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正月初六,宫中的年喜气洋洋的过着。

    除了碎玉轩奴才整日战战兢兢。

    已经过了五日,这是第六日了,莞贵人的面部并不见好的样子。

    莞贵人早起照了镜子就烦躁难安。

    她对着崔槿汐也难抑怒火。

    “槿汐,你去把温太医给我请来。

    他不是宫里最厉害的太医吗?

    为何给我治了五六天了却不见一点起色!

    我的脸还是这个鬼样子!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崔槿汐上前查看,果然见莞贵人面色一如前几日那样通红一片。

    “小主别急,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去请温太医来!”

    一会子,温显卿就来了碎玉轩。

    只是他这次不是自己提着药箱,而是带了一个年岁小的男子,是他的儿子温实初。

    温实初前些日子一直伴在允礼身旁,二人渐渐如兄弟般相处。

    今日跟着温显卿能到皇宫内苑,一是因着允礼放了他几日自己支配的时间。

    二来是因为温显卿求了胤禛,想带着儿子在身边亲自教他。

    温实初并无功名在身,也没有经过层层考试选拔,是而胤禛思虑再三,允了温显卿。

    现下温实初跟着温显卿到了碎玉轩,温实初牢牢记着自己父亲所嘱。

    他只提了药箱在侧,温显卿跪,他也跟着跪。

    温显卿起,他就跟着起身悄悄站在旁边低着头。

    莞贵人也不甚在意,只当是温显卿带了徒弟。

    温显卿给莞贵人诊脉,却是越诊越疑惑。

    “小主前几日脉象只显示中焦脾胃失和,

    这几日功夫,微臣的药剂下去并不见好。

    现下微臣诊脉,倒瞧着有些像是”

    莞贵人心下一沉,她大抵知道,温显卿医病向来是不隐瞒病患的。

    “温太医但说无妨,像是什么?”

    莞贵人心底隐隐有了猜测,但听温显卿说,像是中毒所致,莞贵人还是不受控制的怒火升腾!

    莞贵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中毒?温太医可能诊出是何毒物?!”

    温显卿忙道。

    “小主稍安勿躁,您现下的身子实在不宜动肝火。

    微臣现下也不确定是何毒物,

    瞧着有点像微臣从前在民间见过的一种毒草。

    微臣还需确认才是。”

    崔槿汐忙扶着莞贵人坐下来,莞贵人缓了缓,才道。

    “温太医如何才能确定?”

    温显卿道。

    “倒也不难,只是要伤小主玉体一番了。”

    温实初闻听此言,立刻打开药箱,取出温显卿的银针来。

    莞贵人不禁看了一眼这个机灵的年轻人。

    但她的面上依旧覆着面纱,她只匆匆一撇就收回了目光。

    感觉到莞贵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温实初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缓缓为温显卿准备银针。

    而温显卿取了温实初递来的银针,轻声道。

    “小主,得罪了。”

    便不等莞贵人反应,就将银针扎进了莞贵人左手合谷穴的位置。

    温显卿轻轻转动着银针,莞贵人疼痛难耐,紧皱了眉头。

    疼极了时,莞贵人实在忍不住呻吟出声。

    只是她声音本就婉转动听,这痛极了的声音倒透着某种让人遐想的意味。

    莞贵人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紧紧咬了唇不肯再出声。

    没人注意到,立在温显卿身后的温实初悄悄红了脸。

    近来渐晓人事的温实初,心中有了些悸动,他的头更低了,腰也更弯了些。

    温显卿无暇顾及这些,他停了转动银针,又一下子将银针自莞贵人的合谷穴拔出。

    温显卿仔细看着银针上发黑的印迹,落实了心中的猜想。

    莞贵人顾不上还在隐隐发疼的针眼,急着问道。

    “温太医可诊出了什么?”

    温显卿将银针交给温实初,温实初回过神来,收好了银针。

    温显卿道。

    “回禀小主,微臣诊出,您中的确实是微臣曾在民间见过的一种毒。

    那毒物民间都叫秋知草,听名字,很难让人想到它有毒。

    可它的毒性也不致命,就是会叫人皮肤产生不适感。

    起初会先在面部发出红疹,待到再过些时日,身体其他各处也会出疹。

    这疹不同于其他疹,不疼不痒,但会红通通连成片,

    整个人看起来如同煮熟的虾一样,所以也叫红虾草。

    刚才微臣给您扎针,此针下去正常人是不会有痛感的。

    但看小主适才疼痛难耐,且微臣细观银针发黑,

    再结合小主这些时日的症状,便可十分确定。”

    莞贵人急问道。

    “既如此,为何一开始你与邱太医都没有诊出来?

    白白耽误了这许多治疗的时机!”

    温显卿拱了手,无奈道。

    “小主息怒。这毒一开始份量很轻,应是混在了小主的日常饮食中,

    难以被人察觉。加之小主当时脾胃失和的症状明显,

    这才导致微臣们没有及时诊出。

    如今能被诊出,也是因为此毒在小主体内渐渐积少成多,

    才能显现出来。微臣斗胆问一句,小主身上其他地方,

    这两日可是有了与之相似的症状?”

    莞贵人怔怔的半晌不说话,自昨日夜里崔槿汐伺候她洗浴,就发现她大腿上也出现了浅浅的红痕。

    她总以为自己在后宫并无树敌。

    却不想这敌暗她明,防不胜防。

    温显卿又道。

    “小主这些日子的饮食,微臣需得好好探查才是。

    至于这毒从何而来,微臣却是无能为力了。”

    莞贵人垂了眸子,好一会子才抬起头来,眼神坚定。

    “此事在未查清之前,我若贸然告诉皇上,求皇上做主,

    如今在正月里,要么会引起一场风波,代价就是被皇上嫌弃不懂事。

    要么就是查不出来,不了了之,下毒之人最是狠毒无比,

    别到时候查不出来反而白忙活一场。”

    温显卿会意,依着莞贵人吩咐,将此事压了下来,只是开了些解毒之药物。

    带着温实初出了碎玉轩的门,温显卿才叹了口气。

    温实初不解,便凑近了自己的父亲,小声问道。

    “父亲为何叹气?是这位莞小主的病很难治吗?”

    温显卿没有回答温实初的话,反而心事重重的说道。

    “为父也不知,带你学医,承袭祖先的医术到底对不对。

    现下,也不知道与你在宫中谋差,究竟是好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