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夜凌池的耳道有干涸的浓黑色液体,怕是耳朵也伤了。

    烛影在身上将自己的手擦净,才捧起夜凌池的脸,用拇指小心地抹掉夜凌池身上的灰,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努力把话说清楚:

    “师兄,是我,小影……我和七皇妃来救你了。”

    夜凌池双目无神,已经没有多少生气了,说话缓慢,且有气无力:“小澈成婚了啊……”

    烛影都怕他再说几句话就死过去了,想到刚才白岁安刚才和倪垭说的话。

    要是把夜凌池留在这里,肯定要死的。

    绝对不能。

    烛影跪着挪到了白岁安的面前,喜欢嬉笑的少年郎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皇妃,求你了,让那人把我师兄带出去吧,你也看见他现在的模样的,再留在这里,是要死的!”

    “小影,别求她……”夜凌池刚才都听见了。

    能够使唤倪垭的人,居然与他弟弟成婚。

    只是想了想,就知道他弟弟为了救他,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这怎么行……

    他承受这么多养大的弟弟,不是为了让他被人束缚着一辈子去生活的。

    “师兄……”烛影很是为难。

    白岁安不在意夜凌澈对自己是什么态度,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不了解所以闹些脾气也是常事。

    但烛影已经不是和她第一次认识了,居然还要求她。

    “起来,别跪我,我说了跟你过来,就一定能帮你把人带回去。”

    烛影愣住了:“可你方才……”

    “骗她的。”白岁安直言。

    夜凌池的脖子、手腕、脚腕以及腰腹处都有锁链锁着,烛影根本想象不到白岁安能用什么方法将人带出去。

    “这不是木头,劈不开啊。”烛影道。

    “不用劈开,我变个戏法就好了。”

    烛影着急:“这可不是儿戏啊!”

    只见白岁安抬手,上前触碰到夜凌池的肩膀,下一瞬,人便消失不见了。

    铁链砸到地上,彼此碰撞时发出沉闷的声音。

    烛影傻眼了,我这么大个师兄!人呢?

    “嘘,回家就能见到了,和我出去吧。”白岁安没让烛影说话,而是拉着他出去了。

    刚才的动静倪垭听见了,她也没有进去看。

    白岁安到了门口处,先将火把伸出去,让烛影出去了,自己再出去。

    火把到了暗道后,就照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只有两个人出来,倪垭没有往里面细看,将门关上,与白岁安他们一块离开。

    村子被烧,人被羞辱,倪垭想气,却又不能。

    见白岁安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她还要追着问一嘴:“太女住在何处?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告诉我的好舅舅,记得把皇位留给我,毕竟他可是和我母皇说好的,要做一生的忠臣。”

    被白岁安扫了一眼,倪垭脸色并不好看:“那该如何与太女联络呢?”

    白岁安拍了拍倪垭的肩膀,笑道:“不用联络我,你们不怕遭报应,就尽管去做吧,做过头了,我来当你们的报应。”

    “这……太女何意?”

    “你们做这些事情,为的是天璇国,还是为了你们的私心,心知肚明。”白岁安凑到了倪垭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要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两个国家。”

    天璇国已经没了,不要再打破千恒国的宁静了。“别送我,该干嘛干嘛去吧。”

    白岁安走得洒脱,烛影在不远处等着她,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就去找烛影了。

    步伐不急不缓,走得颇有底气。

    身后的倪垭双手握拳,心情万分复杂。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从得知对方是白岁安开始,便感觉浑身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白岁安走到了倪垭看不见的地方后,才无力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天已经完全亮了,为了不让倪垭发现两人的去向,他们还是特意往反方向走,准备在山里绕一圈再回去。

    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可白岁安却先不行了。

    烛影走在前头,没听见后面的动静才回头看过来。

    见白岁安脸都白了,吓得够呛,赶紧上前将人扶着。

    在手碰到白岁安后腰时,温热黏腻的触感让烛影一愣,还想说白岁安怎么出这么多汗。

    自己看了一眼手心,却被那红色液体刺到了。

    “伤这么重怎么还忍着啊!”

    烛影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蹲下将人背起来。

    白岁安这时不逞强了,老实地趴在烛影的背上。

    “还好看不出来,要是看出来了,那个倪垭怕是要就地解决我们了。”

    烛影不理解:“她不是很听你话吗?怎么会对你下手。”

    “装的,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反正我不怕她。”

    怕牵扯到白岁安的伤口,烛影步子放得很慢。

    “快走,回去还要处理你们太子的伤势呢。”白岁安催促。

    烛影立马走快了几步:“不是说我师兄已经到家了吗?”

    白岁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是戏法,又不是魔法,哪有把人传送这么远的。

    “那也要我到家里,他才能在家里出现,赶紧的。”

    听到她这话,烛影来劲了,将她往身上掂了掂:“要是疼,你就与我说一声。”

    他要运功赶路了。

    白岁安没说话,本来可以不疼的,都是那场火拖到她药效过去了,好在她忍耐力很好,一路上愣是一声不吭。

    要不是听见她还有呼吸,烛影都怕她死在自己后背上了。

    林家。

    夜凌澈守了一夜都没等到两人回来,倒是等到了家里的三个小的起来。

    每日睡醒,是人最放松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又是一天醒来看不见爹娘,林雅舒照常带着阿弟去别的屋里找人,哪都没见到娘,林容康就跑去和夜凌澈哭诉了。

    “爹你把我娘藏哪去了?”小豆丁蹬鼻子上脸,直接顺着他爹的腿爬到轮椅上坐着。

    小珍珠没流下来,只是鼻子红了。

    夜凌澈也想知道白岁安在哪,他心里也不好受。

    安慰孩子的时候,便像是在安慰自己。

    “你娘和你叔叔出去办事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夜凌澈抱住林容康。

    林雅舒在一旁看着,没说话,转身进了灶房。

    娘要是会回来,爹为什么看着这么不高兴呢?

    大人总是有很多秘密,偏偏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

    林雅舒感到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