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之中的人也都是多年老江湖了,在这一带行走多年,知风识雨,整个营寨里的人面对着这一片黑暗,时刻警惕着,虽然在镇魔壁下相对安全,但是当此之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家的警觉。

    房小山已经站了起来。

    他是去过云梦谷那边的,也见过这位莫天富道长,虽然没有深交,但是对于这种愿意给人指点的人,他向来是保有尊敬的。

    不过,现在这个莫天富突然到这里来,那就不对劲了,尤其是对方身上那一股阴阴冷冷的气质,当他走得近一些之后,可以看到对方的瞳眸,发现那不似人的眼睛。

    于是房小山立即大声的说道;“莫天富,我敬你前辈名声,但是今日你在镇魔壁前徘徊不走,目的不纯,还请离去,免生误会。”

    上方的余淮安并不认识这个‘莫天富’,也只是在往来的人中偶尔听人说起过,但是没有交情,所以他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個人不对,对方不仅是在壁前巡游不走,而是已经施过法了。

    他反应过来,之前身上突然感到阴冷,便是对方的法术,只因为镇魔壁保护了自己,或者说是保护了壁下的所有人,让对方的法术无法在自己的身上生根发芽。

    有人施的法术如九天雷霆,似朝阳光线,浩浩荡荡摧残一切。

    而有人的法术,则是念落敌身,化为术卵,吞噬敌人精气神孕育成灾,刚刚这个人什么莫天雷便是后者。

    “这个人有问题,他刚刚已经朝我们施法了,小心着点。”余淮安开口提醒着。

    下方的房小山等人心中越发的凛然,房小山更是开口:“莫天富,你心怀恶意,小心我飞剑取你人头。”

    他话说的大,但是他却绝对不是一个大意的人,相反,他的眼力极佳,善于把握时机。

    那个‘莫天富’只是冷冷的看了房小山一眼,随之居然默默的退入了黑暗之中。

    看到这一幕,无论是房小山还是余淮安却都更加的紧张了,因为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对方绝对不是那种善罢干休的主。

    房小山立即坐下在那一尊圆石凳上,无论是石凳还是石案桌,都是是房小山他们刻上符纹法咒的。

    那石人、石印、石令牌、石炉,毕竟是如此,全都脱胎于身后的这一片镇魔法壁。

    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炷香,点燃后,然后恭敬礼拜,只见的嘴里念道:“敬告东岳帝君,有妖魔肆虐,请帝君开衙伏魔。”

    随着他的话落,他身前的那些石印石人石桌上面的符纹咒字都闪烁着光华,与身后的镇魔法壁呼应起来,其上光华隐隐。

    他的法坛上的石人,因为身后法壁的光华映照,隐隐有影子出现,而此时那影子竟似在晃动,隐隐之间仿佛听到衙门之中,有人正收拾枷锁铁链,配长刀剑要去外面拘压妖魔回来。

    那铁链撞击的声音,那枷锁开合的声音,隐约在虚空里回荡,可是要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连风声都没有。

    房小山通过法坛,在这一刻感到这周围如掌观纹,他清楚的感觉到前方那一片黑暗之中,有一个人跪坐在地上,居然也是在布法坛。

    “请速将莫天福缉拿归坛。”

    房小山向来认为,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只见那些石人的身下阴影陡然动了起来,并且快速的涨大,隐约可见一阵穿着皂衣,持水火棍和铁链枷锁的人朝着那黑暗之中而去,房小山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一股神威。

    其铁链与枷锁都有着禁锢一切的威仪。

    它们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便已经到了那‘莫天福’的面前,只见那个莫天福的手一挥,几张纸人飞出,化为一个个的‘莫天福’,他自己则是消失了。

