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常在一回身,手指差点戳进周宁海的眼睛。

    “你胡说!我何时让你做过害人的事了!”

    周宁海堪堪避开玉常在尖利的指甲,跪趴在胤禛面前。

    “皇上,奴才良心日日难安,奴才实在是不想再助纣为虐了!玉常在指使奴才窥伺翊坤宫,要奴才盯着华妃娘娘的动静,但玉常在从不告诉奴才这是为何。奴才到今日才知,竟是玉常在要算计华妃娘娘!奴才惶恐!求皇上恕罪!”

    周宁海整个人都快趴在地上,头抵着地面,浑身发着抖,叫人一眼就能看出被玉常在胁迫的恐惧。

    年世兰下意识用帕子捂了嘴做惊恐状。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还让你做了什么?”

    周宁海保持着那副样子,颤抖着说道。

    “还有一些事,奴才不敢说!玉常在威胁奴才,只要奴才敢透露半个字,就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

    皇太后环顾四周,笑道。

    “天下最尊贵的主子都在你眼前了,你竟然还会怕区区一个常在?你这奴才,掂不清分量。”

    玉常在咬牙切齿对着周宁海道。

    “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倒是你,日日在我身边,我竟没看出来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周宁海不理会玉常在,向前跪爬两步,给胤禛重重磕下头去。

    “皇上,奴才这里有一封信,是玉常在今天挑时间送出去的,只是还没送成,就出了这事。奴才不敢藏私,皇上请过目。”

    苏培盛接过周宁海从怀中摸出的小小信纸,双手呈给胤禛,玉常在一看那信纸,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完全没了刚才斥责周宁海时的气势。

    胤禛看完信纸,一直阴沉的脸忽然笑出声来。

    “好,好啊。年氏一族忠心耿耿,年遐龄官至二品,年羹尧在前方征战沙场,华妃尽心伺候朕,可还是出了你这么个背叛列祖列宗的女儿。好在你已与年家没有瓜葛,否则,整个年家怕是都要给你陪葬!”

    除了胤禛与玉常在,没人知道信纸上写了什么,但年世兰知道,自己部署这么久的一着棋,终于是用上了。

    从知道周宁海被指给玉常在做了贴身太监以后,年世兰就召周安海见了一面。

    他们兄弟二人相认,自是要齐心协力的,何况周宁海是个聪明的,也知道跟着玉常在没什么前途,拿了年世兰的银票,做起事来更是尽心。

    信纸上的字确实是玉常在写的,也是玉常在亲手交给周宁海要他送出去的,至于送给谁,周宁海早都跑顺腿儿了。

    胤禛怒极反笑,自己登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信服。胤禛正愁没有借口清除异己,玉常在就将这个绝好的机会送了来。

    德太后原本还想说几句话的,但看胤禛面色,她又缄默了。

    乌拉那拉氏知道,今日这事无论是谁主使,所有的罪责,都有玉常在担着了。

    是玉常在对华妃嫉恨成性,宫女含珠有了身孕知自己在宫里活不了了,索性拿了玉常在的银两以死诬陷华妃。

    玉常在也知自己活不了了,可是就算是一只鸟,死前也要挣扎一回的。她在被拖出去之前大喊着。

    “太后娘娘救我!皇后娘娘救我!皇上饶命啊!皇上!”

    皇太后幽幽道。

    “哀家好好的坐在这里,要哀家救她做什么?哀家可不认识她。皇帝,你且看着处置罢,哀家乏了,先回去了。”

    胤禛站起身道。

    “皇额娘乏了就先回慈宁宫歇息罢,今日之事好在有皇额娘为华妃作证,朕才不至于冤了华妃。儿子恭送皇额娘。”

    年世兰也起身要送皇太后,却见皇太后转过身来,拍着她的手。

    “好孩子,你今日被水泼了衣裳,又受了委屈,哀家看着心疼,可别再生了病才是。”

    年世兰笑着回了是,只是笑着笑着却流下泪来。

    “臣妾多谢太后娘娘,臣妾一会子回去了,就喝碗热热的姜汤,定不让自己病倒。”

    皇太后点点头,看向德太后与乌拉那拉氏的方向,忽然绽开一个笑容,接着转身离去。

    德太后看着皇太后的笑容,心跳骤急,这样的笑容,从前皇太后处置后宫妃嫔的时候,自己见过。

    但自己到底是皇帝生母,谅她钮祜禄氏也不敢再对自己怎样,想到此,德太后又挺直了腰背。

    乌拉那拉氏回到景仁宫呆坐半晌,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本宫明明劝诫了姑母,可她一意孤行,非要闹这么一出。本宫留着玉常在原本是有大用处的,偏偏在这时候牵扯出她来!真是荒谬!姑母上了年纪,反而不及从前先帝在时稳妥,糊涂啊!”

    剪秋侍立在乌拉那拉氏身旁,忍不住道。

    “娘娘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奴婢今日也没想到,但是奴婢总觉得含珠那封信有问题,奴婢悄悄打听过了,永和宫宫人从无人知晓含珠会写字一事。”

    乌拉那拉氏缓了缓精神,开口道。

    “有问题又怎样,皇上都认定了就是含珠写的,旁人还能说出什么呢?皇上现在摆明了要护着华妃,本宫也头痛的很呢。”

    剪秋小心翼翼道。

    “娘娘,左右那华妃也没有子嗣,不如,不理她也就是了。”

    乌拉那拉氏冷哼。

    “你知道什么。华妃闻久了舒氏那些香料,只是难孕,并不是一定不会有孕。若本宫不防着点,等她有孕之时,加上年家势强,她怕是要骑在本宫头顶了。到时候,本宫这皇后之位,也要悬了。本宫的母家已经被皇上忌惮,后继无力,本宫只能靠自己了。”

    剪秋将早起就出好颜色的香茶斟了来奉给乌拉那拉氏,小声道。

    “今儿一早,娘娘的母家传进话来,说老夫人病了,想见一见娘娘。”

    乌拉那拉氏抿了一口香茶,看着剪秋。

    “本宫如今是皇后,她说想见就见?真是大胆!若不是皇上看着姐姐的情面,一直护着她,加之将军府需要她这个门面,你以为本宫还想留着她?”

    剪秋应了是,退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