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陈若雨看着大长老埋怨道:“我说大长老,掌门的小弟子才多大,你就带着他去圣殿跟人拼命,这合适吗?”

    说到这里,清虚和其他长老却觉得大长老有些冲动了。

    大长老看着众人冷冷地回道:“我本意是带那小子去见识一下圣殿的威风,让他看看我们上清观的长老在那里风吹雨淋日晒......”

    看见一帮人不再说话,大长老才继续说道:“奈何人家不干啊,非我跟我们打一场!还好,我有一个得意的弟子,清虚你既然不会教他,以后就让我来教吧!”

    清虚一听,顿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长老的话没毛病,他只想带着弟子去圣殿看看死去的长老,没想到对方不肯,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这时候,他想起去年冬天回山的路上,自己的弟子不也一样一路杀回来的点滴经过。

    “我带着他上圣殿的前夜,他才刚刚破境到筑基九重......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那小子不愿下来接受你们的掌声,你们也不要去打扰他的修行。”

    清虚叹了一口气,问道:“青云师叔何时安葬?”

    大长老看着众人静静地回道:“更是今日,这金丝棺木已经备好了无数个年头,今天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二长老清风看着大长老回道:“那便安排在午时吧,众人现在便移步后山灵峰,墓穴早已经备好,只等时辰一到即可。”

    大长老看着清虚和清风二人回道:“那便按你们的意思去办吧。”

    一时间上清观钟声再次响起九声,二长老和五长老亲自抱着青云的尸体,在二百多弟子和长老的注视下,一行人缓缓往后山灵峰而去。

    灵峰是安葬上清观历代渡劫失败长老的所在地,也有修行路断,自行坐化的历代长老。

    修行路漫漫,不是所有的修行者都能一朝闻道,破虚飞升。

    清虚带着七位弟子静静地跟在大长老身边。

    这一日上清观封闭了山门,所有的长老弟子边煮饭打扫的杂役都来到了后山灵峰,只是为了给三十六长老送行。

    大长老站在青云的墓前,看着下面的二百多弟子痛声说道:“三十六长老,并不是说上清观有三十六个长老,而是指死在圣殿天水崖上的第三十六个长老。”

    说完看了清虚和二长老等人一眼,继续说道:“天水崖已经被修罗的天劫礕去了一层,现在只剩下三十五层了.....这是他的命,也是上清观和圣殿的命!”

    清虚一听默然无语,他当初从掌门手里受命,是保住上清观,而不是复仇。

    二长老看着大长老问道:“这样,会不会给修罗太大的压力了?他才十岁的孩子啊?”

    大长老静静地看着众人,抬头望着天空某处,喃喃说道:“这里天空太小,我要让圣殿成为那孩子的磨刀石......”

    听到这句话,一帮长老呆住了,原来在长老竟然要让整个圣殿成为上清观最小弟子的磨刀石。

    清虚跟几个弟子也震惊了,小师弟原来在大长老的心里如此重要。

    只有清虚知道,为片星空终不是自己这个最小弟子的终点。

    月影拉着清虚的手,眼里是骄傲和自豪,这就是她的哥哥。

    午时十分,大长老亲自将已经合上盖子的金丝棺木送进墓穴之中,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墓穴缓缓封上。

    众长老点上了香烛,这是上清观百年来的心愿,今天完成了一件!

    在合上墓穴之后,大长老看着众多的弟子和长老说道:“我不要求你们能纵横天下,只要你们做好自己,不要让人家打上门来的时候无还手之力!”

    说完这句话,大长老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剩下的就交给竹峰上的那个小家伙了。

    他要做的是陪着这个孩子一起成长,在他长成苍天大树之前,提防敌人的暗算。

    大长老前脚离开了灵峰,后脚就往竹峰而去。

    他在看看自己不在,那两个家伙有没有偷懒。

    经过这些日子的磨合,他已经预见到自己买回来的大块头,将会成为小家伙终身的朋友。只要真心相付出,谁说人和妖兽就不能成为知己呢?

    ......

    未时一刻,清虚坐在大师姐的大湖边的青瓦屋里,看着眼前的几个弟子默然无语。

    许久之后,大师姐才说道:“这事是大长老跟小师弟的事情,大家都不要自责了,论单打独斗,我们争不过圣殿。”

    三师姐一听重重地点了点头,回道:“大老长说的得,我们自少也得有自保的能力,不能让人欺负上门,还没力气还手。”

    二师兄看着大家叹了一口气:“我们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你们看看小师弟刚入门,就被大长老拉进了天荒山里苦炼。”

    月影想了想,看着师傅说道:“师傅,大老长说要月影搬去竹峰,让大块头陪月影修炼哦,大块头好象很厉害哦,连哥哥都打不过它。”

    清虚想了想笑道:“它能陪你修炼自然是最好的,它眼下还不能说话,等到明年能开口以后,说不定你们就是好朋友了。”

    对于大长老找回来的猿猴,清虚自然明白大长老的苦心。道观里的弟子们没有杀人,修炼起来自然进境甚微。

    而这猿猴野性还未褪去,正是陪练的最好伙伴。

    三师姐一听,皱眉问道:“师妹,你不怕它吗?”

