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一声低哼,犹如闷雷在耳,陈木面色一白,一大口鲜红破口而出,耳、鼻、眼角溢血,周身气脉紊乱,脏腑移位,已然受伤不轻。

    “好好好,竟敢对本少爷用念雷!陈乐,你这老不死的当真要反不成!”陈木深吸一口气,鼓足气力大喊道。

    “目无尊长,直呼本座姓名,当施惩戒。”陈乐居高临下,淡淡回道。

    “呸!一个旁系监事,也有脸跟本少爷谈什么尊卑!”陈木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等本少爷回去,定拿你肉身熬油,神魂点灯!”

    然而话音入耳,陈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回道:“如此粗浅伎俩,陈木,本座倒是高看你了。”

    说完大袖一甩,身下大手乌光流转,分出两道:一道化作乌黑光膜罩住陈木;另一道则分化为四,如尖刺一般钉在元清胸腹大穴,也将其周身银芒彻底打散。

    剧痛钻心,元清不禁发出一声痛苦呻吟,随之阴毒灵力入体,尖锐如针,横冲直撞,又将其搅得面无血色,冷汗直流。

    片刻之后,那股阴毒灵力渐渐平息,陈乐趁势说道:“小子,识相点,把那麒麟下落交代清楚,本座还可给你一个痛快。”

    言罢,见元清无动于衷,其继续说道:“也罢,那本座就只好再费点功夫,亲自搜魂看看究竟了。”

    说着人影一闪来到近前,五指大张,死死按在了元清头顶。

    随着一串难明密咒响起,一层淡薄灰芒在陈乐掌心亮起,元清顿时神情一滞,继而瞳孔散大,两眼渐空,很快便没了任何反应。

    意识里,似有一把尖刀直插脑宫,随之异识天降,横闯泥丸,仿佛洪荒巨兽一般,翻江倒海,恣意妄为。

    天翻地覆中,一道人影悄然显化,身形虚淡,面容模糊,唯有双眼神光熠熠。

    在其对面,一老者也紧跟着显形,身影凝实,五官清晰,与陈乐一般无二。

    老者看了人影两眼,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掌盖向天灵。

    人影闪躲不及,登时幻灭如泡影,不过下一刻就在别处重新化形而出,手足俱全,只是身形略微有些虚淡。

    谁知老者宛如附骨之疽,竟也在同一处出现,并且又是一掌迎头拍下。

    人影举臂横架,却不能稍阻其势,仿佛螳臂当车般一触即散。

    随即人影再现,老者影随。

    这一回,不待老者出手,人影便扭腰撤步,飞退至三丈之外,却不料一股无形劲力接踵袭来,刹那间,人影又灭。

    如此这般,接二连三,短短片刻功夫,人影破灭已近百次,而其再度化形而出也唯有头颅能稍加辨认,余者只剩缕缕烟气。

    便在此时,一点银芒浮现于识海之上,一闪钻入人影眉心,消失不见;银芒之后,一拳紧跟而来,正是老者攻势不停,没有丝毫犹豫。

    却道三尺青锋幽幽现,劈架拦拳;剑身之上,点点银星闪烁明灭;剑锋之后空无一物,不见人影半点痕迹。

    沉拳,进掌,老者化掌为刀,欲一劈以断剑锋,未曾想长剑腾挪,流转如风,竟然一个虚晃绕过掌刀,破腹封喉!

    然而如此重伤,只一个闪念便复原如初,老者扭腰摆臂,反手一记长拳,重重砸在长剑之上。

    无声无息间,长剑翻转,倒飞而去,通体震颤不已,老者乘胜追击,欺身再进一拳。

    就这般,一拳又一拳,老者攻势不绝,如暴雨梨花,长剑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招架闪躲,其剑体形态也逐渐破坏,最终完全崩散,剩下巴掌大小,一颗浑圆银珠。

    岂料危局至此,竟有异变突生。

    银珠仿佛褪去桎梏,一飞而起,翻腾时犹如羚羊挂角,不着半点形迹,往来间更有剑气纵横,锋锐犀利,直逼得老者节节败退。

    转瞬之间,攻守之势异也!

    正当银珠高歌猛进之时,忽然,一声低哼不知从何而起,冷厉短促,却引得滚滚轰鸣。

    轰鸣之下,精芒闪现,一杆墨晶长枪不知怎么就出现在老者手中。

    老者提腕抖手,枪出如虹,于动念间点在了银珠正中心,不偏不倚,玄之又玄。

    随后,银珠爆裂,碎如齑粉,露出其内一团亮白光球,上下飘摇;老者撤去长枪,伸手向光球抓去。

    当此时,一点星光乍现,忽忽然化作三尺剑影,冲着老者一斩而下!

