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沉吟一下,说道。

    “启禀皇上,据奴才所知,内务府副总管涂进德办事利落,脑瓜子也活泛。”

    胤禛道。

    “那便叫他补上罢。对了,世兰不满意琼华岛,那可说了想定在何处?”

    苏培盛回道。

    “奴才并未听华妃娘娘再说起此事,想来也是被柳长风气忘了。

    不如皇上指一个地方算了,您与华妃娘娘心意相通,

    必能选在华妃娘娘的心坎儿上。”

    于是沈贵人被胤禛召去,说是帮着皇后做些宴会布置的琐事,沈贵人立时应下。

    沈贵人叫人将家信送出,信中细细告知家里人,自己得皇上器重,叫家里人放心就好。

    年世兰叫小林子传话给莞贵人,在皇上那里,不必总是出头了,年世兰有别的考量了。

    莞贵人听了小林子传的话,呆坐了半晌,直到崔槿汐拿了凤仙花进来。

    “小主在想心事?这般呆愣着。”

    崔槿汐将凤仙花盒子放在桌上,笑着对正在发呆的莞贵人说道。

    莞贵人渐渐回了神,莫名其妙说道。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我这一生,原就享受了不该享受的,如今便是梦要醒了罢。”

    崔槿汐语塞,这小主好好儿的,怎的突然说这些?

    崔槿汐试着说道。

    “小主可是想到了什么?或许,奴婢能为您出出主意。”

    莞贵人眼角余光瞧见了正掀了帘子走进来的落羽,抬头对着崔槿汐淡笑着,眼神示意有人进来了,接着说道。

    “无事。对了,你拿这许多凤仙花,是要为我染指甲吗?”

    崔槿汐随即笑道。

    “是啊小主。前儿皇上来,奴婢在旁听皇上夸奖小主水葱似的指甲甚为好看。

    奴婢想,这花房培育出的新种凤仙花,用来为小主染指甲,必定更好看。

    奴婢今日专门去讨了来,为小主的美貌再添几分。”

    莞贵人伸出双手,由着崔槿汐为她开始染指甲。

    落羽凑上前道。

    “奴婢来为小主将这花瓣捣碎,再将这白矾细细研磨了加进去。”

    崔槿汐一边自盒中取了花瓣放入小石臼中,一边随意的道。

    “外面炉子上还煨着给小主做神仙玉容粉的药,你且去看着罢,这里有我就够了。”

    落羽不服气道。

    “明明是我先伺候的小主,现在却事事都是你在前我在后。

    如今你还指使我,你算什么呢?”

    崔槿汐被落羽抢白,脸上立时红了几分,但她一贯淡然一些,很快调整了心态,说道。

    “落羽姑娘这话有不妥,伺候主子不分先来后到,只看对主子尽心与否。

    落羽姑娘自打进园,做起事来越发毛躁,这总不是我故意为难于你罢?

    单说前儿皇上来的时候,要不是周宁海在旁接着,

    那套粉琉璃镂花茶具便要损毁在你手里了罢?还有”

    崔槿汐话没说完,便听落羽不耐烦道。

    “得得得,我去看着炉子就是了,槿汐姑娘这般斤斤计较,我不与你说了。”

    落羽跑出去看着炉子去了,但耳朵可支起来听着屋内的动静呢。

    莞贵人道。

    “好了,你们二人都是我跟前的人,近日却像乌眼儿鸡似的,斗红了眼。

    传出去叫其他人笑话,奴婢都不能一心伺候,是我这小主无能。”

    崔槿汐看向门外,叹口气道。

    “奴婢何曾想与落羽姑娘争执呢?不过是落羽姑娘看不开,总来找奴婢的不是。”

    崔槿汐低头看着莞贵人白皙的双手,又转了语气,面带笑意道。

    “小主的手生的漂亮,一点也不像小主自己说的,小时候在田间地头玩耍过的样子。

    如今小主只是用凤仙花染指甲,待来日晋了嫔位,这指甲上就可镶嵌迎春花了。

    不止会更好看,还更别出心裁,定叫其他妃嫔赞叹,也更得皇上喜欢。”

    莞贵人想到那个与自己相似的甄常在,春日里她便喜欢折了迎春花放在屋里。

    莞贵人道。

    “我不喜欢迎春花,我也不想去讨谁的好儿。皇上喜欢谁,自有他的道理。

    若是皇上厌倦了我,我便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就好。”

    崔槿汐没有抬头,在认真给莞贵人包手指,轻笑着,絮絮道。

    “小主这样的性子在宫中,有好处,但也有不好处。

    好处便是,性子平和的人,不易与人结怨。

    不好的呢,便是性子平和的人,更易招人欺凌。

    好在宫中如今还算太平,皇上一碗水也算端的平。

    今儿去这里,明儿召幸那位,众位小主相处起来也算融洽。

    但若是谁一朝有孕,恐怕这样的状况就会被打乱。”

    莞贵人闻言,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崔槿汐见状笑道。

    “小主伺候皇上也四年了,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莞贵人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哪儿有那么容易呢,有孕这事,还得看缘分。”

    乞巧节那日,众妃嫔都聚在一处歌舞宴饮,忽见富察贵人捂了嘴,像是要呕吐。

    慌的伺候富察贵人的奴婢忙拿了绢帕去接,却见富察贵人干呕了半日,又没了动静。

    胤禛遥遥瞧见了这处的动静,问道。

    “富察贵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吃伤了什么东西?”

    富察贵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刚想说话,又涌起一阵干呕。

    苏培盛忙打发人去请太医来,殿内众人都停了宴饮,眼睛看向富察贵人。

    乌拉那拉氏关切问道。

    “富察贵人,你可是早膳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富察贵人又难受了半晌,才稍稍好点,就着宫女的手喝了一口茶,压下难受的余劲,站起身回道。

    “回禀皇上和皇后娘娘问话,嫔妾早起并未乱吃,嫔妾是”

    乌拉那拉氏看着富察贵人红了的面容,心沉了下来,但她还是满面笑容,打趣似的道。

    “富察贵人,你是怎么了?你不妨直说,在座的都是姐妹,你又有何难为情的呢?”

    年世兰端了酒杯,自己喝了一口,边看着颂芝给自己斟酒,边有意无意的道。

    “本宫观富察贵人如此情形,莫不是有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