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贤妃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她只轻声道“至于你的事情,我最终还是会告诉你父兄,不然来日他们不明情况怕不免要对我们心存怨念,不过看在你父兄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要你的命,甚至你也仍还是梁王府的王妃。可从今往后,这梁王府的管家职责却不在你身上,你便幽闭于长乐居内好好静思己过吧。”

    徐芷兰对于毓贤妃的话,显然早已经没了感触,她只重新如死水一般静静听着毓贤妃对自己往后人生的安排。

    不想毓贤妃随后又道“还有你那孩子也必须打掉,正好如今不足月,打掉倒也没那么痛苦。”

    听到这话徐芷兰的眼里方才重新聚起恐惧的情绪“娘娘,求您放过我的孩子吧,这是我跟锦添唯一的牵挂了,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但毓贤妃显然已经没什么好跟她说的了,她只朝身边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下去。

    然而徐芷兰却是拼命挣扎起来“母妃我求求您,您便留那孩儿一命吧,我保证不会让他坏了赵家的血脉!”

    姜念娇跟随在毓贤妃旁边自然也听完了二人对话的全程。但即使如此,她心中仍是不免惊讶。她倒没想到这徐芷兰居然会愿意为了那叶锦添做到这种程度,可叶锦添爱徐芷兰吗?

    如果他真爱徐芷兰,何苦要拉着徐芷兰的人生随他一起落得如此下场。

    虽然姜念娇也并不想管徐芷兰这事,可看着她那癫狂模样,姜念娇总觉得若是不提点这女子一番,她怕是会走进死胡同里,不是将自己熬的油尽灯枯,便是抵着此生飞蛾扑火。

    而在姜念娇这样想着时,徐芷兰果然只在附近的绣棚里捡到了一把剪子,她只突然用剪子抵着自己的喉咙道“若母妃执意要杀了这孩子,便不如让我随那孩子一起去死了吧。”

    毓贤妃听到这话,方才愤怒的看向这全然恋爱脑的徐芷兰,如果可能她怕是已经一巴掌打在了徐芷兰的脸上,可惜她眼下也清楚自己不可以再进一步刺激徐芷兰。

    徐芷兰死是小事。

    可她在毓秀宫中自戕而死便是大事,且不说她会背上怎样的名声,便是徐家怕也会因此跟梁王府生出嫌隙。

    故而毓贤妃只说了一句“你先把剪刀放下。”

    姜念娇也连忙道“王妃您要留着这个孩子,我们其实有的是办法。您又何必如此偏激呢。”

    听到姜念娇的话,徐芷兰虽然并不相信,却还是开了口道“你说的话又有什么用?”

    “我说的话怎么没用,我可以劝贤妃娘娘啊。”姜念娇说这话时,只给毓贤妃使了个眼色。

    毓贤妃虽然愤怒非常,却也知道眼下是以安抚徐芷兰为主。故而她只道“你放下剪子,我们有话好好说。”

    姜念娇随后继续对徐芷兰道“其实要保住这个孩子也很简单,徐姑娘,如果你愿意配合,来日我们甚至可以让你生下这孩子,带着孩子一起离去,这一切只要皇家愿意去做也不是不可能的。”

    听到姜念娇的话,再看了看毓贤妃虽然紧绷着一张脸,但却没有否认的样子,徐芷兰似乎已经有些将信将疑。

    姜念娇随后只又对毓贤妃道“姨母,我想跟徐姑娘单独谈谈,若不然你们先给我们一个安静空间吧。”

    毓贤妃则是不放心的看着徐芷兰手里的剪刀,显然她眼下是觉得徐芷兰既然能做出这种拿剪刀袭击自己的事情来,便也应当可能会对姜念娇动手。

    姜念娇便又安抚了毓贤妃一番,随后才换来了与徐芷兰独处一室的机会,看着屋里的人都走了出去,宛如惊弓之鸟的徐芷兰方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仍是警惕的看着姜念娇道“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你现在可以说了。”

    姜念娇思来想去一番,只低声道“叶锦添还活着。”

    听到这话,徐芷兰的身子一阵

    颤抖。

    好半刻她才不敢置信的看着姜念娇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姜念娇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

    “不过他虽然活着,但如今人却在牢狱之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他是逃犯,他们自然是连叶家唯一的一点骨血都不肯放过了。”徐芷兰冷冷道

    姜念娇闻言却突然轻笑了起来。

    徐芷兰闻言不免追问道“你笑什么?”

