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午后,浣衣局的宫女们此时仍在院中搓洗着从各宫送来的衣物。

    而期间只有一名姑姑打扮的宫女管事正如同暴躁狂一般,只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的。

    “你倒是用点力啊!你没吃饭吗?”

    “你们这洗的是什么东西?还不给我洗干净。”

    对于那女官的喋喋不休,众宫女虽然心有埋怨,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姜念娇本来想直接进去的,可她随后只突然想到被传因为过度疲劳而坠井的芫荽姑姑,说不定当初便是因为自己太过大张旗鼓的与她见面,所以她才出事的。

    想到这里虽然到了门口,姜念娇反而有些止步不前了。

    一旁的怜莺见状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王妃,您怎么不进去。”

    姜念娇随后便道“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你能保证这里面的宫女不会将我来过的消息报给上头的知晓?”

    怜莺随后只一拍脑门道“说的也是哦,那怎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说完这话,怜莺只还眨巴眨巴着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姜念娇。

    姜念娇怎么知道怎么办?如果她身后跟着的是翠翘,她还能让翠翘一个轻功飞进去偷偷探查一番。

    可现下里却是连进都进不去。

    不过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姜念娇只道了一句“既然不能打草惊蛇,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要是实在进不去,那便算了。”

    怜莺配合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只有些兴奋的道“说到换一个进去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保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

    见怜莺如此喜悦,姜念娇便也连忙让怜莺带自己过去,之后二人绕了一个大圈子,倒是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去的地方。

    这浣衣局旁边还通往一个废墟的院子。而这个院子南面围墙正与浣衣局共用一堵墙。

    那墙虽然依旧高耸,然而这处院落里却是杂草横生。这颓败的景象倒是与另一边井然有序的浣衣局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

    怜莺一边拔开墙下的野草藤蔓,一边对姜念娇说着自己是怎么发现这地方的。

    其实不用怜莺细说姜念娇也能想到怜莺是怎么了解这浣衣局的,毕竟这怜莺连同自己屋里另外三名大丫鬟可都是自己姨母精心挑给自己的人,而这些人都是在宫里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对宫里不熟呢。

    便是自己能如此顺利的走到浣衣局,没有迷路,没有被侍卫发现,不也得益于怜莺对这宫里地形了如指掌。

    在这点上姜念娇不得不承认,怜莺比翠翘强太多了,虽然翠翘有武艺傍身,她们可能不会被发现,但她到底也不知道浣衣局在哪里,所以等待他们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迷路了。

    而怜莺在扒开层层野草后,很快便露出了藏在野草下的一个狗洞。

    看着那个狗洞,姜念娇沉默了一秒钟。

    虽然狗洞她不是没有钻过,但钻狗洞无疑会弄脏衣服和鞋袜,如果他们形容狼狈的从狗洞里出来,再去宴席,旁人怕也要以为他们是去哪里鬼混去了。

    怜莺显然也意识到了姜念娇的犹豫,故而她只主动道“王妃,您就待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进去便好了。你正好帮我看一下衣服。”

    姜念娇想了想,倒是没有拒绝怜莺的提议。

    毕竟如果怜莺进去被发现了,自己还能过去替她解个围。

    而怜莺在脱下外袍之后,便飞快的往狗洞里钻了进去。

    姜念娇则是守在那废墟的院落里,等着怜莺出来。

    自然那齐妃的丫鬟只也在不远处躲藏着,她实在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非要进去浣衣局。

    而且还是用这种方式。

    怜莺很快便熟门熟路的爬进了浣衣局的后院,这后院因为地

    处背阴处,加之没有前院大,而且没有水井,故而后院里倒是没什么人往来其间,不过这浣衣局的人倒似乎有在这后院垦了些地,种了几垅青菜。

    怜莺翻过菜地,很快便寻摸到了这些宫人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她偷偷打开了一扇窗户,正准备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时,倒不想窗户只露出一条缝,她便与一双眼睛大眼瞪小眼了起来,意识到屋里不但有人,而且这人还就在自己待着的这个方向,怜莺只连忙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唇。

    还好那躺在窗户处的女子倒是怎么吭声,更没有什么挣扎的举动。

    怜莺见屋里两边的炕上除了她一人,倒是没有其他人了,便也只在警告对方过后,便将自己的手慢慢放开了去。

    那女子一得了自由后,便道“怜莺,你搞什么鬼?怎么还这副打扮?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我可跟你说,我可帮不了你。这里没地方藏身。”

    见对方不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一副十分熟稔的口气。怜莺这才终于仔细看向对方。

    倒不想这一看才发现对方居然真是熟人。

    她惊喜的唤了一句“曼曼,你怎么在这里?”

