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狼拎着睡眼惺松的小白出来时,老猿已经拍开了烧刀子的酒瓮。

    李夜已经将切好的肉放在炉火上翻烤,整间棚里飘着肉香和酒香。

    小白闻着肉香兴奋地睁开了眼睛,瞪着李夜嗷嗷地叫了两声,那意思要吃肉要喝酒一样都不能少。

    李夜无语地看着它,轻轻地摸着它的头,轻轻地说:“小白呀小白,你吃了这么多的肉,为什么还不长大呢?”

    看着李夜和小白的样子,老狼笑着说:“我仔细瞧了一下,它离着进境很快,估计最快到春天就会有巨大的变化,你就不能......你得给他取个好听的名字么。”

    “取什么名,不是早就已经有了么?跟我姓,还是叫小,嗯!就叫李小白。”

    老猿他着两人无聊的说话,将桌上的糕点捡了一块塞进了水白的嘴里,又将花生粒点收起,放进了李夜背后的木架上面。

    看着三人笑着说道:“我看这名不错,跟着小先生姓不错,两人将来要记着上来找我跟老狼喝酒,说不定那时候我们还可以罩着你两。”

    仿佛是为了给老狼这句话点赞,又或是自己将来一定会跟李夜纵横天下,小白抬起头向着老猿嗷嗷地叫了两声。

    老狼坐在它的边上,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它身上发亮的白毛,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

    老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在这个世界上小白是个孤儿,父母了不知道是否那在另一个世间活着。”

    李夜想了想,回道:“那也要等去到那个世界才会知道,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老猿一听怔了怔,心想也是这个道理,看着李夜继续说道。

    “他除了老狼,你就是他最亲的人,你的家就是他的家。看着你如此对他,我都老狼走了以后都会安心。”

    李夜看着小白,微微一笑说道:“小白是我的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小白转着黑亮的眼珠看着李夜,没有吼叫也没有点头,谁也不知道它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夜将烤好的羚羊肉切四份,放在桌上的盘子里,拿起另外一块继续放在炉火上翻烤。

    老狼拿了一块递给身边的小白,自己举起酒杯,看着老猿说:“为了我们近千年的交情,为了小先生和小白的深厚交情,干一怀。”

    老猿举起酒杯,看着老狼二人相视一笑,咧着大嘴、头一扬喝了一杯。

    李夜和小白都只是浅浅地喝了一口,他可不想今天夜里再醉一回。

    老狼撕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一边感慨地说道:“我跟老家伙两人在这天山上混了千年的时候,喝的酒加起来也没这几个月喝的多,我真不知道要恨你呢还是感谢你。”

    “这又是为何?”李夜呆住了。

    “他的意思是你让他喝了这么多的美酒,如果有一天我们两老头去了那里,没有酒喝,他要是不记恨今天的你才怪。”

    老猿哈哈大笑,取过酒瓮给二人又倒上满满一杯。

    李夜遥想两个老头踏破虚空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两人还是守着一个山洞只有肉吃没有酒喝的情形,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喜欢喝酒,我可以多送你一些,让你带着去那里。”

    老猿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你个老白痴,那地方酒只会更好更多。”

    老狼一楞,看着老猿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道你又发什么神经?

    ......

    李夜的酒量很没水平,只比小白好上一些,喝了小半杯的他已经有些醉意。

    此刻借着酒意他仿佛又回到了先生的紫竹院,想起了那一年冬日的午后,坐在堂前弹奏那首小曲。

    刚想呤出口又觉得跟此时的风景不搭,便从脑海里随便翻出一段诗文,大声念道: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今夜他不想喝醉。

    今夜他又想喝醉。

    老猿迈着醉步一步三摇走回了自己的洞府。

    喝得大醉的老狼在李夜晚的搀扶下进了山洞去休息。

    将老狼扶在自己睡的地方睡下,李夜回到棚里,添柴、烧水,煮上一壶茶。

    一个人坐下松脂灯下,取出《华法经》放在桌上,准备喝了茶就读经。

    看着昏黄灯火下丝丝冒着热气的火炉,捏着指头算了一下自己上到天山来已经一年二个月零七天,再有二十几天就是立春。

    自己从离开山上的木屋,来到这里付出了极艰辛的代价,差一点就再也回不去仙女峰上的崖坪。

    身体和精神在修行提升的同时也损耗严重,虽然已经将《无相法身》修练到了第五重,有时夜里翻身时依然会感觉到腰腹间的疼痛。

    想着风云城书店里卖的那些奇幻书文,描写修道之人都是不食五谷,饮风吸露,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而自己已经苦苦修行到了金丹五境,辟如渡劫八境的老狼、老猿依然还得吃肉喝酒,依然只能偶尔在山间跳跃穿行,依然不能飞天遁地。