    姜念娇轻声道“我笑你傻啊。”

    “你知不知道苏止柔是在哪里找到的?”

    徐芷兰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自然知道,我们徐府的密室扣押了一些黑袍人,便是那些黑袍人绑架了止柔。”

    “那你知不知道这些被绑的好好的黑袍人为什么能挣脱束缚绑架苏止柔?”

    听到姜念娇这个问话,徐芷兰只怔在了原地。

    她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毕竟当初她为了藏住叶锦添便也是将他藏在了那个秘密之地,除了自己父兄,他是最能帮助那些黑袍人的。可她却是说不出口。

    姜念娇也没指望她能顺利说出那个名字,故而随后她又道“你大婚那日,你猜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昭武观?”

    徐芷兰恍然的摇了摇头。

    姜念娇便接着道“是有人约了梁王殿下,他们说苏姑娘在他手上,他们还让梁王单人赴会。我表哥这傻子也没多想便当真去了。之后替我表哥引路的便是叶锦添,他带着我表哥去了一座破观,随后在我表哥开门的一瞬,他被毒雾迷倒,叶锦添想杀了我表哥,他的同伙却将叶锦添打昏了过去,之后他们合伙将我表哥绑了起来。”

    听到此处,徐芷兰脸色苍白,却仍是勉力道“那又如何?锦添一夕之间家破人亡,难道还不许他有所仇恨吗?”

    “当然可以有啊,只是你可以不在乎梁王如何,更可以不在乎我姨母的反应,但是你难道也不在乎你们徐家?不在乎你父兄吗?”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居然会比你的亲人还要重要?”姜念娇直直的看着徐芷兰质问道。

    徐芷兰的眼神显然闪躲“你说他便说他,何必拿我父兄说事。”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与你父兄的命运息息相关,徐姑娘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当日如果没有人将苏止柔救出来,苏止柔便会死在你们徐府。她纵然身份不如你尊贵,却也是梁王侧妃,更何况我表哥还那么喜欢他,这口锅一旦被扣在你们徐府头上,你说你们徐家与我那表哥会如何冲突?”

    “眼下就算不说这些假设的事情,我们便只说说那些被放走的黑袍人,虽然如今那些黑袍人是全部被消灭了,但你的父兄是不是也仍旧受到了处罚?”

    “那些黑袍人是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当初没有抓回来,你以为你的父兄如今会只是被罚俸降职吗?”

    徐芷兰听到姜念娇说起这些,眼中终于显出了万分的愧疚。

    她与姜念娇不同,她的父兄虽然最终为了家族还是让她嫁给了梁王,但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家族计,另一方面是他们也以为这种地位的婚姻才是最适合徐芷兰的。不管他们私心有多少,但至少他们应当还是爱护着徐芷兰的。

    否则若非有人遮风挡雨,又怎能娇养出这样不知人间世事苦处的温室花朵呢。

    所以当姜念娇提及亲人时,徐芷兰的眼中才会这样苦痛。

    她心下其实比谁都明白,这桩事是自己犯下的错。

    “你别说了,我知道是我错了,我欠他们的大概率也还不了了,如若不然,他们直接拿走我这条性命吧。”可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但徐芷兰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

    “你觉得他们真想要你这条性命?要真是如此他们何苦替你

    隐瞒这许多?”姜念娇冷声道。

    “你若不想听你父兄,咱们眼下也可以不说他们,我们便来说说你与叶锦添如何?”姜念娇问道。

    徐芷兰显然知道姜念娇说的话,之后会再次动摇自己的心思,故而她只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道“我不想听,你不必再多说了。你不就是想让我听你们的话打掉这个孩子吗?可是我爱叶锦添!你说再多,我也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除非我死!”

    姜念娇却道“你既然这么坚定的爱着叶锦添,那又何必害怕我说什么呢?反正我说什么,你不都会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你对叶锦添的爱其实也没那么深,你怕自己动摇,所以只好催眠自己,让自己不去听外面的声音,这样一来你才能假装自己是爱他的?”

    姜念娇的激将法果然奏效,徐芷兰被如此一刺激,果然当下也不再挣扎,她只高声道“才不是如此,你既然想说那便随你吧。”

    姜念娇见徐芷兰语言松动了,随后便接着道“你爱叶锦添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你也不会拿着整个徐家来救他这一命了对吧?可你爱叶锦添,你觉得叶锦添是爱你的吗?”

    徐芷兰闻言自然只下意识答道“自然是爱我的,若非喜欢我,他怎么会与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