    那些个神吏手中的铁链飞出,竟是锁着几个纸人便往回走。

    而跪坐在那里‘莫天福’又出现了,依然在那里摄土造坛,扎草人,并且扎出一驾马车,马上面坐着草人,又用纸做了一面小幡,小幡上面写着‘往生’两个字,插在马车上。

    房小山看着面前被带回来几张纸人,每一张纸人的背面都写着一个名字‘莫天福’,还粘着一根衣线。

    “他不是莫天福。”房小山猛的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

    如果是莫天福的,是不可能这样轻易的避过的。

    也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这像是咒语,又像是一种祷告,但是细听则像是控诉,那‘莫天福’身在黑暗之中,面前的法坛上插着香,香在燃烧,他则一次次的拜着,那原本没有半点生机的草人马车,在这一刻,冥冥之中像是有一股力量落在那草人草马上,草人草马竟像是在这刻动了,迅速的活过来。

    隐约有马嘶鸣响起,这一刻黑暗像是更加的黑暗了,黑暗将那一驾马车吞没,紧接着,一驾神秘漆黑的马车从黑暗之中冲了出来,朝着镇魔壁而去,远远的看到,马车上面插着一片白幡,白幡上面有着着‘往生’两个字。

    而驾着马车的人两个人,他一身从头到底的黑衣,看不清面容,里面像是只有一团黑烟,不似活人,像是鬼物,但是他们的腰间各挂着一个面牌子,面别写着“拘魂”两个字。

    神秘的马车在虚空里前行,没有带起任何的风,像只是一道影子幻象,但是无论是谁都有着一股来自于灵魂颤粟感,像是遇上了天敌。

    明明自己修行多年,早已经神魂坚韧,可看着这一驾马车,却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带走了一样。

    甚至有人看到着这马车,便手脚发软。

    而大家也看到,那马车是直接朝着镇魔壁上的洞府而去。

    站在洞府前的余淮安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盏灯,那是他炼的法器,只是他直面着那马车,心中的恐惧涌生,不由他自己控制。

    他先下手为强,晃动手中的灯,灯光绽放,落在那一驾漆黑神秘的马车上面,可是灯光却像只是为马车披上了一层红纱,根本就无法阻挡。

    然而随着那马车的靠近,山壁上的光华则是越来越盛。

    山壁上有光照出,那神秘的马车立即慢了下来,像是负上了万斤重石,再也走不动了。

    这时,马车上坐着的两戴着黑色兜帽的人,其兜帽下的黑烟之中隐约浮现出草人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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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山壁上方的连绵的云纹之中有光落下,这光落马车上,马车身上笼罩着黑暗快速的被驱散,那一股神秘可怕的气息快速的散去,随之又快速的燃烧起来。

    大家看着虚空之中一驾草扎的车和人在火中燃烧,心中那惊悚依然没有完全的散去,都有着一种不可思议之心在中起伏。

    但是这时,法壁上的云里散发出来的光仍然没有隐去,反而更加的强烈,隐约之间,似有阳光从那云中行出,太阳光线照入前方的黑暗之中,那黑暗之中的‘莫天福’此时正抬头看着这一幕,那光线落在他的眼,瞬间着了火。

    火从他的眼眸之中烧入身中,他的身体在火焰之中崩溃,像是融化的蜡,又像火焰惊动了群蛇,他的人身上流淌下来无数的蛇,只是有些蛇朝着黑暗里四下奔走,身上却仍然沾着火焰。

    火焰如附着在它们的身上燃烧,只一会儿便已经化为黑气,不过,还有一些没有被烧着的,钻入了黑暗之中。

    远处,有一个纸人站在黑暗之中,这个纸人双眼由殷红的朱砂点成,身上画满了油彩画,那不是一般的油彩画,而是一种传承,名叫幽冥重彩,画了这种油彩画的纸人,可以行走幽冥。

    可以引幽冥之气滋养纸人,让纸人结合自身分离的一点法念滋生独立的意识来,这个纸人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然后回到了吞鬼堡之中。

    一片黑暗,没有点灯的吞鬼堡堡主与纸人注视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旁边的白慧柔则是期待的看着,她希望魏丹枫说出可以动赵负云的话。

