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已入严夏,然而这酷热却好像并不能侵入这小院半分。

    几乎随着院门的打开,一阵扑面的凉意便席卷而来。

    绕过影壁,只行了一小段路程,只见得此时院中正挖了一大片水塘,水塘之中引的都是活水,活水里有鱼儿在池塘中游来游去,而池塘上碧玉圆盘一般的荷叶映着粉色的荷花,正是这夏日最适宜不过的景色,而水上长廊之间还加盖了廊亭。

    绕着这弯曲的前路,也不知行了多久,许久后,他才终于走到了这路的尽头,在一间放着冰盆的房间里,沈弈秋方才终于见到晋王与晋王妃。

    此时晋王妃似乎仍在沉睡,故而晋王只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而待得到了隔壁房间,晋王方才转头看向沈弈秋道“今日你去巡检了耒阳的武库?”

    对于晋王的问话,沈弈秋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

    晋王随后便又问了一句“那当下可有查出什么东西来?”

    对于晋王的话,沈弈秋自然立刻配合着将在耒阳武库里的见闻都说与晋王听了。

    “据臣所知,耒阳武备库里正是一群人勾连于一处,他们当下怕是都在行一些倒卖租借武器之事,若非是州府每年要来查点,这武器库里的很多东西,只怕都被他们卖的差不多了。还请殿下明查!”

    而当下晋王在听了耒阳武库里的事情之后,只也沉默的道了一句“这事我早知道了。”

    听了晋王的话,那沈弈秋自然便也是一惊“殿下早知道了?那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严查此事,你回去后将我的话带给你们的太守。”

    听到晋王的话,沈弈秋立刻配合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随后沈弈秋从晋王处离开后,便径直带着今次与自己同行的伙伴往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去了。

    小饭馆里正是生意火爆异常,大堂里客人满座,几乎只都有些容不下其他人了。

    此时天气炎热,沈弈秋也不想去别处吃饭了,故而他们只等候了小片刻,方才寻到一处偏僻地落座。

    只是不想他不过刚刚座下,一名女子便神色慌张的朝着他这边跑来。

    甚至还没等他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那女子便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随后只听女子说了一句“多有唐突,事出危急,还请公子莫怪。”

    沈弈秋尚且没有明白过来是不要怪他什么,随后便见那女子只突然往他所处的桌子底下钻了进去。

    他正要让那女子注意男女大防,女子却只是朝他轻嘘了一声,于此同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一时之间,他一抬头便看到一名身穿锦袍的纨绔子弟正手持着长剑朝着酒馆的方向而来,他身后只还跟着一群恶奴。

    他只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一边揪着人衣领冷声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穿青衣的女子,她大概这么高,这么瘦!”

    男子一边问询,一边比划着。

    然而听到他的问询,当下却是根本没有人敢吭声。

    倒是沈弈秋忍不住看了看钻到自己桌底的姑娘,那姑娘穿的正是青衣,身形也与那男子形容的一般无二。

    感受到了沈弈秋的目光,女子几乎是目带哀求的看着沈弈秋。

    沈弈秋看着女子片刻,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虽然他也不知那女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女子眼下的情形,她多半是需要帮助的那一个。

    故而他只下意识将女子漏在桌子外面的裙子也一脚踢进了桌子里。

    女子此时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轻微落下。

    而不过片刻,那纨绔子弟便来到了沈弈秋的身边。

    此时沈弈秋正是直接从武备库去的猪儿虫巷,故而官服还未脱下,其他几位同僚自然也是如此。

    那纨绔子弟,显然还有些见识,虽然他觉得这几人十分

    面熟,不过在面对他们时,这纨绔子还是收敛了对待其他人的恶劣行径,他当下自然也不敢再去揪别人的衣裳,甚至是连说话,他只也温柔了几分“几位官爷好,请问官爷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

    感觉到那纨绔子弟的到来,女子显然十分害怕,她原本是蹲在桌子中间的身子,此时只也吓得挪到了沈弈秋的腿后。

    感觉到女子的靠近,沈弈秋虽然觉得心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可想想这群找她麻烦的男人们,沈弈秋便也平静了下来。

    面对纨绔子弟的问询,沈弈秋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他只是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你找那女子有什么事?”

