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更不会告诉她,那把箭驽于他的意义曾有多重。

    虽然如今那份意义因为他的重生早已烟消云散。

    但这不妨碍旁人觉得这箭驽意义重大。

    这箭驽小巧便捷,最重要的是杀伤力惊人。

    故而姜念娇对这把箭驽爱不释手。

    她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掉进了赵衍桢设计的陷阱坑里。

    她满眼里只有箭驽,而赵衍桢满眼里只有她。

    他对姜念娇无疑是越看越满意的,虽然面前的女子实际操作差了一点,但凭她第一次杀人都没有半分怯懦的表现来看。

    这是个有些胆色的姑娘,也只有这样的人他才不必担心她易于被人催折。

    不过眼下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赵衍桢不得不出言提醒道“娇娇,现在该是你去收拾自家内务的时候了。”

    姜念娇自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他说这话,姜念娇一时还是有些愣住。

    他这是不打算告发自己了吗?

    赵衍桢似乎知道她所想,只牵着她的手道“走吧。”

    姜念娇这才回过神来,对方是真打算让这桩天大的阴谋,在自己手里终结。

    想到这里,姜念娇也不免产生一种赵衍桢这人虽然是个反派,但其实为人还不错的错觉。

    毕竟礼物送的贴心,为人办事也贴心,而且容貌也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卦。

    与他相比,那陈靖淮倒显得有些不解风情了。

    被赵衍桢牵着来到桓远田庄庄头所在的正堂时,屋里已乌泱泱压跪了一大片的人。

    除了那些黑袍人似乎早被赵衍桢处置了,这屋里的其他人几乎大多都是这庄子里的人。

    其中为首之人,更是十分眼熟。

    那人正是当日追杀赵衍桢,一身农夫装扮的庄头,他旁边还跪着那日拉扯她的妇人和他们娇纵跋扈的女儿。

    此时这两母女被刀架着脖子,居然被吓得瑟瑟发抖,全无了当日在京城内部的气势。

    而屋里压制这群庄民的黑衣暗卫们其实也不过十来人,可架不住这些人武功高强。

    而且这些庄民如今没了黑袍人的保护,其实也与小鸡崽子一般不值一提。

    见自家主子来了。

    暗卫们只责令这跪了一大片的人替赵衍桢与姜念娇让开了一条道。

    待走到了大堂前,却见人群里突然响起女子清脆的呼声“大小姐。”

    姜念娇寻着视线望过去,才发现那女子是进入庄园后便失联了的翠翘,此时她与自己的朋友正跪在这些人群里。

    虽然不知道翠翘经历了什么,但姜念娇还是下意识要过去替翠翘解开绳索。

    然而她身旁的一名黑衣暗卫却出手拦住了她。

    她只得求助的看向赵衍桢,而赵衍桢也只朝那暗卫挥了挥手。

    随后暗卫便也放行了姜念娇,姜念娇帮翠翘解绳索时,翠翘显然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大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可担心死你了!就怕那些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杀了,还好你现在没事。”

    说完翠翘甚至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现在自然不是叙旧的时候,姜念娇扶起翠翘,又替翠翘拆解了身上的绳索后,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领着她往堂前走去。

    而翠翘的那位朋友自然也有暗卫替他解除绳索。

    到了堂前,赵衍桢倒似乎心甘情愿退居于二线。

    他坐在正厅花梨木的太师椅上,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只示意姜念娇自行其便。

    姜念娇此时也懒得跟赵衍桢客气了。

    她只先将目光扫向一旁的庄里管事,她冷声命令道“管事,你且去将这历年的账本拿过来吧。”

    那管事的是常年往来于姜家的,每半年的账目都

    由他亲自送到姜家。

    虽然作为这片田庄的主事人,姜家大小姐从来也没有真正管过各大庄子的产业。

    但这人却还是见过这位大小姐的,如今她将那妆容卸去,他自然认出姜念娇来了。

    不过见来人是大小姐,虽然不知她是从何处雇来这么多打手,又如何神出鬼没进他们这庄子。

    但这管事想着姜念娇常年不管帐,而且还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他也不免轻看了几分。

    管事的似乎还没认清形势,只连忙低声道“大小姐,每年账目不都送去给您了吗?”

    姜念娇一见这中年男人一副分外无辜,却又精于算计的模样。..

