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夜凌澈真的走开后,白岁安才进灶房,把柴火弄散,将烧好的那锅热水直接收入空间里。

    慢慢挪到了夜凌澈的那间屋子,床边是早就备好的衣物。

    白岁安将衣物拿上,嘱咐常安在外面守着,自己藏在屋里,一闪身便进了空间里面。

    挪进来的热水兑灵泉水一齐出现在浴桶中。

    空间里有白岁安以前居住的房屋,里头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白岁安可以直接躺在浴盆里闭目养神。

    身上的伤口疼久了,本就麻了,在碰到水之后忽然又疼了起来。

    接触灵泉水会好得更快,即便疼,白岁安也咬牙忍下来了。

    右边的手掌不合时宜地有些肿胀,白岁安将手举起,观察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怪异的地方。

    但盯着看久了,白岁安总能在自己手掌边缘感受到微弱的气流。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倪垭一拳将剑打碎时,她在倪垭的拳头上感觉到的气流一样。

    难道说?

    白岁安右手握紧拳头,缓慢朝前方挥出,确实会有气流凝聚在她的拳头外围。

    刚在才山林间,这只手也是不经意地帮忙挡掉了几支箭,连皮肤都不带扎破的。

    太神奇了。

    她也有真气了?

    白岁安疑惑,她这也什么都没练啊,总不能是和倪垭打一架,因为自己体质特殊所以复刻了倪垭的一部分真气?

    但这一点真气也不够看啊。

    没什么用处,白岁安也不知道如何让这股真气增长。

    将头没入水中,过了一会儿,白岁安才抬头,将脸上的水拨开,缓缓睁眼,调整呼吸。

    还好她提前喝了灵泉水,箭上的毒药带着致幻效果,在夜凌澈干预之前,白岁安看见的都是自己以前的亲身经历。

    在实验室里被冷待久了,以前的她开始向往有父母的生活,和博士提出要求,组织顺利地帮她找到了亲生父母。

    本以为久别重逢会十分感人,可被父母带回家后的白岁安,见到了两个被卖给老男人做玩物的可怜姐姐,还有一个有恃无恐的肥胖弟弟。

    父母说,要想在这个家留下来,就要偿还他们的生育之恩。

    不仅要把这些年在组织做任务攒下的钱都上交家中,还要学家里的姐姐们找个“好人家”,为家里填一份力。

    白岁安想说,这个家和自己想象中的家不一样。

    为什么两个嫁给“好人家”的姐姐面黄肌瘦,愁容满面。

    为什么许久未见的父母与弟弟会用比实验室里的同事,还要冷漠鄙夷的眼神看她?

    家人不该温柔相待,彼此包容吗?

    “你妈生你时有多痛你知道吗?不给弟弟买好房豪车,他怎么和大城市的豪门小姐结婚?”

    “全家都指望着你弟弟光宗耀祖了!”

    “白岁安,我是你弟!你敢不听我的?”

    白岁安想告诉家里人,自己做任务赚的钱可以养全家了,大家不用过得这么苦,都开心一些。

    家里有钱了,总能温暖一些了吧?

    可父母不觉得,早就被丢弃的白岁安养在实验室,虽然是经历了各种痛苦的实验才长大的,但总归比她的两个姐姐有好的面貌与身段。

    成了大人物眼中的香馍馍。

    只用三十万,就可以买了白岁安的一生。

    三十万在白岁安的眼里不算大钱,可在她父母的眼里却是天文数字。

    那一天,药物、锁链、摄像机。

    欺骗、背叛与交易。白岁安还是等不到父母的爱意,直面了家人的无情。

    当时她的心智还不成熟,自己无力改变这些事情,在遭到欺骗后便着了魔。

    她忘不了当时在场人士的求饶,忘不了父母的忏悔。

    但她确实不想再见到这些人了,解决掉这些人只在一瞬之间。

    自己的姐姐弟弟之后如何,她也不知道了。

    因为她身为组织的武器,居然失控杀害了民众。

    被送回实验室中调整了三年,又进行了无数的改造。

    再次成为了组织里最强的武器。

    改造人与常人不同,寿命没有期限,她见证了旧人的死亡与新人的成长。

    蓦然,白岁安愣住了。

    她好像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有谁能让她死吗?

    不会有的吧,那她是怎么死了,还来到这个世界的呢?

    “汪汪。”

    常安在外面喊白岁安了。

    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白岁安起身擦净身上的水,穿戴好衣物出了空间。

    屋门被她关上了,这会儿夜凌澈只能等她开门再进来。

    “你还没睡吗?”白岁安打开门。

    夜凌澈挤进来,道:“我们在这屋里睡吧,太晚了,一会儿便天亮了,要是回去怕是要吵醒雅舒。”

    白岁安的头发还没擦干,夜凌澈顺手拿起床边准备好的长巾帮白岁安擦发尾。

    “你坐下吧。”

    白岁安坐在床沿,还好她刚才反应灵敏,把空间里一部分的洗澡水都取到了屋里的桶中,地上是她换洗过的衣物,里头还漫着水汽,营造出了她在这屋里洗浴的假象。

    也就是刚才想起了以前的家人,这会儿白岁安才忍不住多观察一下夜凌澈的言行。

    她没说话,动作却很配合夜凌澈,也让夜凌澈开了话匣子,不由与她多说一些。

    “刚擦过身,伤口还需要上药吧?我帮你如何?”夜凌澈问。

    白岁安摇头:“我自己上过了。”

    泡过灵泉水何尝不算是一种上药呢?

    夜凌澈抬眸便触及白岁安探究的目光,他不由一笑:“这是把头脑洗清醒了,不躲我了吗?”

    刚才是在幻象中惊醒,慌了神才不知怎么应对。

    现在白岁安自己静了下来,又没有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了。

    她从很久以前就想有个温暖的家,只是对成人的防备之心太重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淋过雨,想给没人照顾的孩子们撑伞,她也不一定能在这个家里体会到开心。

    面对夜凌澈的表白,白岁安只有一句话要回应:

    “你要是骗我,我会杀你的。”

    轻描淡写的话语,并没有多少恐吓的意味。

    白岁安只是想告诉夜凌澈这个事实。

    而夜凌澈听出的是,她只身一人在这个世界的恐惧。

    “我不会骗你。”

    这是一个诺言,不管白岁安以后会不会和他修成正果,夜凌澈都想让白岁安在这个世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