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载靖今日骑得马儿不是两匹龙驹之一,

    而是御赐的骊驹和徐载靖第一匹坐骑的后代。

    也就是小骊驹。

    父母都是不可多得的良驹,

    所以几年下来,小骊驹不仅已经长得肩高不逊色于骊驹,而且因为是公马,小骊驹比母亲还要强壮不少。

    也因为是公马,小骊驹没有被骟,所以性子要比它母亲暴烈的多。

    这般精心饲养的公马强壮非凡,平常人很难驯服。

    可惜碰到的是徐载靖。

    被徐载靖软硬收拾过几次后,小骊驹在徐载靖跟前变得无比听话。

    尤其是还有北辽送来的两匹龙驹当小骊驹的配偶,其中一匹还有了身孕,日子过的比它主人舒坦多了。

    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小骊驹本身一身优美的肌肉曲线,浑身皮毛油光水滑!

    加上身背北辽鞍鞯,周身固定鞍鞯的皮带上也多装饰着金玉,一身的装扮与它背上的贵少年的盛装很是搭配。

    能在下午的潘楼门口,引得众人惊呼也就没什么稀奇了。

    小骊驹看着身前眼下的几个人形生物,不屑的打了个响鼻!

    然后引得回头看它的两个贵少年,眼中满是惊叹的神色!

    “靖哥儿,你这什么时候又弄了这么一匹神俊的骊驹!”

    马背上的徐载靖无奈道:“六郎,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什么叫弄了?”

    梁晗赶忙拱手道:“失言,失言!”

    乔九郎则是侧头看了看小骊驹的马腹后,挑了挑眉。

    说话间,徐载靖已经下了马,将缰绳给了身边的阿兰。

    阿兰接过缰绳后,先是讨好的给小骊驹喂了个果子后,才牵着小骊驹朝潘楼旁的院子走去。

    其实阿兰之前养龙驹的时候,没这個装果子讨好习惯,但是被小骊驹拽过几次后,就学会了。

    明白小骊驹也是个顺毛捋的货。

    聚在潘楼周遭的富贵人家所用的骑乘、拉车的马儿本就是性格温顺的母马居多。

    所以去院子的路上,雄壮的小骊驹,引得周遭富贵人家马儿们一阵骚动。

    各家车夫或者小厮们也是懂马的,看到小骊驹的样子,便不停地吆喝着,用力牵着自家的母马,防止凑的太近被小骊驹踢伤。

    进了院子,阿兰更是直接单要了一间马厩,不然小骊驹肯定要对那些被骟的马儿又踢又咬。

    目送小骊驹的挺翘马屁股消失在潘楼旁,

    梁晗这才咂了咂嘴后,赶忙追上了在前面走着的徐载靖,和乔九郎一人一边的簇拥着徐载靖朝潘楼走去。

    端午佳节,

    本就是汴京士庶争相宴请的日子。

    潘楼东家深思熟虑之下,选在今日给汴京两大青楼的未来花魁们举办‘见面会’,效果很好。

    但是也有些太好了。

    一些普通的汴京百姓已经进不去潘楼了。

    想要进去,还要门口的潘楼小厮查过帖子才行。

    看到徐载靖一行人,潘楼的小二敏哥儿赶忙躬身一礼:

    “钓车大哥,这帖子小的不用看!几位公子小的都认得!”

    “五郎,六郎,九郎,三位里面请。”

    梁晗洒脱一笑道:“你这小猴子有眼色,钓车,赏!”

    双手接过钓车扔到半空中的一串铜钱,敏哥儿赶忙喊道:

    “小的谢公子赏!”

    小二敏哥儿喊完后,潘楼门口两个姿色很是不错,穿着轻薄的侍女赶忙掀开了帛纱制成的宽大门帘。

    感受着乔九郎和梁六郎的眼神,两个侍女的面上满是娇羞。

    其中有一位还大胆的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后,赶忙臊眉耷眼的低下头。

    引得梁晗不住的朝她看去。

    一旁的乔九道:“六郎,怎么了?”

    梁晗皱眉,眼中满是思考的说道:“嘶,怎么看着她看着有些眼熟呢!”

    感受着徐载靖和乔九郎的视线,梁晗道:“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徐载靖和乔九郎没说话,继续嘴角带笑的盯着梁晗。

    “我没有!”

    梁晗赶忙说道。

    徐载靖挑眉道:“我俩也没说什么!”

    “靖哥儿,九郎,你俩信我,我真没有!”