    “这个赵负云狡诈恶毒,在示敌以弱,引我出手,我魏丹枫岂会上这样的当,等我结丹之时,便是那镇魔壁破碎之日。”

    他说完不等白慧柔说什么,便又转身去了静室之中闭关。

    “记得,不要点灯。”

    他人消失了,声音还在传了出来。

    白慧柔气闷,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够盼望着魏丹枫快点突破金丹——

    镇魔壁下又恢复了平静,那一个‘莫天福’究竟是谁,大家并不知道,但是‘莫天福’在被火烧的时候,化为那成百上千的蛇惊散开来的景象,大家都看到了,便有人会猜测是不是有蛇妖变化他的模样来这里。

    但是骊山那几位女修却想到了云梦谷之中的那条大蛇,那条被赵负云禁锁住,一套法咒下仍然没有烧杀的结丹蛇妖。

    “是它来报仇了?”葛文云心中想着,但是此时却没有去那壁上洞府这中求证。

    赵负云此时坐在那里,他当然没有受伤,只是一下子消耗太大了而已。

    回到镇魔壁,他自己若要快点恢复是很容易的,只是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在身中法力尽去的那一刹那,感到‘虚’。

    身中空空荡荡,原本无处不在的那种赤炎火意,那金乌法力在他的每一个念头之中。

    而现在则是虚无,太虚之意第一次这般的清晰的在自己的身中出现。

    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能够容纳一切。

    这太虚包罗万象,一切都从虚无之中诞生。

    他没有急着恢复,而是维系着这种感觉,细细的品味着。

    不过,尽管他自己没有去恢复法力,但是法随念生,他的神魂念头会自然从虚弱之中恢复。

    这种缓慢的恢复,正好便似从茫茫虚无滋生第一缕阳光。

    他仿佛看到一个念头的出现,那一枚念头,散发着一抹毫光照在无边漆黑的虚无之中。

    毫光慢慢的生长,慢慢的长大,那一枚念头,慢慢化为一个火球照耀着四方虚空。

    这一次,随着火球的照光照,便又照到了下方一片巍峨的山峰,山中云雾弥漫,火光灿烂,却是无法将这一片虚无给照破。

    在那山中,一株参天大树,大树上面栖息着九只暗红色的三足鸟,而最上面那一个空荡荡的枝桠上面则是什么也没有。

    这时,天空之中那一个火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突然动了,火球竟是化为一只金白色的三足神鸟,神鸟扇动着翅膀,火光在这茫茫虚无之中肆意的飞扬,最终落在那大树的顶端,羽翼收敛,火焰归于平静。

    这个景象,在赵负云的心中从无到有的一点点的形成。

    他知道,那火球代表着是赤炎神法,那山是泰岳镇神法,而连绵的山,便是他这么多年来,连山禁制,以及山间的迷雾,云纹禁制。

    山中的有大树参天,树上栖息着十只金乌鸟,它们自然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画,而这画景的背景,则是茫茫的虚无。

    太虚包融一切,但是这一片山与中的大树,大树上的神鸟,则是让他的心不至于真正的化为虚无,不至于漂泊无依。

    这是赵负云意识最深处的东西,是法景法象,而这一次,则是通过这一次的契机显像化出来,于他的修行有大利。

    当他睁开眼睛之时,身中法力充沛,精神饱满,整个无比的舒服,有一种睡饱的满足感。

    种种法意在心中流淌。

    这让他对于自己结丹,有了一些方向了。

    他曾看过别人的丹论,其中很多人说过,心若有一丝嫌碍,便不宜结丹,罡煞合一,是完美的融合,不能是相互抵销,不能有抵触,要一切水到渠成。

    他在心中那一副法景之中,看到完美融合的样子,太虚法意包容一切。

    赵负云起身来到外面,看前面那茫茫的极夜天,心情竟是那么的晴朗。

    明晰前路的感觉很好。

    至于那云梦谷里的大蛇,暂时先不管了。

    当前要做的,便是修法炼宝,早日结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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