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常在道。

    “姐姐前些日子也还受宠,皇上连绿菊那样名贵的花儿都赏给你了。

    连你这堂名儿都改了存菊堂,可惜,赶上华妃生了四阿哥。”

    沈贵人淡笑道。

    “没有什么好可惜的。进宫前,教养嬷嬷不就说了吗。

    华妃娘娘宠冠六宫,满蒙八旗加起来也不及华妃娘娘凤仪万千。

    这样的人,又为皇上生下尊贵的四阿哥。

    皇上顾及不到我们这样的新人,也是自然的。”

    甄常在叹口气,道。

    “姐姐还好已经伺候过皇上了,我进宫这么久,却是连皇上的相貌都未看清过。”

    沈贵人轻轻拍了拍甄常在的手,安慰道。

    “别急,总会有机会的。现下还未侍寝的也不止你一人。

    延禧宫的安答应之事,你可曾听说了?”

    甄常在疑惑道。

    “安答应?她怎么了?”

    沈贵人看看四周,贴身伺候的奴才都后退几步,沈贵人才凑在甄常在耳边道。

    “你知道,我这人从不喜好打听别人的事。

    只是这事昨儿晚上才发生,今儿一早便传的满宫都是了。

    我听采月说,昨儿原本皇后娘娘对皇上道还有未侍寝的妃嫔,

    皇上便随手翻了安答应的牌子。

    谁知安答应被送进养心殿不过一刻钟,便又被原样送回了延禧宫。

    谁也不知道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依我来看,

    安答应在宫中日子要更难熬了。”

    甄常在惊讶道。

    “还有这事?那皇后娘娘那边怎么说?”

    沈贵人道。

    “还能怎么说呢,皇后娘娘又做不了皇上的主。

    听说安答应今日在自己屋中哭的厉害。

    与她同住的富察贵人嘴上不饶人,动辄嘲笑于她。

    连我听着,都不忍心呢。”

    二人又絮絮说了好久的话儿,而被她们议论的安答应,此时正止了哭泣,呆呆坐在屋中。

    安答应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要遭受如此大辱。

    自进宫以来,从未听说有妃嫔被原样送出养心殿。

    自己在宫中,还如何抬得起头呢?

    家世寒微,样貌也不出挑,又是孤身一人在宫中过日子,连个能说话的人儿都没。

    安答应不觉又泪流满面。

    年世兰听着小林子打探来的消息,笑的满意。

    上一世安陵容也经历了被原样送出养心殿的事,不过那时她早在进宫前就与甄嬛沈眉庄结为了姐妹,日常也还有个去处。

    这一世安陵容便没有那么好命,不曾结交到甄嬛与沈眉庄那样的“好姐妹”,又日日被富察贵人挤兑。

    不过这样的小角色,还不值当年世兰费心力,只听来当笑话也就是了。

    至于甄嬛,自进宫已经四个月,还未侍寝过,即便胤禛偶尔见了她,也是兴致缺缺的样子。

    年世兰想看看,上一世那么骄傲的甄嬛,是否还能淡然自若。

    初雪终于在夜里飘飘洒洒落了下来,年世兰晨起睁开眼的时候,便觉外头亮堂堂的。

    “颂芝,什么时辰了?怎的不唤本宫起身,今日本宫要去给皇后请安了。”

    年世兰边说边坐了起来,守在床边的颂芝道。

    “主子别急,时辰还早呢。只不过昨儿半夜下了雪,那雪又积的厚。

    今儿早起便觉亮堂了许多。

    奴婢知道您今日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早早就备好了厚斗篷。

    奴婢叫谷雨和小满进来伺候您梳妆罢。”

    年世兰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被谷雨和小满一点点上妆打扮,直到小满最后取了口脂,为年世兰细心涂了,年世兰才满意淡笑。

    “谷雨梳发髻的手艺愈发精进了,小满上妆的手法也是。

    本宫自生了四阿哥便多日里不曾好好梳妆,今日看着气色好多了。”

    谷雨笑着道。

    “娘娘勿要妄自菲薄。您哪怕不上妆,在奴婢眼中也是绝色。

    皇上这后宫中啊,娘娘您是最美,最独一无二的呢。”

    年世兰也笑。

    “小嘴儿抹了蜜了?本宫从不觉得自己绝色,若只靠好颜色便能过的好,西施与昭君便也该过的极好才是。

    可是西施被自己的爱侣范蠡送给吴国,昭君被送去和亲之时,可曾想过一生难回故土。

    可见美貌于女子而言,有时候反而是枷锁。”

    小满似懂非懂,呆呆道。

    “奴婢听不懂娘娘您说的,奴婢只知道,眼下在这宫中,娘娘是最美貌的女子,也是最得皇上疼爱的女子。”

    年世兰笑笑不再言语,自带了颂芝和小林子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

    年世兰到景仁宫之时,众妃嫔几乎都到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年世兰进殿,行了礼,才笑着道。

    “华妃妹妹实在客气,快起来罢。

    妹妹才生产不过两个月而已,还该好好休息才是。

    倒也不急于来给本宫请安。”

    年世兰闲闲的坐了,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听闻永和宫太后近日病得越发重了,臣妾不能尽孝于前,实在惭愧。

    皇后娘娘连日忙碌,臣妾也多有不忍,臣妾怎好日日歇着呢?

    皇上昨儿说,臣妾看着脸色不错,眼下又快到年下了,该协助皇后娘娘做些事了。”

    李贵人道。

    “华妃娘娘真是勤谨,嫔妾们佩服的紧。皇后娘娘既然说您不用急着请安,您合该多休息些时日才是。”

    年世兰望向李贵人,她今日着一身粉色衣裳,发式看着不同于宫中其他人。

    “李贵人今日这身衣裳不错,是皇后娘娘新赏的罢?”

    李贵人略带了得意,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对年世兰道。

    “华妃娘娘好眼光,嫔妾这身衣裳确实是皇后娘娘赏的。

    皇后娘娘施惠六宫,嫔妾们感激不尽的。”

    年世兰笑道。

    “本宫也是这样以为的。且皇后娘娘眼光极佳,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穿什么样的料子。

    这衣裳的颜色倒是极好,衬得你好颜色。只是这样的好颜色,却没机会给皇上看,真是可惜了。”

    李贵人瞠目结舌,自己已经三个月没有侍寝过了,华妃当众这般羞辱她,她却碍于位份不敢回嘴。

    乌拉那拉氏道。

    “华妃,李贵人也是好意,你怎能出口伤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