    老者当即提枪相迎,却连一个照面都未能阻挡便双双两分,湮灭消散。

    与此同时,外间,陈乐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翻身倒下,五官扭曲,七窍流血,周身玄光明灭不定,气息也衰落了小半之多。

    不敢稍作停歇,其强忍着剧痛,唤出一头四翼雄狮,后者随即羽翅一振,卷起陈乐,化作玉白虹光,破空而去。

    奈何剑意骤起如渊海浩瀚,一点星光自元清眉心飞出,一闪化为璀璨剑光,斩在虹光之上。

    霎时间灵光爆裂,血雨如注!

    血雾之中,一道赤焰残影激射而出,化作黑红一线,直冲天极,几个闪动便没了踪迹。

    而后剑光回返,化作迷蒙雾气,散入元清周身,其识海中那道剑影也随之崩解,晕开一片星辉朦胧。

    约莫一炷香后,元清一声低吟,悠然转醒,周身伤势尽复,识海清明,唯有法衣灵光灰暗,上面还有四处破洞,看样子已是破镜难圆。

    放出神识,大略扫了一圈,发现百十丈外,有五人昏迷在地,气脉停滞,法力尽失;其手边不远处另有一层乌黑光膜,表面玄光淡淡,内里不清。

    “应该是神炼宗那五名弟子,不过被下了禁制,生死不明;至于这边无疑是陈木,嗯,得想个法子救他出来才行。”元清如是想道。

    然而一念尚未绝,便听得爆响如雷,却见电光爆射烈火虐,撕碎光膜,淹没三丈方圆。

    片刻之后,雷火停息,陈木顶着一面青白鳞盾走了出来,一身伤势尚可,气息略有低落,整体并无大碍。

    环顾四周,又看了看元清,其不禁问道:“元兄,发生什么事了?陈乐那老不死的人呢?”

    “已然身死道消了。”元清淡淡回道。

    “死了!”陈木大惊说道:“怎么死的?难不成是有哪位高人路过,出手相助?”

    元清摇摇头回道:“并非什么高人路过,若是在下猜测不错,其人应是死于上清掌门,曲意前辈剑下。”

    “上清掌门!”陈木闻言吃惊更甚,上上下下打量了元清好几遍,而后说道:“我说元兄,你不会其实是上清弟子,在玄元潜伏,啊不,历练,历练交流的吧!”

    “陈兄说笑了,”元清淡笑着回道:“不过上清诸位前辈师兄确实对我有大恩情,他日有机会,定要好生报答。”

    “那敢情好!到时候在下也要好好表现,尽一尽心意,毕竟陈某这条小命能够保住也是多亏了他们。”陈木应和道。

    话到此处,元清突然念头一转,好奇问道:“对了陈兄,这位陈掌柜也是你们通易阁之人,为何会对你痛下狠手呢?”

    陈木闻言笑容一滞,打了个哈哈回道:“这个啊,咳咳,此事说来话长,我看元兄,你我还是先离开此地为妙,毕竟刚才动静不小,保不齐还有其他神炼门弟子正在追杀你我呢。”

    “如此也好。”元清颔首回道。

    正当二人打算动身之时,陈木突然脚下一顿,追问道:“诶,元兄,那几个神炼门的崽子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陈乐那老不死的储物戒指你可找到了?那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啊。”

    “储物戒指在下并未发现,至于那几人,自然是永绝后患。”元清如实回道。

    “这样啊,”陈木略一思量后说道:“元兄,且稍等片刻。”

    说着手掌一翻,便乘飞舟而去,须臾即返,身前灵光莹莹,飘着十余只储物袋,以及一蓝一紫两块晶石,皆有拳头大小。

    “元兄,这十五只储物袋你就全收了吧,这天星砂和雷晶玉你随便先挑一样,另外一样在下欲以等价灵石购买,如此可好?”陈木微微笑道。

    “天星砂!”元清看着那湛蓝晶石心中一喜,听到陈木话语又眉头一皱,回问道:“陈兄这是何意?”

    “自然是感谢元兄救命之恩了!”陈木大袖一挥,将储物袋轻轻推至元清身前,“这两块宝材元兄选哪样?”

    见元清还要推辞,陈木念头一转,将两块晶石也送了过去,而后说道:“这样吧,这些东西就先由元兄暂为保管了,待到安全时再细说归属。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路为先。”

    说完不等元清反应便催动灵舟,径自往东飞去。

    元清无奈,只能收起所有物品,唤出云翳珠,紧跟上去。

    二者一前一后,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两人走后不久,百万里外,山腹石殿,女子停在木架前,口中喃喃,脸上逐渐现出一抹惊疑。

    来回确认了数遍,其拿起五面木牌,匆匆离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石洞门前,女子单膝跪地,恭请道:“五盏二阶魂灯突然熄灭,皆为筑基后期师叔,请殿主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