    自己已经在寒潭上创造了奇迹打破了老猿的记录,却依然只有在里面拼了命地抵抗一个时辰。

    在神秘莫测的天道规则面前,所有的修行者都只不过是一只蝼蚁,修行再高也只是一只不容易被打死的蝼蚁。

    想到这里,便想起了沐沐的师傅白素素,不知道已经能够在天山上面带着沐沐空行飞跃的她,到了那个时空会不会实现奇幻小书中的飞天遁地。

    拎下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捧在手眼,醉眼迷离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只蠢猪,小青来了这么多回,为什么不抓着她问一问那片星空下来的故事传奇。

    喝了一杯残茶,拿起经卷,看了一会便沉得自己越来越睁不开眼睛,只得掀开竹椅上的兽皮,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软软地躺了上面。

    他知道所谓的打坐念经不用睡觉的描写也是扯淡骗人......

    ......

    清晨的崖坪上飘着小雪,山风在轻轻地吹。

    李夜坐在桌边撑着小手铺开空白的经卷,倒了点热水在石砚中漫不经心地磨墨。

    提想毛笔沾了些墨水要手写描写,又感觉不够黑亮,便将自己烧的松炭放在桌面上用铁剑研成粉,掺进墨汁里一起研磨。

    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华法经》,想起了先生说的那座庙。

    那座在五域中拥有最多信徒,拥有最多出世的高僧,藏有最多经卷诗文,西玄域方寸山的那座寺院,自己的《地藏经》和《华法经》都是来自那里。

    不久之后先生也会带着自己,去那座神秘的寺院里修行。

    山风从敞开着的木门吹拂在他的身上,使人心清气爽,他有些急不可耐了。

    待开春后小白有了进境,熬到初夏就完成了对老猿的承诺,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山下的书院,那时妹妹李小雪应该已经开始学习走路了。

    白素素的天山折梅手和先生的落叶剑法一直没进展,自己竟然在短短的半年的时间里连破六境,恐怕世间修行者要花上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破境。

    想着东方玉儿和上官无双两个小姐姐,不知道她两此刻修行的如何。

    当初自己离开风云城的时候,两人一个是聚气七层和八层,不到两年的时间,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和自己的样妖孽?

    内视丹田里的金丹,一道紫色,一道雪白,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接着修行,在下山的时候恢复到五重的境界。

    ......

    端坐桌前抄了一个时辰的经文,李夜便感觉有些心浮气燥,不如抄第一卷的那般宁静若水。

    笔下的经文居然最后一笑竟然有了毛刺,轻轻叹息了一声将笔放下搁在砚台上面。

    心急果然吃不了热豆腐,这是先生和老和尚两人都教过他的道理。

    他得先歇息一会,将心境平稳下来再说。

    拎着铁锅木桶走到冰河中打水,就着刺骨的雪水,洗了一把脸,稍稍平复了一下烦燥的心情。

    先生让自己在天山上多修行心境,本以为已经达到了先生的要求,现在看来还是差得很远。

    不觉中心境竟有一些倒退,看来只有大佛寺的老尚才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先生以前告诉过他,金丹境界的修行者能够掌握天地元气感悟的道理,明悟世界诸多不同元素中包含的元气本原。

    但是……也有些致命的缺陷,如果自己的心境出现了偏差,在感悟天地元气的时候极其容易走入火魔,就跟佛经里写的: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是一样的道理。

    难道是自己急切想要在冰潭中感悟更多的冰寒之力的天地元气造成的?还是因为自己突然中金丹重境降回到了金丹一重境,而导致自己有些患得患失?

    还是自己想跟着老狼去山顶上看看被告之那里是生命的禁区?一边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回崖坪,一边在心里细细地回想。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以上几点都或多或少影响了自己的心境,看来自己决定暂时不再玩命地修行是正确的。

    这些日子要重新找回到初抄写经文,编织斗笠的那种心静似水,物我两忘的修行心境。

    心中有了决定,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松,口中哼着风云城里不知名的小曲回到棚里,添柴烧火,架上铁锅开始煮粥。

    就算自己可以饿一顿不吃,但是洞里睡觉的小白醒了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围着自己找东西吃,仿佛不停地吃、不停地睡是它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想着不久之后小白可能破境化形,他的心里不禁充满了期待。

    一种对生命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