    一听这话,那纨绔子只觉有戏,故而他立刻道了一句“那女子是我妻子,她整日里到处偷人,昨日被我捉女干,今日我听说她仍跟那女干夫在一起,故而我要去找她!”

    那纨绔子说这话时,手上只不时紧握,倒似是在说谎。

    而底下的女子一听这话,更是恨得牙痒痒。

    不想沈弈秋却是淡淡道了一句“这女子若果真如此,倒的确值得惩戒。”

    一听这话,那纨绔子立刻便如找到了知己一般“先生说的是!我先前就是对她太过仁慈了,才致使她对我这般!”

    说完这几句,那纨绔子随后又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他必须赶紧将人找到,不然今日倒霉的就是自己了,故而他随后又立刻道了一句“那先生可曾见过我那娘子。”

    听到纨绔子的问询,底下的女子显然越发的畏惧了。

    她有些拿不准沈弈秋与那纨绔子是不是一丘之貉,又会不会将自己出卖。

    而就在她担忧之时,却听沈弈秋突然道了一句“如果你是说穿青衣的女子那我的确见过。”

    一听沈弈秋的话,女子的心便是一沉,这人果然与自己的夫婿是一丘之貉。

    然而就在女子准备钻出来将这一群人臭骂一顿之时,不想沈弈秋却也似乎料到了她会出来,沈弈秋的手随后只突然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那似乎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

    她不解的看向自己的上方。

    于此同时,纨绔子只也欣喜若狂的问那青年道“你看到她了?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沈弈秋感觉到了女子不再动弹,随后这才抽出一只手,他指了指旁边一扇打开的窗户道“我看到她从那边爬了出去!”

    一听这话,那青年也不觉有疑,他只朝着沈弈秋拱了拱手道“多谢兄台,不过我现下有事,来日若是得空,我必请你好好吃上一顿。”

    话音落下,那男人转身便走。

    而沈弈秋直待那男人走远了,随后方才对女子道了一句“你丈夫已经走远了,夫人您可以出来了。”

    听到沈弈秋的话,已经彻底相信了沈弈秋的女子这时方才缓缓从其中走了出来,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沈弈秋,随后低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沈弈秋闻言却只低声道“夫人不必多谢,当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看夫人那丈夫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知夫人有何打算?”

    见这一桌四人都在看着自己,女子刚要开口说话,然而在看清楚这些人的衣服后,她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

    她只立刻道了一句“几位可是安西州府那边过来的巡检官?”

    听到女子发问,几人只都不解的看向女子,随后那女子直接指着左边的青衣官员道“之前这位巡检官还曾去我夫家喝过酒呢!”

    一听这话,那名中年巡检官立刻尴尬的轻咳了几声“我什么时候去你家喝过酒,夫人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面对对方的质疑,女子却是干脆利落的道“不可能搞错,我夫家是陈守备家,当时我作为女眷没有待客,但我却在其他地方看到了大人您,而

    且我记得那时候的时间就是去年的今日,这时间说长也不长,所以我不可能记错,除非您还有一个同样容貌的兄弟?”

    听到这话,其他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一时气氛十分尴尬。

    那男子只恼羞成怒的道了一句“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有去过什么守备家中。等下你夫君若是回头,你可就惨了,你还不赶快走!”

    这名巡检官几乎是在驱逐女子了。

    只可惜女子越是被驱逐,越是停留在原地不动,她语气激动道“我不可能认错的,反正你们都是安西州府过来的人对吧?”

    听到这话,沈弈秋只淡然点了点头。随后他低声问询道“所以你也是安西州府的人?”

    女子闻言随后立刻点了点头“是!我是安西州府的人,我想跟你们同行一起回安西。”

    一听到女子这话,那中年巡检官,显然仍旧怀恨在心,故而他只立刻冷酷的道了一句“我们这行都是巡检官,怎么能带你一个女子同行,若是传出去,这话可也不好听。更何况……”

    没待对方把话说完,女子便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她看向沈弈秋道“这位大人可愿意送我回安西州府?”

    沈弈秋闻言自然只低声道“若姑娘需要帮助,我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贸然带走守备家的儿媳,来日对峙起来,我恐怕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