    便知道不给他些苦头吃吃,他怕是不会老实起来。

    故而她朝翠翘使了个眼色,翠翘不愧是她多年的搭档,姜念娇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姜念娇想让自己做什么。

    她走向那管事,只先是活动了一下手指头的关节,毕竟她刚才被压跪了那么久,现在浑身还有些麻木呢。

    那管事的并不知道翠翘是个练家子,见她过来还一脸莫名其妙。

    直到自己被翠翘反压住胳膊,他方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这一声倒让堂内的众人再不敢轻视这屋里的小丫头片子了。

    姜念娇缓缓踱到那管事身边,随后居高临下望着那管事道“账本呢?”

    “账本不是都送去小姐那里了吗?大小姐您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问我就是,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没想到这管事的嘴还挺硬,竟死活不肯交出真正的账本。

    姜念娇便示意翠翘继续用刑,那管事的便一边卖惨,一边死不承认。

    可惜他并不知道姜念娇本就没期待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信息,她不过是要杀鸡儆猴罢了。

    见他仍是如此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她直接道“既然管事的不肯说,翘儿,你便送他去野狗园子里吧,正好我也好久没瞧过狗咬人的戏码了。”

    听到这话,那管事的连忙高声道“大小姐,您这是草菅人命!此事若是闹到上京府!您定也不能善了!”

    姜念娇却是冷笑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以为我会给你活着的机会?”

    “来人,把他扔出去!定要看着他生生咽了气才行!”

    听到这话,那管事的直接便晕厥了过去。

    没人知道他是真晕还是假晕。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这管事很快便如条死狗一般被人拖了出去。

    唬住了众人,姜念娇这才重新看向底下的人道“你们谁还想跟着他一起下去,我可以一并成全了你们。”

    她这话音落下,俨然已是个活脱脱的女魔头,底下自然没人敢吭声。

    姜念娇又冷淡的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接着道“这么说,你们其他人是愿意配合我的?不过我不是个耐心的人,我希望我问什么,你们便能答什么。”

    说完这话,她便一手指着庄头道“王庄头,你管着这庄里大大小小的事务,知道的定然比他们多,我有话便直接问你了。”

    那王庄头早与姜念娇有过交集,刚才听那管事唤小姐,已大概知道姜念娇的来头,他此时自然冷汗噌噌直冒。

    他后悔自己将人领进这里来,眼下他甚至不知道姜念娇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随后心虚道“大小姐有什么便直接问吧,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光用刑虽能杀鸡儆猴,却未必能有什么实际性进展。

    故而姜念娇决心循序渐进。

    她先是出言问道“我也到处去看了,你们这田庄里早没了田地,临街地段更处处是赌坊花楼。这些地方的利润可十分惊人啊。你们拿着那么一大笔钱,每年却只给我那么点钱,你是真以为这事能瞒天过海?”

    听到姜念娇已什么都明白,但说到的似乎只是分钱不均之事,那王庄头权衡再三,只得颤颤巍巍道“主子都知道了?但我们改田庄,经营赌坊花楼也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只是这种事情到底有违经营之道。我们这才不得不瞒着主子。”

    “这么说来还是我不够体恤你们了?”姜念娇冷笑一声。

    王庄头此时刚刚见识过姜念娇的厉害,他心里害怕的紧。便陪笑道“自然不是,是小的们自己不争气。”

    “行了,我也懒得跟你扯闲篇了,只要你今天把真正的账本拿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跟你妻儿一命,拿不出来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这话时,姜念娇的眼底已有一抹一闪而过的狠厉。

    王庄头为那眼神所摄,虽然觉得账本缺漏难填,但想到对方也答应留自己和妻儿一条性命。

    故而那王庄头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便直接开口道“大小姐,这账本一直是李管事管着,我想那账本多半是在他屋里,您要不去他屋里搜搜看吧,我记得他房里有一个小柜子,他平日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我猜想那些账本怕都是在那匣子里。”

    此时为了撇清与李管事的关系,王庄头只装出一副与李管事账目不熟的干系。

    姜念娇也没理会这些,她只让翠翘按照王庄头的话,去搜那柜子,随后不过片刻,翠翘果然搜到了一沓账本。

    这些账本显然都是历年来这庄里经营这些营生的真正账目。

    姜念娇只是将将翻了其中一本。

    如她所言,这类买卖经营利润十分巨大,而且这地方虽处在京郊,但生意却似乎十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