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楚闻言却是不免有些自得道“按照常理来说,我这身份的确是很难见上陈校尉一面,可是架不住我运气好啊!”

    陆知章没有接话,不过他还是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宋楚楚当下也有心同陆知章提及自己的过往,故而她只低声道“其实是我救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挺有来头的,之后他带我去见了陈校尉。我便跟着陈校尉来到了上京。”

    听到这话,陆知章垂下眼睑,心存疑虑。

    什么人能指使得动陈家?

    纵然他横生了一段关于前生的记忆,当年他依附了姜高两家的势力,参与了倒陈清算行动。后来又背刺了自己的岳父,最后问鼎了高位,然而前生他把主要精力几乎都放在了京圈里。

    当时的陈家大房已倒,二房驻守云洲抵挡着来自羌漠方的偷袭,且这二房早先便因为个人恩怨分家,故而当初的清算也没来得及算到陈家二房。

    之后年初一过,羌漠那边便发生了大规模袭扰事件。陈家大哥与二哥最后都死在了战场上,好在云洲最后还是守住了,陈靖淮作为陈家最后的血脉最后受封承袭高位。邕帝一生多疑,可在亲手葬送了自己一个儿子的前程后,他倒是少有的软了心思,加之云洲与羌漠纷争不断,云洲驻守能像陈家三兄弟这般骁勇善战,知晓羌漠边地内情的将领也确实不多了,故而后来一直到邕帝薨逝,陈家二房都在云洲安然无恙。

    后来梁王登位,这梁王又是与自己父亲截然相反的性子。

    他心思慈善,莫说将陈家二房最后的骨肉换下,便是当初因为忤逆老邕帝而被圈禁在晋王府的晋王殿下也被他安排着去封地就藩了。@

    如此一来,这倒是给了那晋王可乘之机,晋王狼子野心,据说当初被软禁在晋王府时,他便已与一些当年陈家散落在军队的势力勾结。

    他当时并不知道晋王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不过他心中清楚。放晋王就藩无异于放虎归山。

    只是邕帝与他宠爱的那位皇妃只对晋王深信不疑,他纵然心中担忧,却也在明面上动他不得,之后他算了一圈,只觉晋王若要造反便必定要拉拢云洲大军,而事实也果真如他所猜测的一般。

    然而陈家在云洲经营甚广,根深蒂固。

    他能想到的也只是以受封之名,以论功行赏之事将陈家召进京师诱杀,只可惜后来此事竟也败露。

    后来陈家二房果然应了晋王的命令谋反。

    一想到那段过往,陈靖淮方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目光也未免太过狭隘。

    而且一想到陈家二房,他便也不禁下意识想到了晋王。

    虽然人人都说那晋王已经死了,死在了羌漠敌军的那场火烧连营的计划里,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便一直都有一种晋王随时有可能复活的倾向。

    如今听宋楚楚说起什么所谓大有来头之人,他便更是不禁下意识便想到晋王赵衍桢。

    “你救了那人?那你可知那人是什么身份吗?”陆知章低声问道。

    宋楚楚却是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的关系还挺亲密的。他们说安排了人在上京来接应我,也是因此陈校尉方才答应带我回京的,可是也不知怎么的,如今他们一直联系不上任何人。”

    听到宋楚楚的话,陆知章不禁陷入了沉默。

    若是晋王当真没有死。

    如此蛰伏,来日自己布下的棋盘岂不还是要再次被掀翻。

    而眼下自己也不可能将此事告诉邕帝,毕竟他当初也伴了这邕帝不少年岁。

    这邕帝对赵衍桢若说没有感情那应当也不可能。而且他既然能猜忌自己的儿子,他便更不可能在邕帝面前推导晋王的心思。

    毕竟他只怕那晋王还没出事,自己这边倒要先被邕帝怀疑心思。

    思来想去,他果然还是应该先派人去云洲打探消息才是,而且若有必要,他现在也必须赶紧在云洲布局了。

    毕竟如果还有前世那样的局面,云洲便更是必争之地。

    虽然现世许多事情已经与前世有所不同,不过陈家二房的大哥与二哥的命运若是没有人改变的话,那想来那时倒正是他安排自己人的最佳时机。

    而在他思量之时,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王留坊。

    随着车夫阿旺的一声“爷,咱们已经到达王留坊了。”