    乔九郎:“是是是。”

    三人说着话,还未绕过鲜花紧簇巨大的屏风,进到潘楼之中。

    便听到有悦耳丝竹管乐之声传来。

    待走过屏风后,这才看到潘楼一层中立了个小一丈高的巨大圆木台。

    木台的高度几乎已经到了一层到二层高度的一半。

    木台四周也放了不少的桌子,多是汴京的富户,木台的高度衬托下,一楼的位置已不是最好的。

    徐载靖三人要去的地方是视野、位置最好的二楼,那里显然不是只有钱就能去的。

    沿着楼梯上楼的时候,徐载靖三人正好经过乐师们的所在之地。

    乐师中,有两位抱着琵琶的女子,看到徐载靖后起身福了一礼。

    扫视之间,看到杨落幽身后还有一个抱着鼓的小姑娘。

    认出来那两位是前琵琶行首杨落幽、汤大家后,徐载靖礼貌的点头致意。

    小二的引领下,徐载靖三人到了二楼走廊上,此时走廊已经被精美的屏风隔出了不少单间。

    “靖哥儿,咱们就是在这儿!”

    徐载靖听着梁晗的话语,看着这正对木台,很是宽敞的隔间,赞赏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位置偏深,走廊上也不会经常有人经过。

    在摆满汴京小吃的桌前坐下后,盛着小吃的瓷碗下,还压着精致的花笺,上面写的是这碗小吃商家名字和地址,真要喜欢可以通过花笺找到这店家。

    青草来到屏风外,朝着不远处的潘楼女使招了招手道:

    “这位姑娘,还请让人将烹茶的小火炉送来。”

    徐载靖在同梁晗吃着小吃的时候,青草便开始准备制茶。

    待乔九郎身前桌上写着‘梁门李和家’的花笺上堆满了南瓜籽壳儿的时候,

    齐衡和顾廷烨这才从一层朝着徐载靖三人挥了挥手。

    很快,两人便都上了二楼。

    “青草妹妹,做茶呢?”

    一个姑娘的声音传来,

    徐载靖回头看去,原来是顾廷烨今日除了带着稚阙,还将院儿里的秋娘给带来了。

    齐衡带着不为进来后,在隔间里扫视了一下,见云想姐妹俩没来,颇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为则笑着站到青云身边:“青云哥!”

    青云笑着点了点头。

    梁晗、乔九的小厮都比不为小些,待不为叫完人后,两人赶忙叫了声‘稚阙哥、不为哥。’

    不为和稚阙同青云一般的点了点头。

    潘楼中的客人越发多了,

    圆台上的表演也逐渐精彩了起来。

    其中有不少的表演者,是数年前或十几年前在这般的圆台上‘出道’的花魁。

    多年过去,

    有厉害的女乐舞者已经赎身出去,但遇人不淑,重新回来。

    有的女乐则还有些名气,或舞或乐下来,多少有些赏钱。

    今日在舞台上一番表演,说不定能吸引到新的恩客,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青涩的小姑娘。

    成熟的姐姐,也有不少人喜欢的。

    而那些早已无人问津,连凑近这个圆台都没机会。

    潘楼中喝彩之声不时响起,

    隔间里烹茶的青草,给徐载靖满好了一盅茶后走到了后面。

    将托盘中的几个潘楼的茶杯倒上茶水后,青草端着托盘走到了青云几人跟前轻声:

    “青云哥,不为,你们喝茶。”

    徐载靖听着后面‘谢青草姐姐/妹妹’的声音,看着一旁的梁晗道:“六郎,在想什么呢?”

    正在被秋娘喂南瓜籽仁的顾廷烨也看了过来,道:“定然是在想阮妈妈手下的姑娘!”

    乔九郎也看过来都:“六郎,说好的,你不和我抢芸娘!”

    梁晗一挥手道:“去去去,就算我不想,九郎你就一定能拿下?”

    说着梁晗二楼四处指了指道:

    “九郎,那边是韩国公、令国公、安国公几家,那儿是几个王府的,可都是被阮妈妈请去看过几位姑娘表演的!”

    “和他们抢?你真能赢?”

    乔九啧了一声道:“那可说不定!”

    说着又看了徐载靖一眼。

    看的徐载靖莫名其妙。

    梁晗说完后则继续陷入沉思,闭眼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时,

    一旁的顾廷烨接过秋娘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道:“哎,之前咱们在潘楼”

    “啪!”

    忽的,

    梁晗猛地一拍桌子,睁开眼了眼。

    “六郎,伱干嘛!”

    差点被呛到的顾廷烨问道。

    梁晗道:“靖哥儿,我想起来了!”

