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露惊色:“公主!你在说什么呢!”

    “公主就是公主,我们怎会认不出你呢!”

    绿萝凑近打量白岁安,“你这鼻子,这眼睛,这脸……咦?”

    或许大致上看,看不出异样的,就这样仔细看,绿萝便发现了不同之处。

    眉眼大致还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没有以往那么灵动,有些无神,以及清冷。

    脸也比之前多了些棱角,不能说是憔悴了,而是说比以前成熟了,甚至是冷艳了一些。

    和她们印象中娇气贪玩的公主确实不一样。

    很难想象公主会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绿萝大胆猜测:“难道说公主在这过得并不好?都是装出来的?告诉我们你并非公主,只是为了提醒我们,赶快将你救出去?公主你这是在向我们求救吗!”

    她孩童般惊人的想象力让白岁安感到讶异,常人很难通过幻想得出这种结论吧?

    但是绿萝做到了!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话中有话。”白岁安平静道,

    “你们的公主没有习过武吧?她身子很弱,不久前在路上摔了一跤便死了,之后便是我接管她的身体,我会武功,身上的伤不是被倪垭单方面打的,而是我弄伤了她逃走的时候,被他们布置的机关弄伤的。”

    她掀起衣摆,将里衣拔高,露出腰腹那一块不规则的伤口,旧伤撕裂重新上药,连结的痂都是不平坦的。

    “这是机关射中的,是箭伤,一样的伤口还有一处在大腿上。”

    在两个姑娘心疼和惊异的注视下,白岁安穿戴好衣物,继续说,

    “和你们说这些,只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的公主确实不在了,我现在借用她的身体,是我欠她的,你们是她身边最要好的人,我不欺骗你们,甚至我还亏欠你们。

    以后你们需要我用她的身体帮忙做任何事,可以找我,我会帮你们,单纯需要我做你们的打手也可以,但是我不能随叫随到,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任何事我都要考虑他们。”

    一番话让绿萝听呆了,这是什么事?从未听闻过这种事啊!

    烟柳消化得快一些,心中有了考量,她问:“虽然公主不是你害死的,那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抢走她的爱人与家人吗?”

    这话是在质问,虽然对着白岁安的脸,两人不敢冒犯白岁安,但烟柳还是垂头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我没有抢。”这是白岁安最确认的一点了,“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天真烂漫,国家没了,家人被害,纵使是曾经肆意潇洒的公主也有想报仇的想法啊。”

    白岁安不是原身,但是她继承了原身的一切,拥有她的记忆,知道她的想法。

    但白岁安也是个人,她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到了这个身体,就要忘了本性模仿别人的性格去生活。

    把原身的事情讲述给原身亲近的人知道,也算是原身的一生一个交代了。

    “你们爱护她,像在养一朵娇贵的花,却不知道娇花回归自然后会难以生存。她一个人来到千恒国,以为自己认识的人都没了,要孤注一掷去杀害千恒国的皇帝,却连人贩子都打不过,知道她有多绝望吗?她喊救命的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曾经身边亲近的人,可她知道,这些人都不会再出来救她了。”

    看见两人哀伤的神情,白岁安只能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哭的。

    类似的情绪她也有过,便是被父母出卖时,希望父母能够悔过,过来救自己,但是并没有。

    说了出来的时候她都会羡慕,毕竟原身的痛苦是建立在曾经的甜蜜之上,对她而言,曾经甜过就算好了。

    “后来她被救到了这个家,即便这个猎户对她有求必应,她心中仍有落差,不能说她很坏,她只是不满,为何这个家里的人不像宫里的人对自己那么百依百顺。

    她在被众星捧月的年纪来到这里当后娘,还不知怎么成家,就当娘了,还要被村里的人指责她不会干活,不会照顾小孩,她心中有怨,厌恶这家人,又怕出去会再遭人贩子欺负,才不得不留在这里,肆意宣泄在自己的烦闷。”

    顶着这张脸说出来的话,就是很真实。

    绿萝鼻子发酸,已经找烟柳要帕子揩鼻涕了。

    白岁安接着说:“因为她的举动,家里的三个孩子和她并不亲,连林澈也渐渐对她心冷了,她本就对这家人无意,又何来我抢她家人的说法?

    要我说,你们才是她的家人。可惜她已经不在了,这事谁也怪不了,只能说世道如此。”

    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颠沛流离。

    有人家财万贯,有人高枕无忧,也会有人身不由己。

    谁能保证自己的一生没有变故?谁也不能。

    烟柳轻拍绿萝的后背安抚她,视线却离不开白岁安的面容,说了这么多,也没见白岁安有一丝情绪变化。

    人是冷淡的,说出来的话到时没那么难听。

    就是听完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公主就这么活生生地坐在身边,但却被告知人早就没了。

    甚至因为对方说得过于体贴,根本不好怪她。

    绿萝哽咽道:“我还以为,公主过得很好呢,都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想过来找她。”

    烟柳抱住绿萝,轻声道:“不怪你,是大家一致认为,公主与我们一块会更危险,才没找她回来的。我们都有罪。”

    或许是气质不一样,或许是白岁安说得过于逼真,两人不得不相信白岁安说的话。

    等绿萝哭得差不多了,烟柳才看向一旁坐着冥想的白岁安,问:“那你这次找我们,一定是有事吧?”

    白岁安点头:“对,找你们只是想看看醉红楼到底是要对我下手,还是要保护我。现在也知道了,就不用你们保护我了,我自己有自保能力,你们回去后注意自身安全就好。”

    很干脆地撇清了两人和她以后的关系。

    绿萝红着眼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烟柳,等她发话。

    “你也说了,我们若需要你出面帮助,你就来帮我们,那便这样定下吧,希望你们好好替公主活下去,直到我们需要你出面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