    随后车帘便被掀开了,外面天阴欲雨,寒风簌簌,然而当下整洁宽阔的大道,与处处的朱门大户还是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宋楚楚见却是到了王留坊,便也回身同陆知章道了一声谢,随后便身形灵巧的跳下了马车。

    马车并没有停在陈府附近,不过宋楚楚也没打算往陈府去。

    她仍旧没有放弃去晋王府找人的心思,虽然她完全不知道晋王府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去晋王府找人。

    虽然王留坊行人不多,不过走走停停,她倒也还是有找到行人,随后她只与那些人问过话后,便也很快便寻到了晋王府。

    此时晋王府门前正是大门紧闭,两名守卫只驻守在寒风之中。

    一见宋楚楚过来,那守卫便以手中长矛挡住去路。

    “你是什么人?”守卫厉声质问道。

    宋楚楚只道“我找你们王妃?”

    “可有名贴?”守卫只继续追问道。

    宋楚楚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东西,故而她只摇了摇头道“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有,况且我要见你们王妃也只是为了找人,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你们难道还怕我伤了你们王妃不成。”

    不过这晋王府门前的侍卫,任由宋楚楚费劲唇舌,一见她既没有名贴,二来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后,他们便也不搭理宋楚楚了。

    宋楚楚自然心中不甘,当下恰好她见得府内侧门被从里面打开,于此同时有一名府中下人从侧门处出来,她便下意识想往那门口钻进去。

    不过她身形虽然灵活,然而晋王府的侍卫的反应却也很灵敏,她尚且未能钻进王府的侧门,她的衣服便被一名侍卫一把揪住了。

    随后那侍卫只如拎一只小老鼠一般将宋楚楚拎起来扔到了马路外。

    宋楚楚眼见着进不去了,当即便假意哭嚎起来“晋王府的人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晋王府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啊!她抢我男人便算了,如今我上门讨人!它们竟然还打我!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了!”

    宋楚楚本想着借用舆论压力,倒逼那晋王府的下人退让。

    不想她还是算错了一点,这王留坊往来的住户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轻易凑过来围观其他人家的闲事呢。

    而且今日大雪过后,虽然路面的积雪早早便被铲雪工清扫干净了,然而这里的天气还是分外湿冷。

    故而王留坊里各处也没有多少行人,纵然有行人路经也多是坐在马车之上。

    不过她这样大嚷大叫,虽然不能让车马驻足,但也足够让行人侧目了。

    故而那侍卫只走了过来,他出言警告道“没有名贴,便别靠近晋王府,这里可不是容得你撒野的地。你若是再嚷叫,小心我送你去见官。”

    宋楚楚在这门前撒泼打滚了一阵,也没引得人来围观。

    而且这地面又湿又冷,她自然也只能悻悻起身。

    不过离开是不能离开的,没见到陈靖淮她是绝对不可能离开晋王府的。

    到时候陈靖淮一出来,她便非逮住他不可。

    一想到此处,宋楚楚只又在寒风中站了半刻钟。

    半刻钟后,姜念娇在交代完自己名下各家掌柜们在这雪天里多与灾民行方便后

    ,这才姗姗回府。

    她从马车上下来后,宋楚楚当即便冲了过来,出声质问道“陈校尉呢!”

    姜念娇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宋楚楚此时可有够狼狈的,一张小脸冻的通红不说,头发上与衣服上也只沾了不少污垢。倒是那守卫见了宋楚楚又冲过来,只生怕冲撞了晋王妃,他只连忙一把擒住宋楚楚道“你干什么?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宋楚楚却是高声道“你们想干嘛!杀人嘛!”

    姜念娇一见这情形,只得赶紧示意自己府上的侍卫将宋楚楚放开。

    她现下大概也清楚了宋楚楚会弄得这般狼狈多半是与自己的侍卫有关,故而她只主动提议道“宋姑娘要不你还是先去我府上换一下衣裳吧。”

    宋楚楚却是道“换什么衣裳,我要找陈校尉。”

    听到这话,姜念娇只面色一顿“陈校尉并不在此处。”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宋楚楚却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信任。

    姜念娇只得无奈道“你若不信,跟我进去便是。”

    宋楚楚等的便是姜念娇这话,故而她只立刻接言道“进去就进去。”

    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晋王府。

    而宋楚楚这一趟自然是白跑。

    毕竟陈靖淮在将宋楚楚送上马车后,虽然的确是曾打算去姜府走一趟。

    他只想着不管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姜念娇,自己也有必要去试探一下姜念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