    看着徐载靖一副‘你想起什么来了’的眼神。

    梁晗赶忙说道:“就是潘楼门口的那两个女使啊!”

    听到此话,顾廷烨看了一眼去给他倒茶的秋娘的背影,对着梁晗竖起了大拇指道:“六郎,啧啧啧,咱俩英雄所见略同啊!”

    说完还挑了挑眉。

    梁晗白了顾廷烨一眼后道:“靖哥儿,你可还记得之前咱们来潘楼玩,也是这个日子前后,我和你说的那几个富家恶少年?”

    徐载靖听到梁晗的话,皱眉沉吟了片刻,迟疑的说道:

    “六郎,你是说我父亲开拔去北方后,咱们来潘楼的那次?”

    “你还说那几个有锦体(纹身),围着两三个骑马的少女转的富家恶少年,一看就是刚来汴京!”

    梁晗点头不迭道:“对对对!靖哥儿当时我在来潘楼的马车里看过那几个骑马的女子,就是方才咱们在门口见到的!”

    徐载靖竖起拇指道:“六郎,好记性!”

    经过徐载靖和梁晗的话语,一旁的齐衡也点头道:

    “靖哥儿,你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

    “倒是不知道那几个富家恶少年会怎么了。”

    梁晗拿起茶盅,喝了一口后道:“能怎么,不是被人做局捉了奸赔钱,就是被拉到赌坊中输个干净呗。”

    听着梁晗的话,顾廷烨挑了挑眉。

    这时,门口的青草道:

    “公子,海家公子带人走过来了。”

    徐载靖等人赶忙站起身时,海朝阶便已经在屏风边露出了身形。

    海朝阶拱了拱手,朝身后的几人道:“几位,这便是我同你们说过的齐国公府宁远侯府勇毅侯府””

    海朝阶身后的一帮人赶忙拱手行礼问好。

    徐载靖看着海朝阶身边的几人,申家申和瑞、户部陈四郎几个,他都是认识的,不过跟着的另外几个年轻人却是有些眼生。

    齐衡、顾廷烨等四个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看到徐载靖众人眼神,海朝阶笑着介绍道:

    “几位,这位是前礼部尚书苏大人的长子,苏颂苏子容,祖籍福建路泉州府。”

    徐载靖、顾廷烨几人赶忙拱手一礼:“幸会!”

    那苏子容拱手还礼。

    海朝阶继续道:“这位是前礼部侍郎,枢密副使王韶王大人的长子,王厚王处道。”

    顾廷烨等拱手道:“幸会!”

    徐载靖看了王厚一眼,朝海朝阶问道:“这王韶王大人,就是给陛下上‘平戎策’,使我大周拓边河湟两千余里的那位王大人?”

    海朝阶笑着点头道:“靖哥儿,你说的不错!自皇子诞生后,陛下在河湟之地,所用的就是王韶王大人的平戎策。”

    听到徐载靖和海朝阶的对话,齐衡等人赶忙拱手又是一礼。

    而王处道听到两人称赞自己父亲,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道:

    “几位幸会!之前父亲也同我说过,勇毅侯在西军之时,曾受曹老将军军令,带兵征讨羌人,对战白高。”

    “收复河湟,勇毅侯也是有大功的!”

    徐载靖赶忙谦让道:“处道兄,过奖了!还是王大人制策之功大些!”

    又是一番互夸后,徐载靖看向了那苏颂苏子容,道:“子容兄祖籍泉州府?”

    苏子容点头:“不错!”

    说完后苏子容好奇看着徐载靖,静待下文。

    徐载靖笑道:“我家二嫂的父亲,曾在泉州府任过官,所以才有此一问!”

    听到徐载靖的话语,苏子容拱手道:“不知是哪位大人?”

    徐载靖回道:“乃是如今吏部任职的盛紘,盛大人。”

    一听此话,苏子容眼睛一亮道:

    “原来是盛大人!之前我在家中求学时,父亲就曾托人,带我去盛大人府上求教书法。”

    “来汴京时,我还去府上拜会过!”

    一旁的顾廷烨道:“何时去的?我等几人都在盛家书塾读书,倒是没听说过?”

    苏子容道:“那日,听盛大人说,好像是学堂休沐!”

    众人恍然大悟。

    说话间隙,

    站在海朝阶身后的申和瑞道:“子容,你一直仰慕文采的顾廷煜顾大哥的弟弟,便是烨哥儿。”

    听到此话,顾廷烨瞬间挺直了胸膛:“幸会,幸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