    被唤作曼曼的宫女一把扯下自己额头上的湿巾,没好气的道了一句“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难道在晋王府吗?”

    她这种多少有些话里藏酸。

    不过她会话里藏酸倒也正常,毕竟之前毓贤妃想安排几名宫女出宫去伺候姜念娇时,这曼曼也在候选人之列,而且她的表现与怜莺其实不分上下,结果在最后关头,她却因为不是窈萍姑姑推荐的人而输给了怜莺,

    故而为了这事,她多少有些不爽怜莺,但好在她这人也从来只是嘴上不饶人,倒也没真想着给怜莺使绊子。

    而且自从同样到了这里的芫荽姑姑出事之后,她心里对于过去的旧人便多少更生出了一些情谊。

    怜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其实我是为了芫荽姑姑的事过来的,王妃也来了,她总觉得芫荽姑姑的死有些蹊跷,故而她便一直想进宫来看看。”

    听到这话,曼曼立刻瞪大眼睛道“你是说王妃也来了?你是疯了吗?你们怎么进来的?你不会让王妃跟你一起钻了那个狗洞吧?”

    曼曼一旦开口便跟连珠炮似的,别人根本进来插不进嘴。

    怜莺直等到曼曼终于停止发问后才道“当然不可能让王妃钻狗洞。”

    听到这句,曼曼才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训斥道“不过你这也太鲁莽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到处乱闯,要是出了事,我看你去哪里哭。”

    她话说的虽似是在吵架。不过怜莺也知道曼曼是一片好意,她低声道“我知道错了行不行,好曼曼,你快告诉我,芫荽姑姑在哪个床位吧?”

    听到怜莺单独提及芫荽,曼曼只是神色一愣,随后她旋即嘲讽的指了对面炕上的角落处道了一句“迟了,当日芫荽姑姑出事之后,便立刻来了几名太监,他们只将芫荽姑姑炕上的所有东西都直接弄走,一把火烧了,平日里要是发生这种事,哪里会有人来亲自处理这种事,而一般死者的遗物也多半只留给不知情的新人去用。”

    听到这话,怜莺有些不甘心,不过芫荽还是拉住了她道“其实我也觉得芫荽姑姑死的挺蹊跷的,毕竟姑姑出事那天是午间休息的时候,这个时辰,我们一般都能有个休息的时间。姑姑便更不用说了,她虽然是进了浣衣局,可那浣衣局的老人也得看她几分面子,所以他们并不会过分磋磨她,而姑姑平常也都是要午休的。”

    “只那天却不知为什么,我们还在午休却听见外面有人喊有人落水了。之后我出去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当时一片混乱之中,我看到这浣衣局的管事姑姑身边只还跟着几名黄门内侍,这些人一般都是各个正宫里才会出现的侍卫,我不

    明白为什么芫荽姑姑出事那天他们却会在这附近。而且这浣衣局的管事也不可能使唤得动这些黄门内侍。”

    “毕竟人人都说宁为前宫奴才,不做后院主事,说的便是我们这种部门了,浣衣局里都是做苦力的,干得活累不说,品级还不高,而且平日里那些主子们更不会来这种地方。所以黄门内侍也应该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才是。就是这些点一直让我怀疑姑姑死的蹊跷,只是我人微言轻,而且并没有看到芫荽姑姑跳井的过程,所以我倒是并不知那天到底是什么情形。”

    虽然怜莺果然如曼曼所言在这里一无所获,而芫荽的遗物也几乎除了那个炕,只全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如今只剩下新人的铺盖了,但曼曼的这番话,却显然是进一步证实了姜念娇的怀疑。

    芫荽有很大可能是非正常死亡,而且这死很可能跟后宫里的那帮人脱不了干系。

    从曼曼这里得到了这些线索,而其他线索也确实寻不到了,怜莺便也只能作罢,未免姜念娇过分担心。

    怜莺在这之后只对曼曼道了一句“曼曼,你在这里,显然跟他们更熟,你能帮我打探一下这其中更详细的内幕吗?”

    曼曼闻言,只翻了个白眼道“我凭什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