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过晚饭,赵嘉学就打来了电话。

    “赵爷爷,我爷爷已经醒了,精神不错,嗯,我让他和您说。”

    说着方彦把手机递给了边上的方渊林,让方渊林和赵嘉学去聊天。

    虽然和赵嘉学接触次数不多,方彦也看得出,赵嘉学人品还行,和老爷子的关系应该不错,在赵嘉学心中还是很尊重方渊林这位师兄的,当年的出走应该也只是年轻人的意气之争。

    “小彦子。”

    方彦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安瑶坐在就诊桌后面,用手撑着脑袋,一个人在发呆,看到方彦的时候,安瑶姿势不变,看了一眼方彦,喊了一声。

    “这是咋了?”

    方彦走过去在安瑶对面坐下,调笑道:“想姑父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梦中千年,方彦确实成熟沉稳了很多,可骨子里的性格还是在的。

    这两天事情多,先是经历离奇梦境,然后又是老爷子的事情,方彦的心头一直有着事,现在老爷子有所好转,方彦也轻松了不少,有心情和安瑶开玩笑了。

    “瞎说什么。”

    安瑶瞪了一眼方彦,抬起头问:“师父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闯过这一关,后面就好办了,长命百岁不敢说,好好注意,过八十岁大寿问题不大。”

    “那就好!”

    安瑶松了口气,自从知道方渊林的真实病情,安瑶这两天也一直揪着心。

    安瑶是外地来庆城上大学的,之后就留在了福生堂,一个女孩子,在这边人生地不熟,老爷子很照顾她,又收了她当徒弟,简直就像是亲爷爷一样。

    “你真的不回医院了?”

    安瑶又问。

    “啊,是!”

    方彦愣了一下,没想到安瑶的话题跳跃性这么大。

    “和主任闹矛盾了,已经回不去了。”

    对林贝莉方彦没敢说实话,对安瑶却没什么隐瞒:“而且现在的医院,你应该清楚,和咱们属于理念不合,遇到个好领导还好,要是领导都不行,咱们除了被孤立,还是被孤立。”

    “这就是你这些年一直藏着掖着的原因?”

    安瑶瞬间来了兴趣,方彦说咱们,安瑶听着就很高兴,而且她也很好奇,五六年了,方彦真的就憋的住,一直隐而不发?

    人家楚庄王三年不鸣,一鸣惊人,方彦这是五六年不鸣,一鸣更惊人。

    那会儿赵嘉学、白存民等人的表情,安瑶可是都看在眼中的。

    而且,老爷子是鱼翔脉,这种情况,放眼整个杏林界,谁敢接手,谁敢说有把握,方彦能把老爷子救回来,这绝对算是杏林界独一份了。

    “我就是懒,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都说天塌下来大个子顶着,咱是小个子,也就不用顶了吧。”方彦笑呵呵的道。

    “德行。”

    安瑶没好气的道:“知道师父整天为你操了多少心吗,师父这次生病,也有你的因素。”

    “对对对,我错了,以后当大个子。”

    方彦连连点头。

    其实在经历梦境之前,因为福生堂这一段时间的麻烦事,方彦的心态多少都有了些许变化。

    就像林贝莉那会儿的心思一样,这世上,并不是你不招惹人,人就不招惹你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情很多。

    因为老爷子医术不错,虽然只是开了一家私人医馆,可收入其实还行。

    老爷子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遇到贫困患者,有时候是分文不取,可遇到一些有钱的患者,诊金其实收的不低,颇有些劫富济贫的味道。

    家里不算大富大贵,却也算的上中等家境,方彦从小也没受过什么艰难,长这么大,没怎么缺钱花,大钱或许没有,可小钱还是不断的。

    因而在性格方面,方彦确实咸鱼了些。

    性格受不得约束,有点混日子的,得过且过,不怎么喜欢承担责任。

    可这一次德惠医院的事情,给方彦敲响了警钟,老爷子兢兢业业了一辈子,活人无数,最后却被人气的生病,差点命都没了。

    这几天福生堂患者少,除了老爷子生病的原因,还有德惠医院那边闹事的因素,导致没多少患者上门。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梦境中,方彦就一改懒散。

    说是一梦千年,可那千年的经历都是方彦实实在在经历的,历历在目,东西也都是实实在在学的。

    经历了这么多,方彦深深的明白了一件事,想要当咸鱼,也是需要实力的。

    所以他这会儿给安瑶说的,从今以后他要当个大个子,并非仅仅只是玩笑,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就拿最迫切的一件事来说,德惠医院。

    赵嘉学说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方彦自己又岂能当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小彦子长大了啊。”

