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泽有民,不服王化,野性难驯,善养鬼豢蛊,阴狠排外。”

    这是赵负云在来这里之前看到的关于雾泽的资料,来这里之后,也确实如此。

    赵负云停步,一只手负于身后,转身,脸上露出的却是淡淡的笑道:“我来看看。”

    问话的是一个青年,也就二十多的样子,眼睛看上去很大,脸上颧骨很高,发线也高,自带一股凶意。

    “大人是来调查上一位大人的死因吗?”这个面带凶意的青年追问道。

    “倒也不是,不过,上一位大人怎么死的,你知道?”赵负云停下脚步,转正身体反问道。

    “大人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呢。”青年说道,但又话锋一转:“不过……”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要不要接着往下说,赵负云则是问道:“不过什么?”

    “说起来,大人可能不信,原本这里是有一座黑庙的,那位大人来了之后将之推倒了,重新建了这座赤君庙,我们县里有些无知的人就说,这是因为那位大人惹怒了黑神,所以才会死的。”

    “黑庙?黑神?”赵负云状似疑惑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他有了解过,黑庙在这里指的是建筑风格,也是指供养小鬼和蛊怪的地方。

    因为鬼和蛊都是需要在黑暗密闭的环境里豢养的,所以他们建立的祭庙,也是往往小而黑。

    黑不是颜色黑,而是庙不建窗户,不让阳光透进去。

    黑庙之中往往立的都是一些‘阴鬼’‘蛊怪’之灵位。

    “是啊,那位大人建的是赤君庙,人又住在这里,怎么会被黑庙黑神害了呢,您说是吧?大人!”青年在这说话间已经走进了院子里。

    赵负云微微皱眉头,对方的话中,含沙射影的,带着一种威胁之意。

    “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他未曾将赤君请入庙中来。”赵负云说道。

    “大人英明,定是如此。”青年回应着。

    赵负云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便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了,于是便准备出去,而他们那些人正好将出去的路给挡住了。

    赵负云走过去他们也没有让开。

    “怎么,几位这是想干什么?”赵负云的声音已经有些冷了。

    挡住的几个人依然没有让开,也没有出声,而是看着那面带凶意的青年,只听他说道:“干嘛呢,还不让开,大人的路你们也敢挡,小心教谕大人又要颁布废除黑庙的政令!”

    那几个人立即让开了,赵负云凝视大眼青年,大眼青年绽放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赵负云没有笑,而是转身离开了。

    “废除黑庙的政令?前教谕做的事吗?”赵负云心中想着这些。

    当赵负云离开之后,几个人立即围了上来,其中有一个人说道:“蛇哥,不是要说试一试他的本事吗?怎么让他走了。”

    那被称为蛇哥的青年,却是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他袖子里有一条黑色的三角头的小蛇钻了出来,小舌头在虚空里探动着,其他的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些,似乎对这小蛇极为恐惧。

    而那名叫‘蛇哥’的青年,却是伸手摸了缠在手腕上的黑蛇头,说道:“刚才我的铁头有些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这个人可不像表面那样笑眯眯,大家不要妄动。”

    “哦,知道了蛇哥。”

    “蛇哥,知道了。”

    ……

    赵负云一路的回去,他直接去了衙门里,他觉得应该要问清楚上一任究竟做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死的,原本他想着的是自己没有必要去查这个,毕竟自己是来自于天都山,不负责查案子。

    要查也应该是让大周朝廷去查,大周朝廷之中也网罗了不少修士,没道理要自己去查。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问清楚更好。

    上一任是想请神入庙的,现在看来是还没有来得及。

    县令坐在后宅之中打着蒲扇看着书,看到赵负云之后,立即喊道:“赵教谕,来来来,你尝尝,这是从我们衙门后院的茶树上采的新茶。”

    “大人倒是悠闲。”赵负云说道。

    哪知赵负云随口的一句话,对方却哀叹起来,说道:“本官政令不出衙门,出门怕被下蛊,整天只能够在这衙门里转悠,不瞒教谕,本官最近又在琢磨修行的事……

    教谕应当不知,当年,本官亦是修行过几年的……”

    “要是当年再坚持坚持,或许也能有所成,赵教谕,你说,本官这个年纪重拾修行,可行否?”

    赵负云看着对方一大把胡须,和眼角的皱纹,面不改色的说道:“修行,随时都不晚!”

    “真的?”朱蒲义反而有些不信的样子。

    “当然,即使是不得术法,亦得心静,得神安,这如何会晚呢?”赵负云认真的说道。

    朱蒲义看着赵负云年轻的脸,叹道:“难怪赵教谕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

    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问道:“不知赵教谕来我这衙门里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上一位教谕是如何死的?”赵负云问道。

    朱蒲义的脸色一下子便凝重起来,站起身来,说道:“他是生了一身的虫子,被虫子吃了的。”

    “我去看到他时,他躺在床上,身上爬满了虫子,有些虫已经长出了翅膀在空中飞舞,像是大头苍蝇一样,吓人,恶心……”

    朱蒲义端起茶壶大口的灌着茶水。

    手中的扇狂扇着,像是燥热,又像是要将心中的恐惧扇走,还像是要将记忆里那些飞舞的虫子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