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岁安眼睫颤了颤。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只好忍着伤口的痛坐起身来。

    夜凌澈要去扶她,被她挡住了。

    “嗯……”她难得说话时会犹豫,思来想去,还是清了清嗓子,客气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帮忙收拾好床铺就自己回家。”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来吧,你先回去。”

    白岁安走了两步,身形有些歪,但还是执意要推着夜凌澈的轮椅要把人带出去。

    “不用了,什么自不自愿的事都不用了,我不需要你伺候我。”

    她似乎是怕了夜凌澈的态度,更是惧了夜凌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这些难辨真假的话。

    迫切地想要桥归桥,路归路。

    可夜凌澈不会让自己做无用的事,他用力将轮椅按住,不让白岁安挪动半分。

    “我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清楚我的心思,并非让你躲我。”

    “我没有躲你。”

    如果没有受伤,白岁安可能就连人带轮椅扛起来,把夜凌澈送回家了。

    “那为何不让我伺候你?”

    白岁安闭着眼说瞎话:“你是皇子,身份尊贵。”

    “你尚且还是天璇国的皇太女,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我要高上许多。”

    “不要胡说。你知道我不是。”

    “夫人能否赏脸,让我得知你的过往呢?”夜凌澈抬头。

    见白岁安动作有所松懈,抬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白岁安将手抽回,浑身不自在:“你别这样。”

    她应对不来,既不能好好与夜凌澈说话,也不好用武力逼夜凌澈闭嘴。

    烛光映在白岁安半边脸上,她本就生得白,热烈的烛火像染在她脸上似的。

    夜凌澈只当她是脸红了,心里顿时软了。

    “那我不逗你了。”占到一次甜头就可以收手了。

    太多反而会把人吓跑。

    到最后夜凌澈也没舍得让白岁安帮忙收拾床铺。

    齐德成夫妻二人回来时,夜凌澈坐着轮椅将被褥折起,白岁安将身体重量都落在左腿上,帮着一块抬被子。

    两人主打一个身残志坚。

    连狗都看不下去了,上来要帮忙扛被子。

    “哎哟喂,你俩一个刚伤着,一个腿不好使,就别忙活了!”

    齐德成上前把被褥接过,往外搬。

    白岁安望向李曦,轻声道:“对不住啊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得亏是来我这了。”李曦上前拉住白岁安的手,打量一番,“伤口处理好了吗?有没有哪还难受的?”

    刚才她有看过白岁安的伤口,还记得在哪些地方。

    “已经用过药了,很快就能好了。”

    听到白岁安的回答,李曦微微探头看了一眼打水浸泡被褥的齐德成,随后压力声音问两人:“岁安是去了山另一头的村子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夜凌澈先开口:“是看出什么了吗?”

    从李曦那个模样,就能看出她有事情在瞒着齐德成,不然也不会在开口前特意看一眼外面。“岁安的伤,以及在林边忽然断开的血迹。你们是在做危险的事吧?不要去山那头了,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李曦握紧白岁安的手,“你既叫我一声姐,我便当你是亲妹,信我,不要再去那种地方涉险了。”

    “为……”

    白岁安还未问出口,齐德成便进来了。

    “真的不需要喊个大夫来看看吗?”齐德成问。

    李曦摇头:“他们已经上过药了,不是很严重,你先将人送回去吧。”

    这是不打算告诉他们了,两人也识趣,还是跟着齐德成一块出去了。

    白岁安走路一瘸一拐的,怕扯到她的伤口,齐德成也没好将人背回去。

    倒是夜凌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你坐上来吧,推你回去会方便些。”

    “不用。”白岁安宁愿自己单脚跳,也不愿在坐夜凌澈身上。

    齐德成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怕白岁安要摔倒想去扶人,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你们两口子跟不熟似的,这媳妇不好走路,你把人往怀里带也成啊!

    白妹子你也是的,哪有非要吃苦的道理,原本推个车就能到家的事,你这蹦着走,又疼又走得慢,往林澈腿上一坐不就完事了?”

    “齐哥说得对。”夜凌澈朝白岁安伸出手,面带笑意,“别加重伤势了。”

    两人到底在外头还是夫妻,总不好太生分。

    白岁安两眼一闭,还是拐到了夜凌澈的面前,要坐下去。

    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夜凌澈将她稳稳抱在怀中,人横在他的身前。

    可能是这段时间养得好,夜凌澈褪去了病气,他本来就高挑,这会儿白岁安在他怀里还显得有些娇小。

    “这样就方便了嘛,林澈你可把人抱好了,别摔了。”后头的齐德成用力推动轮椅。

    白岁安跟小鸡仔似的缩着,身子紧绷。

    就怕夜凌澈又和之前那样出现奇怪的反应。

    夜凌澈也不见有多放松,身体微微弓起,保持着分寸,双手只是托在白岁安的后背与腿下,尽量保持着呼吸平稳。

    两人各紧张各的,没有留意到微凉的夜风、皎洁的月盘和自己的心跳。

    不敢观测对方表露出的情绪,都在控制自己不逾矩。

    好难捱,归家之路意外变得漫长,终于到家了,常安用脑袋将门顶开,宣告着齐德成的任务该结束了。

    “多谢齐哥。”夜凌澈扶着白岁安站起,回头对齐德成道谢。

    “还有活要我帮你们不?”齐德成问。

    夜凌澈摇头,齐德成便挥手离去了。

    将门拴上,夜凌澈小声道:“灶房里给你烧着热水,我去给你……”

    “不用,你回去和孩子睡觉吧,我自己来。”白岁安拒绝了,一瘸一拐往灶房里去。

    常安哼哼唧唧地跟上她,夜凌澈也坐着轮椅追上去。

    “你这副模样也不好弄,我来帮你。”

    白岁安将手挡在夜凌澈身前,眉头拧紧:“不用你帮,你别管我,我有自己的行事做法。”

    “你真不必如此抗拒我。”夜凌澈眼帘微垂,惹人生怜。

    偏偏白岁安心是真的硬,不会看人漂亮就心软。

    “常安留下就好,你,走。”白岁安还帮他转了个向,还推了一把让夜凌澈有个初始速度。

    夜凌澈回头,不舍道:“那你去我那屋吧,那离得远,不怕闹醒他们。”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