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人见甄常在还是想着自己,心下那丝黯然也便消散了。

    她叹口气,说道。

    “我那处你倒不用担心,有华妃娘娘照应着,一应药材还算充足。

    只是眼下园子里这情形你也看到了,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些。

    我跟着华妃娘娘去看了敬嫔娘娘那里,敬嫔娘娘将公主护的紧,

    只愿此次安然渡过。

    对了,富察贵人的事,你听说了吗?”

    甄常在拉着沈贵人进屋,边回道。

    “听说富察贵人得了时疫,我正与陵容看着下人们里外用药熏蒸呢,可巧姐姐就来了。

    我还正打算一会子打发人去看看姐姐一切可好。现下瞧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头沈贵人刚进了甄常在住的屋子,椅子还没坐热,那头周宁海进来禀道。

    “小主,外头有内务府的奴才来请沈贵人,说是华妃娘娘指派了沈贵人分发一些药材。”

    甄常在看了看一脸无奈又带了焦急神色的沈贵人,叹口气,拉着沈贵人的手道。

    “姐姐才来,又要去忙碌了。这样也太辛苦了些,姐姐日日跟着华妃娘娘,

    连一点自己的空子都没,如何能谋得圣恩呢?

    按说姐姐得幸于皇上也有一年了,怎的还不见姐姐有身孕?”

    沈贵人露出一脸苦笑,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日日跟在华妃娘娘身后,得华妃娘娘青眼眷顾。

    我如何敢偷懒懈怠呢?皇上也说,我料理事情越发顺手了,

    你说,这种时候若是我有孕,岂不是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拱手他人?

    再说了,龙胎一事,岂是我想有就能有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少不得的。

    你瞧瞧宫中现如今的阵仗,多少人对我也心存不满呢。

    我不指望自己能得多大利,我只盼着,有朝一日,你我能在宫中活的自在。”

    沈贵人说完这话,突然意识到安答应也在一旁,她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头。

    “当然,这只是我从前的想法。现如今,你与安妹妹也交好,

    那便等同于我也与安妹妹交好。我自然是想着能护你们二人周全。

    希望二位妹妹能明白我的苦心。”

    外头周宁海又进来道。

    “沈贵人,还请快着些吧,内务府那边火急火燎的呢。”

    甄常在依依不舍的催着沈贵人离开,站在门口一直到望不到沈贵人的身影,才怅然若失的垂下头来。

    眉姐姐自打跟着华妃娘娘协理六宫,也太忙了些。

    未进宫时,她们姐妹说好的互相倚靠,似乎也越来越难了。

    甄常在倚在门口半晌不说话,安答应默默叹口气,自己终究是与甄常在认识的晚,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和沈贵人的情分。

    安答应强打起精神,笑着走上前,拿了帕子佯装要给甄常在拭泪。

    “姐姐也太多愁善感了些,眉姐姐与我们都在宫中,想见也是能见到的。

    再说了,眉姐姐有个好的倚靠,跟在华妃娘娘身边,那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呢。

    姐姐若是为这个伤感,可也太熬精神了。

    待姐姐来日得了宠,也能到妃位之时,岂不是就可以与眉姐姐日日在一处说话了。”

    甄常在勉力笑道。

    “得宠?妃位?妹妹这话,可不敢在旁人面前说了。

    宫里头人情世故错综复杂,我何德何能呢~”

    安答应看着甄常在的眼睛,真挚的说道。

    “姐姐乃盘龙卧虎之姿,若得助力,必会一飞冲天。”

    甄常在被安答应的话逗笑,但也不否认,自己一定是会得宠的。

    她想,待她的恩宠能与华妃比肩之时,就不用与眉姐姐这般分离了吧。

    想到华妃

    甄常在不喜欢她盛气凌人趾高气扬的样子,可是,皇上宠着她,据说她的母家兄长年羹尧更是疼爱她这个妹妹。

    甄常在与安答应相携,进屋去了。

    甄常在的宫女浣碧看甄常在似乎心绪不佳的样子,本想上前安慰一二。

    但见安答应在侧,浣碧便作罢了,只是心不在焉的看向外头。

    富察贵人还在昏迷,温显卿配了药,又拿出银针。

    只是温显卿拿着银针半天,也没下针。

    长秀在旁看了半天,又带了哭腔道。

    “温太医,怎的不下针?”

    温显卿收起银针,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先将这药煎了给小主服下吧,我本想给小主试试古方里的针法,又怕出什么岔子,罢了。”

    映秀闷闷的声音自面巾下传出。

    “温太医,恕奴婢多话。左右我们小主已是这样的境况,龙胎也保不住了。

    不如求您下针试试,万一这针灸配合您的药,效果更好呢?”

    长秀像是也反应过来了,忙抓着温显卿的胳膊道。

    “是啊温太医!我家小主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不如您试试针灸吧。

    不是有句话吗,叫做死马当做活马医。

    奴婢嘴笨,不会说话,只能想到这一句了!”

    温显卿犹豫半天,咬咬牙道。

    “自进了太医院,我竟越来越胆小了。好,如今我就试一试!”

    等温显卿施针结束,长秀哭哭啼啼端着药碗过来要给富察贵人喂药。

    映秀实在看不惯长秀遇事就哭的样子,一把将药碗夺了过去,口说。

    “我来,你别将眼泪滴进小主的药碗里,反而失了药性。”

    这次温显卿开的药给富察贵人喂下去,她只吐出了一丁点,温显卿道,这应该是与自己先前施了针有关。

    清凉殿中,年世兰自外面回来,就吩咐奴才备了热水,先沐浴更衣,又用药物熏过,才去了四阿哥的屋子看望他。

    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的四阿哥,在乳母怀中睁着明亮的双眼向年世兰展开双臂,要她抱自己。

    年世兰沐浴更衣过后就没有戴护甲,但她仍是习惯性的先看看自己的双手。

    取掉了手腕上的玉环,顺手递给身后跟着的小满,这才自乳母手中接过急的快扑过来的四阿哥。

    乳母笑言。

    “四阿哥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年世兰抱着四阿哥,心满意足。

    “你们二位也辛苦了,现今外头正闹时疫,谁也不知道谁会染上。

    你们就安心待在清凉殿,哪也不许去。待时疫过了,再抱四阿哥出去走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