    月影一听,眯着眼睛笑道:“不怕,大块头对月影很好哦......哦对了,哥哥在圣殿下的镇上买了几瓮烧酒,说是给师傅和师姐、师兄的。”

    说完这番话,月影取了七瓮酒放在桌人,看着众人笑道。

    清虚一见之下,笑骂道:“你哥哥是把为师跟你们师姐一样对待了啊?”

    月影一听,赶紧回道:“哥哥说他当时忘了给师姐和师傅买礼物,这些酒还是从大长老那里抢回来的......”

    大师姐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小师弟的心思都在修行上面,若不是大长老提醒他,我估连一瓮酒都没有。”

    三师姐看着月影问道:“你哥哥买了什么宝贝给你?”

    月影一看不好,赶紧往一旁躲开,指着脚上的蛮靴说道:“只是买了二双靴子,几件裙子,连零食都没有。”

    大师姐瞪了三师姐一眼,笑道:“我看他就是一个木头,给自己的妹妹也只会买鞋子和裙子,哪里还会记着你们?”

    清虚看着七个弟子苦笑道:“你们也得上心修炼了,尤其是老六,我怕你七师弟明年就会赶上你的修为了。”

    六师兄一听吓了一跳,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到三年,破境到元婴?”

    三师姐也吓了一跳,看着清虚问道:“看来,大长老在小师弟身上花了许多心血啊?”

    清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放飞他自已修行,原来是想让他在山上过几年快乐的时光,没想到大长老却不想让他安静......”

    月影想了想回道:“我听哥哥说,大长老每天都会发一会疯,将他从竹峰一直追到了蛮荒平原。”

    六师弟一听吓了一跳,怔怔了说道:“从这里一直追到蛮荒......”

    这下边二师兄和三师姐也说不出话来了,上清观谁不知道,大长老一旦发起疯来,可是六亲不认的家伙。

    清虚看着月影点头笑道:“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你们小师弟是如何修行的了?去的时候被大长老追,回来的时候让元婴四重的大块头追,换成你们试试?”

    众人一时无语。

    只有月影在想着,自己上了竹峰之后,被大块头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

    ......

    入夜时分,竹峰上已经吹起了北风。

    大块头搬进了大长老的石屋里歇息,外面风大,不久就要下雪了。竹棚里可以煮茶、待客,但没办法睡人。

    折腾了一天的月影也早早进了木屋之中睡觉,她要明天早起跟大块头一起修炼。

    小火炉上炭火正旺,修罗正跟大长老煮茶夜聊。

    捧着一杯茶,大长老直视修罗道:“你现在在圣殿、凤凰宗、上清观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怕不怕?!”

    修罗摇头回道:“不怕!”

    大长老叹了一口气道:“所有人都低估了你,甚至我也能都低估你了。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走一条寂寞的修行之路,可能一直陪着你的只有大块头了......”

    修罗摇头一笑,回道:“别人我不在乎,至少我还有妹妹陪在身边。”

    大长老沉默了下来。

    炉火正旺,修罗又往壶里添上水。

    过了一会,大长老轻声说道:“我希望她能有一个安静的人生,以后留在观里修行直至嫁人。”

    “而你的人生跟我一样,注定是孤独的......或许只有大块头化形之后,才能陪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大长老喝了一口热茶,看着他说道:“既然你已经很苦了,就不要让月影跟你一样苦下去,这是你做哥哥的责任。”

    修罗闻言苦笑道:“大长老太高看我了,我自然希望妹妹能在观里快乐地生活。”

    大长老摇摇头,苦笑道:“接下来,我只能为你护道了,有些时候我可能还会犯迷糊,那个时候只能靠大块头护着你了!”

    修罗沉声说道:“大长老你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就能破入元婴。”

    “便是破入了分神境又如何?你还记得圣殿的五长老吗?”大长老突然问道。

    修罗一时愣住,头脑一片空白。

    大长老继续说道:“你以金丹境的天劫引动他分神之上的天劫,你连动都没动,他便失去了一手一腿......修行从来都是逆水行舟,与天争命的事情。”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在说话,静静地听着炉火上的水壶在发出呜呜的声音。

    修罗想了想,苦笑道:“我太天真了,以为修行到了元婴之境就能回魔罗国替妹妹报仇,看来得往后推一推了。”

    长老头点了点头,静静地回道:“知耻而后勇,这才是男子汉的本色。你修行才多久,不要着急去报仇......上清观的仇恨已经积累了百年,还不是一样等到了你?”

    “来日方长,我不着急。”修罗捏紧了拳头。

    这时的他,已经预见了魔罗国杀害自己父母幕后黑手的可怕,不入分神,他决不会傻傻地跑回去送死。

    大长老给两个添上热茶,手一翻取了一块黑色的铁牌递给修罗。

    “这是何物?”修罗一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