxx”医术,尤其是在自己身上试过很多次,刚刚又医治了白尖细、韩九郎和一群濒死的铁浮卫,不敢说熟练到极点,但没把握的事绝不会干。

    甲似空、卷思量和灵姥姥三人对视一眼,眉头紧锁,辛卓的话,不是毫无道理,身体经脉最是脆弱、玄妙,他们怕伤了姜虎的性命,一直不敢用勐药,只能以内丹之法徐徐压制,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是……

    辛卓不再说话,在姜虎茫然的眼神中,掀开被子,轻轻挥手,三十二枚银针凌空飞舞,准确的扎进他的三十二处穴窍。

    “啊——”

    惨叫声响彻四方,外面等待的姜玉熙、崔莺儿一群人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