    安瑶笑吟吟的看着方彦,装着一副长辈的模样。

    “时间不早了,姑姑今晚上早点回去休息,今晚这边我一个人就行。”

    方彦看了看时间,对安瑶说道。

    “我今晚也要留在这儿看着师父。”安瑶道。

    “爷爷已经没什么危险了。”

    方彦道:“你也累了这一阵了,今晚上回去好好洗个澡,早点睡,人都臭了。”

    “你才臭了呢,我是对你不放心。”

    安瑶磨了磨牙。

    想着也确实有几天没洗澡了,这才有点不情愿的起身,先去房间给方渊林打了声招呼,回去休息了。

    安瑶走后,方彦一个人先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在医馆这儿摸摸,那儿站一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彦这才回神。

    来到房间,老爷子已经打完了电话,正拿了一本书在看。

    “您老刚刚好转,不休息休息,又看书。”

    方彦走过去从方渊林手中夺过书。

    “白天睡多了,看会儿书。”

    方渊林面带笑意的看着方彦,就好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方彦一样。

    今天方彦可算是让方渊林开了眼了,对方渊林来说,方彦真的有点脱胎换骨。

    不仅仅是水平,整个人也沉稳了,好像一瞬间变的成熟了。

    “你这次真是让爷爷刮目相看。”

    “那也是您教的好。”

    方彦笑着在方渊林边上坐下,看着方渊林苍老的容颜。

    从小到大,方彦好像还真没好好的注意过方渊林,不承想爷爷竟然已经如此苍老了。

    “我已经从医院那边辞职了,以后就在福生堂,您老以后就好好歇着,少操点心,养着身体。”

    “你妈能同意?”

    方渊林其实是赞成方彦回医馆的,对方渊林来说,什么地位啊,名气啊并不重要,医生嘛,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才是正途。

    “我已经说好了。”

    方渊林点了点头:“之前呀,我是不放心,现在我可以放心了,你比我强。”

    爷孙俩说着话,到了晚上十一点,方渊林这才睡了,方彦就坐在就诊桌后面发呆,不知不觉就是一夜,安瑶来的时候方彦正趴在就诊桌上睡着。

    早上,赵嘉学起床,吃过早饭,正打算去福生堂探望方渊林,还没来得及出房门,就听到了门铃声。

    赵程文走过去打开房门,看到门外的陈忠全,陈忠全边上还有一位中年人,赵程文并不认识,正是孙庆阳。

    “赵医生早,赵老在吗?”

    陈忠全客气的问。

    “在呢,陈主任请进吧。”

    赵程文让开房门,请着陈忠全和孙庆阳进了房间。

    过了一天了,赵程文还有点没缓过来,整个人已经没有了昨天的锐气,就有点像是没睡醒。

    “赵老早!”

    陈忠全和孙庆阳还提着礼物,进了门先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同时向赵嘉学问好。

    “陈主任这是干什么,来就来了,东西等会儿带回去。”

    赵嘉学客气的起身招呼,同时让赵程文泡茶。

    “赵老,这位是我们庆城市德惠医院的孙庆阳孙院长,孙院长听说您来了庆城,一定要我带着过来见一见您,孙院长对您可是仰慕已久。”

    陈忠全向赵嘉学介绍。

    “德惠医院?”

    赵嘉学眼睛一眯,他还没来得及去上门找德惠医院,没想到德惠医院的院长却主动上门了。

    “赵老您好,我对您是仰慕已久,我们德惠医院也非常欢迎您前去指导工作。”

    孙庆阳急忙道。

    “孙院长客气了,我对德惠医院也是闻名已久。”

    赵嘉学收敛脸上的表情,客气的招呼道:“孙院长陈主任请坐吧。”

    两个人有点拘谨的在边上坐下,赵程文端来了茶水。

    “谢谢赵医生。”

    陈忠全客气的道了声谢,孙庆阳有样学样也客气的道了一声谢。

    “孙院长今天过来,不仅仅是单纯的拜访吧?”

    闲聊了两句,赵嘉学就开门见山,以赵嘉学在业内的地位,也不需要对孙庆阳和陈忠全太委婉。

    “一方面是拜访赵老,另一方面也想邀请赵老。”

    孙庆阳客气的道:“不瞒赵老,我们董事长这几天在医院住院,还希望赵老能够拨冗去一趟我们德惠医院。”

    “高惠强生病了?”

    赵嘉学问道:“什么病?”

    “好几年的老毛病了,高血压,总是反反复复。”

    孙庆阳道:“只可惜一直没能遇到像赵老您这样的名医。”

    “据我所知庆城福生堂的方渊林方老医术精湛,难道没有给高惠强看过?”赵嘉学问道。

    孙庆阳一愣,有点摸不透赵嘉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