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子头磕在地上梆梆作响。

    “奴才谢皇上恕罪!谢皇上恕罪!”

    胤禛边走边问道。

    “你们小主呢?怎么不出来接驾?”

    小印子跪在地上,顺着胤禛走的方向继续梆梆磕头。

    “回皇上话,我们小主刚睡下,

    奴才已经通传了,想必小主已经起来了!”

    关雎楼内听到动静的宫人已经跪了一院子,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宁海跪在甄常在的屋门口,开口道。

    “不知皇上驾到,奴才们有失远迎!

    奴才这就给小主通传!”

    甄常在本来就没睡着,早在听到小印子的通传时就已经翻身而起。

    但她奔至镜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又泄气的坐回床上。

    “皇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我这脸怎么能见皇上!”

    浣碧道。

    “可是小主,皇上已经来了,不好叫皇上空等着啊!”

    恰在此时周宁海小心翼翼的敲敲门,隔着门大声道。

    “皇上驾到!请小主出来见驾!”

    胤禛一路走来,雪被风吹在脸上,如今酒已醒了大半。

    在这小小关雎楼被甄常在慢待,他忽然带上了几分气。

    只是他是皇帝,不能因为这点子小事动怒。

    甄常在没有时间再犹豫了,便开了门,缓步而出。

    但甄常在脸上已经覆了一层浣碧睡前就准备好的面纱。

    甄常在一身家常的鹅黄色衣裳俏生生站在胤禛面前,脸上却覆着一层白纱巾。

    她低眉顺目,给胤禛行礼问安。

    “皇上吉祥,嫔妾不知皇上驾到,

    不曾出门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胤禛刚升起来的几分怒气,在听到甄常在婉转动听的声音以后悄悄消散。

    “起来吧。朕酒后无趣,信步走至此处。

    这大半夜的,你怎的覆了面纱?”

    胤禛边进屋边好奇问道。

    甄常在跟在胤禛身后,一直低着头。

    “皇上问话,嫔妾不敢不答。

    皇后娘娘今夜赏的佳酿太过醇厚,

    嫔妾贪嘴多饮了几杯,

    这会子面色潮红,怕皇上看了笑话嫔妾。

    这才慌忙覆了面纱面圣。”

    胤禛坐了下来,看向面前站着的甄常在,笑道。

    “朕又不是没见过女子醉酒之态。

    不过既然你顾忌这个,

    朕也不好勉强你,

    你愿意戴面纱便戴着吧。”

    浣碧端上茶来,就被一旁的苏培盛示意退下了。

    苏培盛也悄悄退下,将一众奴才都关在门外,屋内只留了胤禛与甄常在二人。

    甄常在盼望已久的皇恩就在眼前,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一路行来风雪加身,请皇上先喝盏热茶祛祛寒吧。”

    甄常在小心的捧着茶盏,奉与胤禛。

    胤禛接茶盏时,不经意间碰到了甄常在白皙鲜嫩的手指。

    她便紧张的将手缩了回去。

    胤禛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你怕朕?”

    甄常在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绣帕,嘴上恭敬道。

    “皇上误会嫔妾了,嫔妾日夜盼着皇恩,

    怎么会怕皇上?只是嫔妾从未侍过寝,

    心里稍稍有点紧张。”

    胤禛闻言笑了起来。

    “你倒是老实。向来嫔妃第一次侍寝都是紧张的,

    想来你进宫之时,嬷嬷已经教过你如何侍寝了。”

    甄常在深吸一口气,回道。

    “嬷嬷是教过嫔妾如何侍寝,只是.

    嫔妾今日身子不爽,恐怕无福伺候皇上.”

    甄常在说着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这次是真的羞红了脸。

    胤禛拨了拨茶水上飘起来的一片茶叶,沉吟半晌。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

    朕也不好赖在你这里。

    如此,朕便回去了。

    待你身子清爽了再说罢!”

    说完就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

    正在门口等着叫水伺候皇上的苏培盛被开门的声音吓一跳。

    他回头一看竟是胤禛自己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不知所措的甄常在。

    “嫔妾恭送皇上~”

    胤禛一言不发,也不回头,快步回了养心殿。

    被一个小小常在拒绝,胤禛心里先前被压下去的那股怒气又升了起来。

    苏培盛也不敢多问,只在心中叹息。

    第二日,两个消息同时在后宫中传递了开来。

    第一,甄常在竟在前一晚拒绝了给皇上侍寝。

    第二,甄常在的脸上也长了许多红斑。

    乌拉那拉氏正在梳妆之时听闻江福海说了这两件事,不觉疑惑起来。

    “哦?这甄常在不是日日盼着皇上去吗?

    怎的皇上去了,她反而不侍寝了呢?”

    剪秋道。

    “甄常在不愿意侍寝,这不是正好吗?

    省得日后多一个人来分皇上的宠爱。”

    乌拉那拉氏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话虽是这样没错,但本宫觉得此事有蹊跷。

    对了,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

    江福海道。

    “回娘娘,甄常在的脸听说与菀贵人一样。

    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就长了许多红斑。

    甄常在这会子在关雎楼急的什么似的。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请太医,

    只说如今正月里不好动医。

    可是菀贵人不也请了太医,

    何况生病这事,可不挑时候的。

    按理说,太医院效力于皇家,

    皇家有命他们可难为的,

    大大方方请太医就是了。

    偏偏甄常在拦着宫人不让请太医,

    奴才觉得此事也有蹊跷。”

    乌拉那拉氏皱着眉,想了一下,忽然问道。

    “你刚才说,甄常在脸上的东西与菀贵人一样?”

    江福海回道。

    “是,娘娘。只是奴才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乌拉那拉氏催促梳妆的绣夏与绘春手底下快些,她要去关雎楼一探究竟。

    年世兰难得在不请安的日子里起的早,她可是夜里睡了个好觉。

    颂芝一早就将与江福海一样的话告诉了年世兰,年世兰笑道。

    “本宫想着,甄常在聪明,不想却想出了个这么拙劣的借口。

    不知道皇上信了没有,本宫反正是不信。

    走吧,本宫也去看看甄常在,顺便再去看看菀贵人。”

    年世兰正要出门,就见曹常在笑吟吟走了来。

    “嫔妾给华妃娘娘请安,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年世兰瞧着如今不再穿着寒酸的曹常在,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