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定例,腊月二十四是除夕阖宫夜宴,等到除夕那日,众妃嫔便自行在宫中守岁,主子们也会打赏辛苦跟着自己的奴才们。

    经过内务府送错衣裳事件,莞贵人得了端妃好感。二十四早上,莞贵人给乌拉那拉氏请了安便又去了端妃的延庆殿。

    “端姐姐不会嫌弃嫔妾不请自来罢?嫔妾与端姐姐是相知恨晚呢。”

    莞贵人笑的温柔,她今日一身粉色衣裳,领子上的风毛一看就是上好的狐狸毛,围裹着她的小脸,衬得脸色更好了。

    端妃吩咐人上了早膳,邀请莞贵人一起用膳,莞贵人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莞妹妹能来,本宫很是高兴。如妹妹所说,本宫与你,也是相知恨晚。日后莞妹妹若无事,可常来,延庆殿住着本宫一人,也寂寞。”

    端妃坐在桌边,招呼着莞贵人用膳。

    待用了膳,莞贵人又与端妃说了一会子话才走。只是莞贵人一走,端妃便吩咐奴才将她用过的杯盏都拿出去处置掉。

    吉祥不解,问道。

    “娘娘与莞贵人不是相谈甚欢吗?”

    端妃淡淡道。

    “本宫素来不喜与人攀亲带故,何况是同为伺候皇上的女子。再者,谁知道她接近本宫的目的呢,还是谨慎些的好。”

    胤禛在养心殿内看着血滴子呈上的书信,内心郁结。

    信上报,齐炼尘在外自称国丈,引得一些趋炎附势之人将齐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齐炼尘也趁机大肆敛财,将他父亲镇守西南的功劳都快抵过了。

    齐炼尘,是端妃齐月宾的父亲。

    胤禛想,再放任齐家这样下去,恐怕一来惹人非议,二来,朝中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会生出非分之想,借题发挥。

    前朝与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

    胤禛捏着信纸,想到端妃的身孕,若是端妃产下的是个公主还好,若是个皇子

    端妃在宫中是不知道外面的事的,家信每每也只是道家中一切都好,要她勿念。

    申时中,除夕阖宫夜宴开始。

    两宫太后皆按位份坐于胤禛左侧,乌拉那拉氏是皇后,在胤禛右侧,其余妃嫔皆按位份入座。

    亲贵家眷早在二十三皇上封笔这日就宴请过了,二十四便只是后宫众人欢庆。

    德太后今日面上扑了厚厚的粉,又打了胭脂在颧骨及眼眶,瞧着精致华贵,气色上佳。

    皇太后看了一眼德太后,关切道。

    “你这些日子身子都不适,今日可还吃得消?今日的药可按时喝了?”

    德太后笑笑,回道。

    “还好,这些日子少出来走动,人都要躺僵了。药每日三顿一顿不落的喝着,却总不见气色,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这样虚弱。”

    胤禛听着二位太后说话,侧过头看着皇太后道。

    “皇额娘放心,朕已经叫太医院日日都请脉调养,也下旨令御膳房尽心伺候着。只是太医说了,血虚乃长久之症,还得慢慢来治才是。”

    皇太后微笑点头,不再说话。

    殿外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犹如天籁,殿内暖意融融一派安乐和睦。

    年世兰端了酒杯,遥遥对着胤禛举起,然后一饮而尽。

    乌拉那拉氏皱了皱眉,声音不大不小道。

    “华妃,给皇上敬酒之时该站起来双手奉上才是,你这像什么样子。”

    胤禛难得带了满面笑意。

    “无妨,朕倒觉得华妃此举甚为可怜可爱。今日原本就是家宴,你们都是朕的人,随性即可,朕也舒心。”

    乌拉那拉氏张了张嘴,却只得应了声“是”。

    年世兰看着乌拉那拉氏,挑了挑眉头,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年世兰端着酒对端妃道。

    “端妃,你有着身孕,这一杯,是本宫贺你有孕。”

    说着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继续斟了酒端起来,对着莞贵人道。

    “莞贵人,这一杯,是本宫贺你得皇上宠幸,愿你早日有孕,便能更上一个台阶了。”

    莞贵人不动声色,端了自己面前的酒站了起来。

    “嫔妾承华妃娘娘吉言,多谢娘娘。”

    莞贵人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正欲再倒了酒来,胤禛道。

    “好了,你们这一人一杯的,小心喝醉了。华妃,朕记得你酒量浅,怎的今日喝了这许多,仔细明日头疼。”

    年世兰笑着端起第三杯酒,对着胤禛道。

    “皇上不说,臣妾还不敢让您喝,现下皇上说话了,想来是馋酒了,那臣妾便斗胆敬皇上一杯。祝大清春和景明,海晏河清。”

    胤禛笑着举起自己的酒杯,对年世兰道。

    “朕看你今日是高兴,喝多了。罢了,朕陪你喝多就是了。”

    苏培盛接了宫人递来的佳酿,将胤禛面前的空杯斟满。

    胤禛喝了一口这佳酿,笑着对苏培盛道。

    “这是什么酒?味道比刚才那些还好些,朕喜欢喝这个酒。”

    苏培盛估摸着这都是宫中的佳酿,可能是换了一种味道罢。

    突然乌拉那拉氏轻轻捂了嘴,快速离席,剪秋忙跟了上去。

    胤禛道。

    “快快快,去看看皇后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传太医来看看。”

    待乌拉那拉氏回转了来,章太医也在殿外候着了。

    “皇上恕罪,臣妾扫了您的兴致,适才不知怎么的,吃了一口白玉蹄花,竟腻到了。现下好了许多,就不劳烦太医看了。”

    乌拉那拉氏给胤禛福了礼,便打算坐下来继续观赏内廷新排的舞蹈。

    胤禛道。

    “左右太医已经来了,不如皇后就去后殿,让太医诊一诊,朕也好放心。”

    德太后也关切道。

    “皇帝说的对,皇后既然身体不适,无论是何原因,都该让太医看一看,哀家和皇帝才好安心。皇后母仪天下,身子该好好保养着才是。”

    乌拉那拉氏无法,只得告退去了后殿。

    片刻,剪秋一脸喜色进了来,噗通跪在胤禛面前。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大喜!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胤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喜从何来?”

    剪秋激动的流下两行泪,哽咽道。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有喜了!章太医刚才诊出来,皇后娘娘已有四十余天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